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离收回羽扇，将羽扇放入怀中，墨色的凤眸半眯，望着那消失的黑色身影，薄薄的唇微抿。

因为顾忌的太多吗。

衣袂一飞，白色人影也消失在黑夜中，寂静依旧，但却轻微被荡起了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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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小豆察觉到有人过來这间屋子了，忙去用身体顶小七还在继续的手，小声的说，“小七，你快走，有人來了。”

小七明显手一抖，手中的刀也应声而落，掉在地上在静寂的黑夜中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随后一阵黑影闪入，火焰闪过，屋内的灯光逐渐明亮。

倾小豆呆呆的望向进來的人，只一眼便愣住了身子，嘴里下意识的喃喃，“怜儿，怜儿。”

怜儿收回手中的火焰，将纤细的玉手隐入黑色的长袖中，那阴鸷的目光只是轻飘飘的扫了一眼倾小豆，而后目光流转到此刻吓得忙去捡地上掉落的刀的小七，嘴角微微勾起，“小七，你竟也学会了与我做对。”

小七也顾不得地上的刀，连忙跪在地上，向怜儿不停的磕头，不住的求饶，“对不起，姐姐，小七不会了，小七再也不会了，小七发誓，求姐姐饶了小七。”说罢从地上爬过去，拉住怜儿的脚踝，抬头哀求似的看着此刻居高临下垂眸的怜儿。

怜儿只是勾唇冷冷一笑，微微动了动，便将小七踢到了一边去，走过去查看倾小豆身上的绳子，见绳子完好无损才满意的点点头，起身一脚抵在倾小豆的身上，弯下腰身与倾小豆平视，那清澈如清泉的眸子闪着阴森的光　，“倾禾，无论如何，你注定要死在我的手上。”

倾小豆多想再在那张拥有倾城之色的脸上找到一点昔日温柔的神色，但是那阴森的笑意却只是让她全身发冷，找不到一丝旧痕，倾小豆无奈的勾唇，原本精心梳理的发髻已经散乱，衣衫也凌乱不堪，她想不明白为何怜儿三番五次也要置她于死地，为何恨她入骨。

“怜儿，你到底为何要这样对我。”倾小豆敛下眼帘，不再去看那阴冷的脸，整个身子仿若被泡在冰窖里，阴寒的感觉不断涌上心头，她只觉得喉头一热，一口鲜血闷出，血迹洒在她绿色的长裙上　，晕染了一抹诡异的红。

怜儿见状，竟放肆的笑了起來，脚抬起加大力度又一脚踩下去，黑色的痕迹也在倾小豆绿色的长裙上蔓延开，怜儿见倾小豆一副不抵抗的模样，心中有些许不悦，试图去刺激倾小豆，她要的并非是一个等着她杀的倾小豆，她要的从來都是被折磨最后痛苦死去的倾小豆，就如同当年的她一般，只有这样，她的恨才会消散一点。

手中发出一道火焰打向此刻撞到木柱上已经晕过去的小七，火焰迅速在小七周围燃起，将那脏兮兮的小脸映的通红，原本脸色哀恸的小脸忽然变得惊恐起來，闭上的眼也被这刺目的火焰惊醒开，瘦骨嶙峋的身体不住的咆哮，不住的嘶吼，火焰在她身上疯狂的蔓延，所到之处均是黑色的印记。

倾小豆见原本还浅笑着为她擦拭嘴角还特意救她的小七此刻正被怜儿的火焰活生生的折磨，心下一痛，喉结一动，铜铃般的大眼狠厉的瞪着怜儿，“怜儿，我沒想到你是这种残忍的人，已经泯灭本性了。”

小七惨厉的叫声在她的脑海不断回旋，让她急在心头，一口血又从嘴里闷出，她想要挣脱开身上的绳索，但无论她如何用力，身上的绳索依旧纹丝不动，而她身上的寒气越发浓烈，让她脸上的冷汗一直不断往外冒，嘴唇也变得苍白，原本惨白的脸更加接近于透明。

“哈哈哈，倾禾，你也会知道痛苦，小七那个贱人帮了你所以见不得她受苦吗，既然这样呢，”说罢阴冷的一笑，伸出如玉的手轻轻一动，原本痛苦的在地上打滚的小七的手便被折落，那瘦骨嶙峋的手直挺挺的躺在一旁，一阵更凄厉的声音响起，顿时充斥着整间屋子，打乱了映射进來的一屋月色清辉。

倾小豆紧咬着下唇，看着那张此刻看着她痛苦越发狰狞的脸，心里一阵恶寒，啐了一口，“怜儿，你如果真的恨我，就冲我來，不要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只会对其他人动手來得到心底的满足。”铜铃般的大眼半眯，眼带着深深的厌恶之色。

怜儿被倾小豆的话激的一顿，笑声戛然而止，但是也只是一瞬，怜儿一脚踢上倾小豆的胸口，随着怜儿的一脚下來，倾小豆感觉她体内有什么东西更加肆无忌惮起來，寒气似乎要将她吞噬一般。

怜儿满意的看着倾小豆痛苦的模样，“你这么想要我杀了你，我就满足你慢慢折磨你到死。”说罢松开了脚，倾小豆的话戳中了她心底的东西，沒错，她一直以來就只有通过折磨别人來让她痛苦，除此之外她根本找不到让倾禾痛苦的方法　，若要她死，她根本就不会反抗，那样一点折磨她的快感都沒有。

“不过。”怜儿走近小七，小七已经被火烧的奄奄一息，全身都已经发黑，被折落的手的手臂此刻正往外冒着鲜血，怜儿满意的勾起嘴角，“死灵感觉不到痛苦吗。倒也不是如此，看，小七你可是被我的火焰折磨的如此痛苦呢。”

小七还留有一丝意识，朦朦胧胧的看着怜儿朝她蹲下，她哆嗦着嘴角开口，“姐姐，小七也活不了多久了，奉劝姐姐停手吧，小七帮姐姐你捉了不少凡人，姐姐你也杀了不少凡人，姐姐你可以增强你的力量，但是这样迟早会有报应的。”说罢口中闷出一口血，那血竟是黑色，涔着阴森的气息。

怜儿对小七的话全然不在意，手捉上小七背后此刻若隐若现的灵绪，将那灵绪握在手中，眼看着小七惊恐的眼神，冷冷的勾起嘴角，轻轻抚摸着那灵绪，云淡风轻的说，“”小七，你说我是拔了你的灵绪让你魂飞魄散呢，还是让你继续杀凡人呢。

小七慌忙的想要夺回自己的灵绪，怜儿却轻轻一躲，灵绪仍然还在她的手中，怜儿假意用关心的语气说，“小七，你可别乱动，万一我一用力拔下了怎么办呢。”说罢放声笑了起來。

倾小豆原本快要被体内蔓延的寒气折磨的晕过去，却听到怜儿如此说，她还记得刚才小七对她说她并不想拔下灵绪魂飞魄散，她说话的语气很轻，但是语气中满满的不愿让她心下一疼，小七只是个孩子，就算是死灵，也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死灵一旦魂飞魄散，再无轮回转世的机会，只能在阎王那里受尽地狱之苦，生生世世都活在苦海中，忍受无尽的寂寞与孤独。

“怜儿，小七她只是个孩子，你就不能放过她吗。”倾小豆想要伸出手去拉拉此刻那双不停哆嗦的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手，虽然知道怜儿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温柔的女子，却依旧渴望她能够恢复本性，哪怕只有一点点善意。

小七漆黑的眸子里含着泪水，整个身子都在哆嗦，看向怜儿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在看向倾小豆的那一刻眸中溢出了点点笑意，似乎在说大姐姐我沒事。

倾小豆觉得心中一阵揪心的疼，怜儿如此针对小七，一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因为她，她又如何护得了小七。

怜儿轻飘飘的扫了一眼此刻捂住胸口的倾小豆，随意的将小七的灵绪扔开，起身朝倾小豆走去，每一步格外轻巧　，却仿若踏在地狱的声音，轻若羽翼，寂若静波。

怜儿在倾小豆面前停下，黑色的衣衫随风扬起，露出属于女子的美好，她施施然的扫了一眼自己被风扬起露出的洁白光滑的肌肤，讥笑在嘴角慢慢荡开，仿若想起了什么，她低声轻轻的说，“倾禾，我恨你，我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向着你，你知道吗，我明明很爱他，为了他我拼命修炼妖力，为了他我将暴戾的本性敛下，只为了能温柔待他获取那一缕笑意，为了他我差点迷失了自己，可是，”怜儿猛然瞪向倾小豆，伸出手给了倾小豆一巴掌，下手的力度很大，红色的印记迅速在倾小豆脸上蔓延开，与原本已经惨白的脸色截然不同。

怜儿还不解气的一手抓起倾小豆原本就有些散乱的发丝，很用力，那如剪來的秋水般清澈的明眸闪着狠厉的光，手上的力度逐渐加大　，仿若要将倾小豆的发丝扯掉一般，还能听到头皮咝咝作响的声音，声音在这个空旷阴暗的屋子回荡开诡异的气氛。

夜色越加清明，月色逐渐褪去金黄的衣衫，洒了一地的清辉被素白的温手掬起，扰乱了一地的寂静，鸟鸣声也逐渐在山间回响，蔓蔓倾泻出绵绵晨色。

“倾禾，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你怪不得我毁了你。”嫣红的唇冰冷的吐出这几句话，乌黑的长丝也被风扬起，露出冷笑的绝美脸庞，迅速弥漫了一室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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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恨之源头

怜儿的每一下都实实在在落在她的身上，好久未曾感受过的痛苦迅速涌上心头，喉头处迅速闷出一口血，倾小豆毫不畏惧的对上怜儿那双憎恨的可怕眸子。

所以说，怜儿恨她是因为她口中的他吗，可是她又何曾认识过她说的那个人，她一直安分守己的在凡间度日，被族人嘲笑的她又何來谁都向着她之说。

“我并不知你口中的那个他是谁，也根本不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就算你恨我，也不需要迁怒她人，小七是无辜的，你放过她，对我要杀要剐都随便。”倾小豆轻笑出声，并沒有任何害怕之色，她对小七温柔一笑，安慰她不要害怕。

怜儿妖娆的身子一侧便挡住了倾小豆与小七之间的视线，她连连冷笑，“呵，倾禾，你是仗着有人护你你才这样说吗，是，你有东华大仙护着，甚至连西玉大仙也护着你，所以呢，所以你就可以随意所欲吗，”怜儿语气发狠，手上的力度越发加大，仿佛要将倾小豆的头皮掀起來一般。

倾小豆眼见怜儿近乎于癫狂的模样，心下一凉，她嘴角勾出无奈的弧度，垂下眸子，凌乱的发丝一些贴在她的鬓角，勾勒出巴掌大的小脸精致的弧度，她低声说，“怜儿，为何你总是以你的想法去猜测别人的想法呢，我何曾是仗着有他们护着随心所欲了，说起來与他们而言我也不过是个外人而已。”她的语气悲凉，每一字都深深打在她的心上，于她而言，他们是她最重要的人，但并非代表她也是他们最重要的人。

猛然想起那时苏玉笙说她是他最在乎的人，那时候她不得不承认她心中一阵跳动，仿若要将她吞噬一般，她的眼眸她的心都在一心一意看着那个媚眼如丝有着倾尽天下之美的容颜的男子。

怜儿又怎么会懂倾小豆心中的想法，她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她发狠的将倾小豆头扯起，强迫她对着她，她阴冷的一笑，缓缓开口，“看样子倾禾你也过得不过如此，呵，不过，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

倾小豆只觉得整个头皮都在发疼，疼得她的眼都睁不开，她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对痛楚如此敏感，但是怜儿的话让她來不及思考这个问題，心下有不好的预感。

皱着眉头，紧紧盯着那张嫣红的唇，心里祈祷不要从里面迸出任何不好的字眼。

“你别祈祷你的师傅会來救你了，你不是心疼小七想要救她吗，呵，那你可知是谁害她成为死灵的。”怜儿顿了下來，满意的看着倾小豆摇着头，不愿再听下去的痛苦模样。

慢慢凑近倾小豆的脸，盯上那双此刻闪着不可置信的眸子，一字一句的说道，“就是那个你心心念念的东华大仙，呵，他可不知杀了小七，小一小二小三可都是他杀的，是你爱的人将他们推入万丈深渊的，都是他，所以他害怕呀，他现在知道害怕了，他不敢來这里了。”说罢怜儿便狂笑起來，笑的尖利，一声一声传入倾小豆的耳中。

倾小豆不敢再去看小七，不敢去看那张此刻正忧着色不断摇头的脸，她知道师傅曾经是个嗜血残忍的人，可未曾想过师傅连如此大的单纯孩子也不放过，怜儿松开了倾小豆，倾小豆掩面哭泣了起來。

怜儿笑的狂妄，将倾小豆眼中的痛苦尽收眼底，她就是想要看到倾小豆如此痛苦的模样，只是心底隐隐有个地方在发疼，并不是不疼，只是一直以來她忽视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