这次前去越国,共有五名筑基期弟子,另有练气期弟子十五人。五名筑基期弟子中,便有墨沉舟和韩白衣两名中期修士。这般的大阵仗,倒不像是仅仅去招收弟子,倒更像是去震慑。
墨沉舟眯着眼睛,想起三天前贺清平对她交代的“便宜行事”时阴沉的脸色,心中便知晓,那越国恐怕出了一些问题。然而又看到飞行法器上韩白衣的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突然觉得疑虑。
莫非这韩白衣,真的以为只是去招收新弟子不成?难道掌教竟然一点都没有对他透露?
目中游移不定,韩白衣却感受到墨沉舟的目光,为她的关注心生喜悦,侧过头来对着她温润一笑,“沉舟可是觉得枯燥了?不要着急,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能到了。”
墨沉舟对着他点了点头,神色之间却是平静至极。那贺清平如何想与她无关,只要她不再与韩白衣牵涉太多,便是贺清平,难道还能强压着她做些什么不成?她可不是宗门中那等没有靠山,由着别人摆布的无依的女修。
将她逼急了,贺清平可别怪她做出什么来。
见她态度除了冷淡些却很自然,韩白衣目中喜色一闪而过。而一旁在初次见面时慑于墨沉舟冷淡的其他弟子,也大着胆子凑了过来,与之交谈。
墨沉舟的美貌在凌云宗也算罕见,然而态度高傲冷漠,看着极为不好接近。然而在这些弟子眼中,却是不算什么。在修真界,哪个年轻貌美的女修没有一些脾气呢?又见这一路掌教弟子对她百般殷勤,却是也猜出了些什么。虽然腹诽这韩白衣仗着师尊是掌教真人,竟然近水楼台,然而却还是不敢说些什么。
如今与墨沉舟交谈几句,见她虽然神色不甚热络,然而却并不是那种不好接近之人,言谈也颇为和气,都眼中一亮,更添殷勤。
却听得一名名叫董锋的筑基初期弟子笑道,“墨师妹是第一次领宗门任务罢?且放下心来,像这种招新弟子入门之事,最是简单。只要将那测根骨的法宝往那些人面前一立,却是毫不需要我们费心的。”
另一位名叫周维的筑基弟子也笑道,“再说越国这些年格局不好,已是很久没有根骨好的弟子出现了,那越王唯恐失了我们凌云宗的庇护,因此每每我宗前去,都会献上无数的宝物,还算是发了一笔小财。”
这般一说,围坐的凌云宗弟子俱是笑了起来。
修真界修行不易,这其中的弟子大多只是普通弟子,有几个能与墨沉舟与韩白衣一般拜了个好师尊,诸事不愁,修炼的宝贝应有尽有呢?因此每有这般能捞些外快的机会,都会令他们极为兴奋。
然而却有一名名叫展青的青年男修微微皱眉,这人也是筑基初期,虽然面貌普通,然而唯独他一人面露忧色,就在这些嬉笑着的人中分外醒目。墨沉舟一眼见到,心中一动,便问道,“展师兄有什么问题?”
“倒也不是。”见墨沉舟主动与自己说话,这人竟并未露出什么惊喜的表情,这份沉稳就令墨沉舟生出些好感,却见他微微皱眉道,“师妹不知,六年前,我也曾来过这越国,当时就觉得有些古怪。这越国灵气并未散失,在我凌云宗的庇护下也算风调雨顺,无灾无劫。然而这根骨符合我凌云宗条件的孩子却是越来越少。六年前还算好的,这几年,却是愈发的每况愈下了。”
说着,便浮现出一丝忧色。
墨沉舟也觉得有些不对。凌云宗在诸国,每三年便招收一批十岁之下的孩童充实宗门,可以说这诸国是宗门的基础。然而若是弟子越来越少,时间短还好,若是时间长了,只怕要动摇宗门的根基。
更何况,既然并无祸事,怎么有修仙天资的孩童会越来越少?便是那些有天分的孩童被越王藏下,却对越国有什么好处不成?要知道,在诸国这般的地域,虽有灵气,然而却远远不如各大宗门,再有天赋,若是不能在宗门修炼,也是白费。这一点,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
莫非这就是掌教担忧之事?
墨沉舟暗暗将这疑点记下,见展青依旧心事重重,便宽慰了几句,不再多说。
这一路说说话,时间便快了许多。
行了大半日,墨沉舟就感觉飞行法器一顿,她往下方望去,就见云层的下方,出现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群,就见法器徐徐落下,出现在等候在下方的人的眼前后,墨沉舟就听得礼炮四起,又有乐声大做,一道极长的红毯铺到法器的下方,再有在那宫殿阶前不知等候了多久,身着百官服饰的人诚惶诚恐地蜂拥而出,其中簇拥着一名身着明黄,上绣五爪金龙的老年男子,听得从前来过的弟子耳语,墨沉舟方知晓那便是越王。
却见刚刚还在法器上嬉笑的众弟子都是脸色一肃,露出几分威势来。那越王带着百官立在法器前,却是头都不敢抬,静静地低头领命。韩白衣是这次的掌事者,率先走下,墨沉舟因是筑基中期修士,虽然年纪最小,却还是在那三名初期修士的推让下跟在韩白衣的身后。等到诸人都下来站定,那越王就俯身,脸上露出一分讨好来,“诸位仙师远道而来,鄙国惶恐,特备下了些许水酒,还请各位仙师移驾。”
墨沉舟是第一次见到一国的君王竟然能把姿态放得这么低,竟全然没有一丝风骨。然而见韩白衣众人习以为常的样子,便知这是常态,便脸上不动声色。又见到那百官一副低到尘埃中的卑微模样,不由心道贺清平能令诸国惧怕凌云宗成这个样子,却也是好手段了。
这一面,那越王却是陪着笑引着众人向着另一处雕栏画栋,精美绝伦的大殿而去。墨沉舟甫一迈进大殿,便感觉一股冷香如鼻,无数纤腰广袖的美人身着轻薄暴露的衣裙跪侯在几张条案之后,眉目间媚意入骨。
墨沉舟皱了皱眉,却见身后的弟子都是一副满意的样子,却是不愿扫了众人的兴致,然而却对安排了这一切的越王看底了几分。
众人按着次序高坐在上方,下方是越王与那百官作陪。见众人对着陪坐在自己身边的美人都是一副喜爱非常的样子,那越王眼中就露出喜色来。目光又扫过坐在韩白衣下手的墨沉舟身上,被那美貌惊得怔了一下,却见她脸色冷漠,又看了看坐在她的身边黯然失色的那个美人,眼中露出恍然之色,偏了偏头,对着身后的一人低声说了些什么,那人便领命而去。
那越王又对着众人恭敬笑道,“诸位仙师驾临我越国,实在是我越国之幸!”他拍了拍手,便见几名端着精美托盘的女侍鱼贯而出,将托盘一一放在众人的眼前。他又笑道,“小小供奉,不成敬意。还望各位仙师笑纳。”
墨沉舟就见眼前的托盘上,摆放着一摞中品灵石,约有数百块。又有三块拳头大小的四阶灵铁,三株四品灵草,和三颗四品妖兽的妖丹。灵草与妖丹灵气未失,显然是经过精心的保存。她又将视线划过身旁的几人,见筑基弟子中,除了韩白衣多了两瓶妖兽精血,其余竟是与自己的一模一样。而那些练气期弟子面前之物,虽然不如他们,却也是极为贵重了。
墨沉舟心中就忍不住冷笑。
有这么多的天材地宝,这越国也算是富庶之地了,这般之地,却收不上来资质好的弟子,不是宗门内的弟子有问题,那么就必定是这越国弄鬼。不然,他又是到哪里寻来的这些好东西?
凌云宗每三年就来一回,若是都是这个水准,就为了这些四品灵物,越国就要大费周章。
这般一想,她再细看那越王的神色,果见得他的目中带着几分闪烁。面上却不露声色,只预备暗暗探查,以免打草惊蛇。
那越王见众人将这些东西收起,脸上待人愈加和气,面上就露出笑意来。就见他又击了几掌,就听得宛转悠扬的乐声响起,一群舞姬带着惑人的笑意莲步轻抬,轻盈地在殿中做起舞来。一颦一笑俱是风流如骨,这等回眸一笑的风情是众弟子在宗门内的女修身上看不到的,新奇不已,只看得如醉如痴。又有身旁的美人素手执酒,将酒杯凑到众弟子的嘴旁软语温声地劝酒,筑基弟子方还自持身份不曾出格,那些练气期弟子却有些迷醉。
就算再畏惧凌云宗,然而这般靡靡之音却令墨沉舟愈发觉得这越国怪异。然而那越王面上只有恭敬讨好之色,她也是想不出到底怪在什么地方。对那些歌舞并没有什么兴趣,正在思索中的墨沉舟却感到身旁一动,墨沉舟几乎条件反射一般向身旁一掌击出,却突然想起这是在同门之中,怎可能会有危险而生生止住。
手中一顿之时,就有一双修长优美的手执着一盏酒杯凑到她的唇旁,耳边传来清越的声线,“请仙子饮酒。”
她一转头,正对上一张清俊的青年面孔。那人面上微微有些惊吓的表情,却还是在她看向自己时露出一个卑微的笑容。墨沉舟一怔,又望向那越王,就见那人见她看向自己,讨好地对她点了点头。她心中微怒,却是理都不理那人,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来。
这越王,却将她墨沉舟当成了什么人!
而在此时,方才自顾自饮酒的众弟子这是才见到墨沉舟身边的变故,看了一眼她身旁的俊秀青年,面上现出一丝恍然,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韩白衣的方向,却都是不出声了。
这一路,韩白衣待这位墨师妹如何,大家都心中有数。一时都觉得这越王好不晓事,如此安排,却是要得罪这位韩师兄。
果然还未等墨沉舟动怒,韩白衣面上就是一片铁青。许久的沉默后,将手中的酒杯往案桌上轻轻一顿,方面无表情淡淡的对越王道,“我这师妹不擅饮酒,便令这人退下吧。”他一贯温和,这般说话就已经很不客气。
那越王见韩白衣的脸上难看,目光又频频看向那名美貌女修,心中就有些恍然。心中后悔不迭,却是连声命那青年退下,又是一阵道歉讨好,方才将这件事揭过不提。一时之间,殿上又恢复了歌舞升平。恍然无事一般。
而在一片欢笑声中,墨沉舟却漠然地饮了一杯酒,将一丝冷笑隐藏在酒杯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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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疑踪
“师妹多想了。”大宴散去,越王便将凌云宗众人迎入宫中的一处独立的宫殿,此时五名筑基期修士围坐在一处,听了墨沉舟的疑虑,韩白衣却是温声道,“这越国建立也有数百年,这般积累下来,有些好东西也是寻常之事。况且许多金丹无望的筑基修士都会投入诸国做个国师之类,能猎到四阶妖兽是很寻常的事情。”
他一向不愿将人心想得过于险恶,更何况越王的确有些殷勤,然而凌云宗是一等大宗,门内弟子在外行走却是很受优待,因此在他的眼中是极为平常之事。虽然觉得墨沉舟是想得太多,然而他如今却不愿在这些小事上引得墨沉舟不快,沉思了片刻,便温声道,“离挑选弟子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反正也无事,不如我们也暗自留心,看看有什么不对如何?”
见他明显未将此时放在心上,董锋和周维脸上也露出几分不以为然之色,墨沉舟懒得继续说下去,只在心中暗暗思忖。
第二天天刚刚亮,墨沉舟自入定中醒来,就感觉到门外又人影晃动。她手中一弹,一道灵光将房门打开,就见数十名宫人捧着做工精致华美的衣裳和首饰进入房中,奉到墨沉舟的眼前,恭声道,“奴婢服侍仙子更衣。”
对于这些毫无防御的衣裳,墨沉舟一点兴趣都没有。莫非争斗之时,那些敌人会因为你打扮的美丽动人就不去攻击你不成?只怕看到这么一个要美不要命的傻瓜,会头一个送之归西。反正若是墨沉舟,就一定会这么干的。
然而想到沈岚素喜打扮,这些衣物确实新奇华美,墨沉舟便毫不客气地一挥手,将那些服饰首饰收入储物戒中,以备日后自家老娘穿给墨九天看时迷得他继续找不着北。那些宫人哪里见过这般手段,见这么多东西瞬间就消失不见,竟是传说中的仙家手段,看向墨沉舟的目光都带着敬畏,神态越加的恭顺。
墨沉舟不愿在凡人面前显示自己的手段,又没有什么成就感。见众弟子竟没有一个出现,微微皱眉,便向着这处宫殿外走去。那些宫人急忙跟上,亦步亦趋。
墨沉舟瞥了一眼,见这些宫人紧跟自己的样子,感觉不快,又暗思那越王令人不离自己左右的用心,便冷声道,“我这里无事,你们就不必跟了。”见那些宫人目露迟疑之色,却还是踌躇着不愿离开,冷笑一声,“怎么,却原来我的话竟然这般无用?我以为你们是来服侍我的,不是要我看你们脸色的!”
见她恼怒,那些宫人瑟缩了一下,还是有一人诺诺开口,“仙子喜怒,只是陛下命我们绝不能慢待了仙子,所以才……”
“可是你们在我眼前,就让我很不开心。”墨沉舟眯起了眼睛,寒声说道,“我这人,向来脾气不好。若是惹恼了我,别怪我拿你们喂我的灵兽!”说着兽灵手镯光芒一闪,一头巨大的狰狞黑狮显在众人眼前,察觉到墨沉舟的不快,对着那些花容失色的宫人咆哮一声,张开了涎水四溅的巨口,做出一副择人欲扑的姿态来。
一阵惊叫声过后,那些宫人四散奔逃,见那些宫人惊恐的逃了,那黑狮方才得意地嘶吼了一声,走到墨沉舟的身边用大脑袋亲昵地蹭了几下。
许久未见,墨沉舟眼中露出几分笑意,将一把灵丹塞进它的口中,见他眼睛眯起,惬意地嚼着灵丹,忍不住在它的大脑袋上揉了揉,却听到立在肩上的火凤不满地叫了几声,顿时头疼万分。
而这时,通幽狮也听到了这声鸣叫,身形一顿,就睁大了一双兽目,往着墨沉舟的肩头望来,一见到那火凤,就立刻浑身汗毛炸起,对着火凤龇起了满嘴的利齿,喉间发出沉闷的吼声。
而那火凤见它竟然敢这样对着自己,在墨沉舟的肩上立刻蹦跳了几下,对着通幽狮就是一阵叽叽喳喳的乱叫,虽然墨沉舟听不懂,然而见它眯缝着凤眸自上而下觑着通幽狮的那副模样,就知不是好话。
而那通幽狮更是一下子龇牙咧嘴,口间聚集着黯淡的黑色灵光。看样子若不是墨沉舟在此,就要上前给这火凤一口。
这通幽狮与火凤,真仿佛是上辈子的冤家一般。自初次见面,每次一同出现,若是自己待通幽狮亲昵一点,或是对火凤比通幽狮更温和些,竟没有一次不吵成一团的,果然下一刻,这黑狮与火凤就一个嘴角喷火,一个口中黑光闪闪,顶牛似地互相瞪了起来。
墨沉舟不愿涉入这两个家伙的恩怨情仇,又见这宫殿外是一座极大的花园。其间各种奇石,树木林立,种植着无数的稀奇花卉,虽都是些凡种,然而盛放之时,却也是姹紫嫣红,分外好看,一时感兴趣,她便在其间慢慢地走着,心中反复地思考着下一步要怎么做,然而身旁的通幽狮与火凤竟然又开始第二轮的一个鸣叫一个嘶吼地吵起嘴来,还不时揪着墨沉舟的衣领袖角要她做主,竟让墨沉舟沉不下心思。正待心中烦躁,想将这两个家伙一起扔出去的时候,却听见花园的另一处,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
被打搅清净,心中多少有些不快,然而此处却并不是凌云宗的地界,因此墨沉舟只是望向那传来声音之处。只见无数的花草被人践踏,数十名气急败坏的宫人冲了出来,拎着棒子之类,凶神恶煞地叫嚷着四处搜索着什么。
这些与自己毫无关系,墨沉舟对凡人的事情没有兴趣,便转身要离开,却突然觉得身侧的一处草丛微微动了动,一个满脸尘土的瘦弱少年爬了出来。一抬头见到墨沉舟和她身旁狰狞的黑狮,惊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半点儿声音。墨沉舟就见这少年十一二岁左右,浑身穿着破旧却整洁的衣服,一双伸出的手满是伤痕,脸上隐见淤青,极为可怜。
然而与这份可怜不同,这少年的眼睛沉静的仿若死水,无波无澜,面上还带着一份淡淡的笑意。看到通幽狮狰狞的样子,竟然还感兴趣地看了数眼,举手投足中带着一种沉沉的淡定感。
而这时,那群宫人在远处搜索不出,便吵吵嚷嚷地向着这边而来。那少年向着那些人望去一眼,目中飞快地闪过什么,又偏着头看了墨沉舟一眼,微微颔首后便隐回了草丛之中。
墨沉舟觉得这少年分外有趣,便在一旁看着那些宫人走过来时向着这些人的来路一挡。通幽狮更是发出一声可怕的咆哮。那些人看她面容出众,身旁伴着一头巨狮,虽不知她的身份,然而能在王宫中闲廷阔步一般悠然,却不敢慢待,也不敢对她挡了路发出不满,纷纷向她施了一礼后,方又在来时的这一路的两旁细细地搜索。墨沉舟眼见就快搜到那片草丛,却是眉尖一挑,笑着问道,“你们这大张旗鼓的再找些什么?不知道不远就是我师兄们的静修之所么?”
听墨沉舟这般说,这些宫人就一副恍然之色。她们这些人在宫中地位极为卑微,然而每三年有大宗门会来此收徒却是知道的。眼见眼前这位也是那传说中的修仙者,就越发的战战兢兢。
其中有个看似领头的,见众宫人都不敢开头,畏惧地看了一眼那对着自己竖着一双兽目的通幽狮,隔了许久方才陪着笑道,“回仙子的话,却是宫里走失了一个小畜生,那小畜生危险的很,奴婢们怕他怕伤了人,因此方才急了些。惊扰了仙子和仙师们的清净,请仙子海涵。”
一边说,一边偷偷看墨沉舟的表情。
“却是扰了我的清净!”见这些人这般动作,墨沉舟心中莫名厌烦,就冷笑了一声,瞬间落下了脸色,厉声道。“大清早的,你们就呼啦啦地一群人吵吵闹闹!怎么,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知道我师兄们还在修炼不成?若是有个什么差错,你们有几个脑袋来赔!莫不是越王吩咐你们这般的?是不是不将我凌云宗放在眼里?!”
这一番声色俱厉,那些宫人只觉得眼前这人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喜怒无常简直没有半分预兆,一时惶恐,都脸色苍白地伏在地上求饶。
墨沉舟见那群宫人惊恐万状的样子,也不喜欢对着凡人耀武扬威,便不耐烦道,“行了!做这样子给谁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们了。此处没有你们说的什么小畜生,若是想找,尔等便去别的地方去找罢!”
高高在上的修仙者发话,这群宫人都不敢再分辨。见此人并未想要处罚自己,心中都松了口气。又见眼前这人性格暴烈乖僻,想来也不会庇护一个她不认识的陌生人,便连声应是,爬起来向着别处找去。
那群人刚走,那少年便探出拨开那些草叶,望了望她们,又看了墨沉舟一眼,神色中透出一份奇异。
墨沉舟出手助他只是兴之所至,此时也只是对着他淡淡颔首,正要离去时却陡然听到几声惊呼。她抬头望去,就见那刚刚还与自己回话的宫人与其他数人正口中吐出黑血,软软倒在地上,面上笼罩着一层黑气,气息全无。竟是顷刻毒毙。
而那微微传来的有几分熟悉的腥甜味道令她心中一动,转头看向那少年的方向,果见那少年也望着那处,脸上的笑意透着一丝漠然与阴寒。
仿佛是感觉到墨沉舟的目光,那少年偏着头看了过来,眨了眨眼睛,对着墨沉舟露出一个平静到了极致的笑意,又将身形隐进草丛不见。
眼见那几人已经不活,墨沉舟眼睛一眯向着刚刚那些宫人的来处看去,果然见到那方才她们搜索地方的灌木丛中,有几片叶片带着丝幽蓝之色,而那死去的宫人□的双手处,带着细细的划痕,再去看那少年最后待过的草丛,果然也有叶片变色。也不禁在心中暗道这少年真是心狠手辣,也有一些好奇。
那般落魄的少年,然而举手投足间却带着几分从容与淡然,颇有几分世家子弟的风范。还有那在困境中的安之若素,怎么看都不像个寻常的少年。
这里可是皇宫,满眼的锦绣,却又有那样一个违和的穷酸少年。而在这王宫中,毒,更何况是一种低阶的丹毒,却被一个这样的,没有修炼过的少年轻描淡写地使用着,怎么想都觉得奇怪无比。
然而这又与她墨沉舟有什么相干呢?这丹毒,又不是用在她的身上,就算那少年将这王宫中的所有人都毒死,又与她何干?
这般冷漠地想着,经过眼前的这一幕,见还是在王宫中就能出了这样的一场大戏,墨沉舟对越国更是没有好感。她顿了顿脚,正要驾剑光飞出去看看,却听得不远处有人唤了她一声再在一转头,却是展青脸色有些难看地疾行了过来。
墨沉舟转身,笑道,“师兄可有什么事?”
展青迟疑了一下,墨沉舟见他神色,手中一动,施了一个隔绝空间的法诀,才见他皱眉道,“墨师妹,这越国确实有些不对!”
“哦?”墨沉舟挑眉,好奇道,“这是怎么说?”
展青沉默了片刻,似在组织语言,半晌方道,“昨日宴会结束,听了你的话我就出宫查看,你说奇不奇怪,三更半夜的,却叫我在一家府门外,见到了晓月宗的修士!”
晓月宗是靠近越国的一个小宗门,素日里依附凌云宗,最喜欢跟在凌云宗的身后得些好处。墨沉舟乍然一听,也没有听出什么不对来,便笑道,“大概是晓月宗的修士返家,师兄怎么这般诧异?”凌云宗对弟子的资质要求极高,有些凌云宗看不上眼的弟子,对于那些小宗门却也是很好的了。因此往日刷下来的孩童大多拜入一些小宗门,墨沉舟也不以为意。
“可若是他身边还有其他数个宗门的修士陪伴呢?”展青回想着当夜的情景,脸色难看道,“师妹不知,我出身掌事殿,常与各个宗门来往。这些修士的服饰再熟悉不过,更何况若是返家,何必鬼鬼祟祟地自后门进入,而且,”他低声道,“我还见到了沐阳宗的修士!”
这一次,墨沉舟的目光也凝重起来。沐阳宗离越国十万八千里,井水不犯河水。能有什么事会在凌云宗不知情的情况下潜入越国,况且还联合了数个小宗门,这是想要做些什么?!
“韩师兄呢?”韩白衣才是这次的主事之人,墨沉舟不好越过他,恐怕引来非议,便问道。
展青顿足道,“韩师兄不在,不仅如此,周师兄与董师兄也不知去了哪里,而且我昨日担心被人发现,也不敢在那里停留太久,看的也不真切,也担心贸然回禀师门,若是有所误会,却是要引起不必要的风波。”
“既然敢偷偷潜入,还有什么误会?!沐阳宗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墨沉舟一把握住背后的戮血剑,冷笑一声,目光森然,然而看着展青迟疑的表情,便按捺住心中的杀意,低头忖度。
“那就今晚我与师兄再去看看,”沉默片刻,墨沉舟冷声道,她的一家俱在凌云宗,宗门便是她的依托,便是素日里有所不快,于大节上却毫不含糊,“我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59前夕
这天夜里,墨沉舟便与展青来到一处府门外,只见那家府门外雕栏画栋,气派非凡,一看就知道是个极有权势之人的府邸。展青在一旁轻声道,“我早就询问过,这一家是当朝太师的府邸,这位太师是越王登位的功臣,还有一个女儿在宫中做着贵妃,还生育了两名皇子。这太师还有三子,皆在朝为官,是越国第一大家族。”
墨沉舟摇了摇头,往自己与展青身上贴了隐蔽气息的符箓。这符箓是墨九天亲手所制,一般的修士都无法探查。展青也知晓这是好东西,脸上微微动容,无声对着墨沉舟颔首,便领着墨沉舟往一处独立的楼台而去。
却见这楼台建在一处大湖的中央,孤立无援,连一处连接的地方都没有,四周竟没有半个人影。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便悄然无声地越过水面,跃在那楼台顶端,展青自怀中取出一面小镜放在二人的眼前,手在镜面上拂过,就见刚刚还空无一物的镜面上,如今清晰地现出了一个房间的影像来。其中正端坐着十数个修士,正中正是几名沐阳宗修士,正在说些什么。
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墨沉舟微微皱眉,却感觉身旁的展青轻轻碰了她一下,示意她将双手放在镜子上,墨沉舟照做,果然就听得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对着展青笑了笑,墨沉舟便倾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