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骤然一顿,我抱头飞快往旁边跳开。可想象中的枪声并没传来,抬头一看,只见她正蹙着眉,低头拨弄手||枪的保险栓。
呆在房间里就是个死,不如搏一把。一咬牙,我埋头就往大门冲去。
才冲到半途,前方地板上“比U”的一下溅起一点火星,吓得我猛地刹住了脚步。
本能地回头,看见旗袍美人拿着手枪,慢慢朝我走了过来。一双似笑非笑的眼,还有微微抬着的下巴,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恨得我咬了咬牙,迈步又要跑。
“比u”,又是一发子弹从我身边擦身而过,吓得我整个人一僵。
她恬静地笑着,走到我面前:“书豪对人太温柔了,若是依我的,早打断你的腿,你哪能乱跑?”
说着,枪口渐渐往下。
看见她手指一动,那一瞬我几乎尖叫出声。
头脑一热,不知从身体哪个角落爆发出一股力量。飞身一扑,抓住她的手腕,肩膀猛地撞向她的胸口。将她撞得不断往后退,直倒在沙发上。
“粗鲁的女人。”可能是因为拿枪的手被我死死扣住,身体又被我压在沙发上。她急了,用贴着蝴蝶花雕的左手指甲一阵乱挥。同时右手用力挣扎,不断扣动扳机。
子弹 “比u” “比u” “比u”从我头顶飞过,放佛与我的头皮不到一张纸的距离。
又急又怕,情急之下我握着手中的东西就向她的右手扎去。等发现手动不了的时候,我发觉自己手里的锉刀已经不偏不倚地从侧面扎进了她的脖子。
我惊呆了。
她仰头看着我,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张开嘴,却是一口妖艳的鲜血喷了出来,将她白皙的脸庞染得一片狼藉。随后她试图伸手摸自己的脖子,可手才伸到一半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大红的睡袍,大红的鲜血,渐渐湮没了夜色般黝黑的沙发面。
脑子里乱成一团糟。
刺中她时我根本没觉得阻力有多大,也根本没发觉刺中了她的脖子……
我,我没想杀她啊!
“嗙!”突然间一道剧烈的炸裂声在突兀间猛拉回了我的意识。回过神看到防盗门扭成了麻花,斜栽在墙边。kris站在门口,两眼直直地盯着被我压在身下的旗袍美女,片刻大吼出声:“妙妙!”
与此同时,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一撞,身体腾空而起,直直地朝窗户飞去。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身边“哗啦”一响,然后发现自己脚下已变成了二十多层楼高的地面。
我心脏差点跳出喉咙,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根本没胆量眼睁睁看着自己坠向地面,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半天,并没有失重的感觉传来,耳边反而传来一阵戏谑的笑声:“小平凡,我又救你一命。”
很熟悉的声音,听过好多次。这声音越得意的时候,说明我越狼狈,但鼻子仍不争气地一酸。
眼睛睁开,kris家的一扇窗户破了,玻璃渣子散落得到处都是。屋子里,kris将旗袍美女放在地板上,正焦急地给她做人工呼吸,沾得手上脸上全是血。
而墨九,手扶窗框,站在kris家的窗台上。
一件黑色衬衫,一条靛青牛仔裤,微微眯着双妩媚的眼睛,蓝汪汪的眼眸里闪着点点金光。一条黑黝黝泛着幽蓝光芒的绳子,从他背后一直延伸过来。将我的腰缠了好几圈,让我晃悠悠地悬浮在高空,与他四目相对。
“你欠我很多账了,不能再赊。”他道,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做为今晚救命的报酬么,答应和我做|爱,我就把你拉回来。”
我想都没想回敬了他一句:“那你还是把我扔下去吧。”
“好……”他立刻回答,同时我腰间的绳子一松。
身体猛地往下一坠,我吓得头发都竖起来,尖叫出声:“啊!!!”
这时绳子再次收紧缠住我的腰,把我拉回了原来的高度。
心脏咚咚乱跳,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我要死了!
我不摔死也会被他吓死!
那只天杀的豹子却眉开眼笑,故意用压出来的浑厚声音催促道:“快答应快答应快答应。”
怒火攻心,我抓紧面前的黑绳,破口大骂:“你个王八蛋,脱毛豹,快把我拉过去。”
骂了几句觉得不对劲,手下绳子有点软,外面还覆着一层毛,居然还有温度……
“这是……你的尾巴?!”
“对啊。”眼梢再次一弯,接着毛茸茸的尾巴尖伸到我的鼻子前,柔软地扇来扇去,“小平凡,夏天多暖和,做完爱来两扎冰啤酒,美死了。答应我吧……”
“阿嚏!”被他的尾巴尖不断骚扰,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抬头望着他,咬牙道:“我答应你。”
同时心里想着,该死的豹子,等你把我拉回去的……
他嫣然一笑,笑得像只妖娆的猫咪:“哎呀呀,小平凡脑袋简单,心眼不少。为了防止你毁约,请你先发个毒誓。如果今晚不和我嗯哼,白知秋就死在死域,而你独自长命百岁。”
看着他如花的笑颜,我气得七窍生烟,这只豹子发情期到了变成纯禽兽了吗?我白霖再不济,也是白氏家族白知秋的胞妹。士可杀不可辱,跟他拼了!
一下子恨从心头起,怒由胆边生,揪住他的尾巴间咔嚓一口咬下。
疼得他“哎呀”一声大叫,尾巴卷着我朝窗户地方向飞了过去。及至飞到窗口前,尾巴松开,飞快换上了一只手。
我抬起头,看清了墨九那张笑得坏坏的脸。
一手抱住我的腰,一手抓着窗框,他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我是只健康的豹子,我有生理需求。今天坚决不让你赖账,快发誓。”
我一边试探着将脚尖往窗台够,一边坚定地拒绝:“不干!”
“好……”
缠在我腰间的手一送,身体又是一坠……
“啊!!王八蛋!!”我再次本能地惊叫出声,眼泪都滚了出来。
118、第十二章
复又将我的腰缠紧,墨九笑得越发欢乐:“哎呀呀,又救你一次,小平凡,还不快以身相许?”
怒火将我的胸腔燎得火辣辣作痛,连鼻孔里都在喷火。
咬牙切齿,我对他怒目而视,恨不得咬他几口出气:“墨九……”
他眨巴了下眼睛:“哎呀呀,好像生气了。哎呀呀,不逗你了。”
终于一弯腰,抱着我跳进了kris家。
两只脚刚落地,膝盖一软,我不由自主向下坐去。被他横腰抱住:“喂。”
眼疾手快挂住他的肩膀,低声道:“混蛋……”
他嘴唇一动,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朝旁边一挥手。
头顶灯骤然闪亮到极致然后熄灭,耳朵边火光电似的闪过,随之而来轰然一声巨响,震得我耳朵里嘤嘤地直响。
然后一股巨大的气浪裹着家具画框等家什袭来,却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纷纷坠落。
我惊得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朝墨九怀里一缩。顺势从他的手臂下看出去,只看到kris站在不远处,恶狠狠地盯着我们,手上抱着旗袍美女的尸体。
他的样子太可怕了。全身裹在金黄的火里,头顶也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两眼也往外喷着火,根本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哎呀呀,”墨九叹道,“好好道行,烧了作甚,给我多好。”
Kris没理他,看着我,大吼一声:“你杀了妙妙,我要你偿命!”
说着话,身上的火焰翻滚着,猛地涨到极致,将房间的每个角落都完全淹没。
眼前兀地变得很亮很亮,然后喧嚣渐渐沉淀下来。
银色的月光中,轻风微拂,红色的樱花在半空翩翩起舞,似赤雪纷飞。
我坐在手臂粗的樱树树枝上,手里执了壶酒,两腿自在地晃晃悠悠。引得树下一群闪着幽幽绿光的饿狼不断咆哮跳跃,兴奋不已。
忽然,一道青色影子从天而降,落在狼群中,银白的剑光闪了两闪。
群狼纷纷往后缩,然后在领头狼的带领下落荒而逃。
身影站定,抬头望着我。
月光下,俊美的眉目被冷月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一身墨紫衣衫,长发随风轻荡。手里握一把银色长剑,剑尖挑着两滴嫣红。
这个翩翩公子的名字,叫墨九。
将脚边的狼尸踢到一旁,他挑起眉毛:“哎呀呀,被一群狼追到树上?真有出息?”
我伸出珍珠绣花鞋,冲他晃了晃:“皇帝老儿新送给宠妃杨氏的,我刚偷了来。和狼群周旋岂不脏了鞋子?”
话音刚落,一抹银白的剑影从我眼前划过,他依旧静静地站在树下,连站姿也无甚改变。我鞋上精致的珍珠串却应声而开,豆子似的滚落。接着手边的樱树桠也哗啦一下从半途折断,坠向地面,腾起一团烟雾似的花瓣。
他得意地扬起下巴:“鞋坏了,跳下来。”
我愣了愣,扑哧一下笑出声:“豹子还习惯做人了?连上树捉人也懒得做,还得要我跳下来?”说完纵身从树上跃下,猛地攀上了他的后背,双腿夹住他的腰,“鞋被你削坏了,却是要负责的。总要找双更美的鞋,我才肯自己走路。”
他伸手托住我的屁股,往上面托了托,朝前面走去:“贪财贪财,你就没有一刻不在讲价钱。”
“哈哈哈……”我朗声大笑,小手指勾住他的一缕头发,用发梢轻轻刷着他的侧脸,“墨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财,长命百岁也顶顶无趣。就像做妖的,道行不够,总也被人欺负。过几天待我破了楼兰妖城,城中财宝归我,守城大妖的道行归你……”
……
这时精神一阵恍惚,周围流光莹莹。我赶紧往后退,扶着什么东西。等眼前的东西重新变得清晰。我发现自己仍然站在kris家中,背靠身后的墙。周围到处是熊熊火光,沙发,墙上的画,还有窗帘都在燃烧,辣辣的火焰燎得人面颊生疼。
刚才我好像做了个白日梦,梦里我变成了另一个人,和墨九嘻嘻哈哈地谈笑……
Kris倒在不远处的沙发前,脸庞和身体都被烟熏得黝黑,手里还紧紧抱着旗袍美女的身体。侧脸被墨九牢牢踩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墨九好像没发觉我刚做了一个白日梦。他转动脚掌,在kris脸上碾了一下,轻声笑道:“朱淑君被人吃了,我猜她是不想活自找的。没办法,她这些年年年上贡,总归受我庇护。她死,我便得替她传个话。”
“与我无干。”kris回答着,眼光依旧恨恨地盯着我。
“哎呀呀,朱淑君与你无干,这只小平凡却与我有关呢。她欠我很多帐,你杀了她,我问谁收帐?”
“滚!”kris猛地掀开墨九,箭一般地朝我扑来。
拳头变成一团火焰,直直冲向我的小腹。因为速度极快,快得我只看到眼前火光一闪。直到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已抓住了他的熊熊燃烧的手腕,抬头静静地看着他的脸。
“小小书妖,好大胆子。”突然开口,我轻笑。
Kris没回答,眸光怔怔地落在我脸上,没出声。而墨九站在他身后,一脸惊讶。
“优昙华者,天地灵瑞。佛告舍利弗,如是妙法,诸佛如来,时乃说之,如优昙钵华,时一现耳。你一小小书妖,何德何能,妄图炼化优昙神魂?”说完这些话,我自己都愣了。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好像身体和意识都不由我自己控制一样。
Kris一动不动,保持着出拳的姿势。突然,他一咬牙,闷吼一声,熊熊的火焰从他每个毛细孔中涌出,猛地将我团团包围。
足尖轻点,身体忽然不听话地轻飘飘浮起,手里仍抓着他的手腕。用力一压,将他的手掌按在他的头顶,将他压得半跪在地。然后我听见自己口里快速地念起一种咒语,一种类似梵文的咒语。因为语速太快,我根本听不清自己在念什么,只是被动地念着。意识变成了傀儡一般,被脑海中的另一个人操纵着,连抵抗一下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