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尼斯,两个少女当然不能错过并不属于普罗旺斯却是世界上最小也是最富裕国家之一的摩纳哥。
在尼斯享用了足够的海滨和游艇,哪知摩纳哥还有关于地中海的奇思妙想。崎岖起伏的山路上不知怎么一个转弯,一片拥挤奢华的海湾出现在眼前,不到30分钟车程竟然又是一片完全不同的海滩。不亲眼看看摩纳哥,你无法想象不到两平方公里的国土上如何塞满那么多豪车,那么多游艇,那么多错落的高楼大厦,还有那么多的赌场酒店。
每年这个时候,来自欧洲及世界各地的大批F1迷们涌向这里,就是为了一睹心中的偶像车手在世界上最短又最惊险的F1赛道上飞驰。
赛道起点就在海边。虽然全程只有三公里,但是弯多路窄,山势起伏,更兼有隧道,每当车手在艳阳下驶入隧道,瞳孔会收缩,刚刚适应,又驶出隧道,如此反复,对赛车手无疑是个严峻挑战,却也成就它的魔力。
阿尔温小姐竟然神通广大的弄来了观赛门票。完全不懂赛车的艾儿本来只是想去拍照,却不知不觉也投入起来。
F3新人暖场颁奖之后,参赛车队开始入场,当一队穿着红色的车队入场时,全场爆发出响彻云霄的欢呼。
“怎么?”艾儿到处张望。
“法拉利车队,这也算是他们的主场了。而他们的明星车手在这个赛道上还没输过。”阿尔温笑着解释,“来了。”
那是一个被人前呼后拥簇拥的身影,穿着连身赛车服显得健美而英挺。上半身的衣服剥开垂在腰间,里面是件白色T恤。半长的黑发随意扎在脑后,带着一个墨镜,懒洋洋的走了过来,向观众随意挥了挥手,却引来更多尖叫,不仅有女也有男。
艾儿手中的相机慢慢聚焦过去,他举手投足看起来随意却贵气十足,一个眼神就能散发出强烈的费洛蒙,面目有点眼熟,放下相机,当认出他是谁时,艾儿忍不住问,“他是……?”
“15岁就拥有自己的品牌,牛津毕业,福布斯排行榜上的亿万富翁,狗仔队追不厌的花花公子,F1摩纳哥站最快单圈纪录保持者,Maxim杂志评选出的全球女性最想被亲吻的和男性最希望成为的对象——还有,摩纳哥王子莱戈拉斯。”阿尔温摘下墨镜,笑着问她,“你问的是哪个?”
赛车被称为世界上最拉风也最昂贵的运动丝毫不夸张。每个车队都有尖端的技术和顶尖的工程师,强力的资金支持。9岁开始痴迷这项运动,当别的孩子还在玩车模时,莱戈拉斯就有了自己的车,15岁用自己的信托基金赞助F1车队,也开始创立自有品牌,生产各种挑战速度极限的引擎。莫尔斯集团的“flying colors”派对专门邀请生产私人飞机,摩托,赛艇和豪车的全球顶级名流齐聚,他几乎每年都是座上嘉宾。
“这比慈善晚会有趣多了。”莱戈拉斯站在维修站闲闲的道。
秘书杰拉德和公关经理塔利亚一脸不认同的看了过来。
赛车对体魄和心脏的要求极高,肌肉要承受极速带来的巨大压力,用车手的话说就是“内脏都要喷出来”。拐弯时脖颈甚至要承受4g以上的横向拉力,再加上90分钟比赛的高度集中,哪怕只有数秒松懈都会导致危险发生。
可是莱戈拉斯却爱极了这种危险又无比刺激的运动,其他运动相比都仿佛是十九世纪的女子在花园里喝茶散步,丝毫激不起他的兴趣。而他的生命就是要不断的寻找新的挑战,征服了又抛诸脑后,再去寻找下一个刺激。
观众席又传来一阵骚动。
莱戈拉斯墨镜下的蓝眸一抬。
白色丰田车队进场了。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
杰拉德翻了翻手中的记事板的资料,一指。“因为他……”
莱戈拉斯已看到了,那个丰田车手在东方人里显得异常高大,走姿夸张到有些招摇,垂肩长发随着走动轻荡。皮肤微黑,嘴唇略厚,轮廓深刻,这个车手相貌俊美,也无怪这么受欢迎。
“关东黑道家族的老三——风间澈。”杰拉德说,“已经连续赢得东京站和上海站的冠军。特别是在东京湾赛道的漂移表演!他已经成了F1新宠。”
塔利亚补了一句,“更有传闻风间家族是nightmare东亚分部,而风间澈就是nightmare高级干部,绰号「战车」。”
号称全球黑道组织Nightmare的势力太庞大,但凡有绰号的都不是易与之辈。
莱戈拉斯并不感兴趣,哼了一声,“F1不需要漂移。我会亲自示范欧洲赛道绝不是他能开的。”
这时,赛场上突然一片寂静,一辆黑色摩托冲进了维修站,停在了丰田车队休息区,丰田队白底红色拉花条纹的皮衣紧紧包裹那个骑士,显得硬朗中多了几分婀娜。没错,这骑手是个女子。
全场的视线都集中在迟到骑手身上,就见她一脚踏在地上,长腿以一种极其养眼的姿态绕过车子站定,摘下头盔,黑发一甩。
丰田车队的人一拥而上,为首就是风间澈。
“你迟到了!”他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时差!”迟到骑手低声道,不以为意的一屁股坐在备用赛车上。
风间澈抵上一杯咖啡。
她只是扬起眉,却没接。
“现磨的!没有添加剂。”风间澈强调了一句。
她这才接过来,摘下墨镜,当她精灵般的容貌和罕见的碧眸惊现,每个人都能听到自己和旁人的抽气声。她打开一个银蓝色流光溢彩的laptop,双腿交叠,旁若无人的看了起来。
“她是车模吗?”莱戈拉斯目不转睛的望着。隔着这么远,他都能感觉得到那个女孩的冷静和不同寻常。
“不,做技术的。”杰拉德答,“车队最近很器重她。”
塔利亚疑惑,“我记得丰田的技术总监不是她。”
“她是新来的数据分析师。”
“数据分析?”莱戈拉斯好笑的重复。
杰拉德点点头,“她很行哦!擅长将所有的赛车,赛道还有车手数据,甚至天气,湿度,风向都输入她那谁也叫不上名字的laptop进行数据分析,为车手找到最适合的策略。近来风间澈排名窜升到年度前五,她功不可没。而且她自己也是个试车手。”
“wow,聪明又能开赛车的绿眼睛女孩!”莱戈拉斯赞叹了一句,“my type!”
塔利亚想了想,“她肯定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在自己的手机上按动了几下,“奇怪,我的资料库完全差不多。如果不是有极其庞大的势力在掩护,就是她来头太大……,风间怎么请得动?”
一抬头,发现莱戈拉斯还是紧盯着丰田的数据分析师。塔里亚义正言辞的道,“莱戈拉斯,不!”“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不行!”她提高声音再度重申。
预备的铃声响起。
“如果我赢了今天的比赛,”莱戈拉斯不管不顾的走开,“我要她!”
深吸了一口气,第三次仔细检查赛车服和赛车鞋是否穿妥,戴好耳塞,也隔绝了外界的浮华和噪音。无论在外面有多少头衔,当坐在车里的那一刻,莱戈拉斯告诉自己他就是名赛车手,唯一要做的就是跑好这一圈。
塔里亚帮莱戈拉斯系好安全带,轻敲他的头盔表示好了。然后退后一步,满脸担心,又像是自言自语,“每次看到他坐在里面,我的心就跳的很急。”
杰拉德看着她杨起眉。
工程师们快速检查无线电,装上方向盘,莱戈拉斯检查引擎设置,快速踩了下刹车,确保工作正常,对机械师比出大拇指。
赛车就位,引擎响起,欢呼声四起,当五盏灯全部熄灭,场上的欢呼达到了沸腾。
暖胎圈之后,莱戈拉斯换挡加速。他最熟悉这里的赛道,也绝不会给其他车手任何超车的机会,只要不犯错,就能稳拿分站冠军。
这时,他听到无线电的指令,同时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丰田赛车逼了上来。
真不愧是东京湾的漂移之王,风间澈在弯道的表现无可挑剔,总能在最适合的时机占据最合适的车位。
观众席上大家看着大屏幕,排在最前面的红色法拉利和白色丰田急速划过。
前面就是Louis II隧道,号称摩纳哥站的“魔鬼赛段”。
隧道就在海边,并非全封闭而是用一道道的石柱撑起,光线映衬海水的反光,令隧道里时亮时暗,让人瞳孔根本无法适应,很多车手不得不减速以避免事故。出了弯道后是一个角度小于90的急转弯上坡。曾有无数赛车手在这里铩羽而归。而不久之前也发生过一次事故,数辆兰博基尼,马萨拉蒂,阿斯顿·马丁超跑在隧道出口撞在一起,现场惨不忍睹。
但莱戈拉斯有足够的自信不在这个隧道里减速,让他吃惊的是后面的风间澈也没有减速——他哪里来的胆子和信心?难道真是他的新数据分析师助力?
一走神,只差半个车身的两车已一前一后飞一般已窜出Louis II。当莱戈拉斯察觉时,进弯的刹车慢了0.2秒,过弯的半径略大,偏到了外道。后面的丰田已经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一个漂亮的刹车让后轮失去抓地力,前轮产生横向拉力,做出了一个极小的甩尾,从外道切进内道。于是,拥有更具优势的出弯加速,丰田超过了法拉利半个车身。
——超车了!!
在摩纳哥站,莱戈拉斯还从来没被人超车过!
主持人在广播里大喊,观众们也坐不住了,纷纷起来呼喊。
两车依然咬的很紧。很快,在下一个上坡弯道,莱戈拉斯还以颜色,重新夺回了领先地位,并一直保持到了终点。
虽然拿到了排位赛冠军,但莱戈拉斯从未被人逼到这个份上,一下车就气得把头盔摔在地上。遇者皆散。
来到富丽堂皇的蒙特卡洛,两个女孩的视听还没有从刚刚呼啸的赛车中平复下来。坐电梯从海滨上到半山腰。摩纳哥的街道几乎都见不到行人,只有一辆辆的顶级超跑在山路上呼啸而过。富豪们的别墅在半山腰,再通过电梯下到海滨乘坐游艇到Saint Tropez。很多高楼顶上也有停机坪供他们直接从尼斯天使湾旁的机场乘直升飞机抵达。
仿佛再也没有比棕榈树掩映的美轮美奂的白色巴洛克建筑更适合蔚蓝地中海了,相比皇宫一样的大赌场,艾儿更喜欢海洋博物馆。同时听着阿尔温解说建筑历史。带着一个博学的朋友游逛欧洲是件很开心的事。
常被艺术学院的学生称赞她们两个是NYU的米开朗琪罗和达芬奇。
艾儿的绘画与摄影风格深受达芬奇的人物肖像素描的影响。乍看之下,色彩不比印象派鲜艳,但细腻,复杂,隽永,明暗对比强烈,带着一种无法描述的神秘,极具魅力。她经常引用达芬奇手稿里所说,绘画中的微妙情感优于其他人类精神产品,人依靠眼睛才能广泛认识大自然。比起用诗歌和雕塑,它的表现手法更简单却更直接。
喜欢米开朗琪罗的阿尔温却引用雨果在《巴黎圣母院》中的描述去反驳。远古的人类凭毫无依托、转瞬即逝的话语传递,文明会在时间途中会丧失。于是,把记忆载于地面,采用牢固和持久的石头去表达,每一代凝结成一座丰碑。以建筑为师,将其他艺术都归顺过来,以雕刻为它镌刻门面,以绘画为它制作绚丽的彩绘玻璃,以音乐敲响它的大钟,弹奏它的管风琴。诗歌若想有所作为,也不得不以颂歌进入建筑的框架,其他艺术若想传世必须为建筑服务。
艾儿从来没有深刻体会到建筑的魅力,直到她第一次来到欧洲,亲眼目睹巴洛克风格。
它是如此典雅细腻,大量运用古典建筑符号,如穹顶,三角楣,壁柱等。墙面凹凸交替,层次丰富,形成光影,令立面的立体感更强。尤其当运用弧形和椭圆形曲线做平面布置的弧面墙体和柱廊时,规模效应尤其震撼。
如果说美国的拉斯加斯带着一夜暴富者纸醉金迷的颓废,那么摩纳哥的蒙特卡洛就是富豪们专属的销金场所。
大赌场前的圆形广场上一字排开全世界最新式和最奢华的轿车,金色的、红色的、敞篷的,在阳光下发出夺目光彩。衣着光鲜的主人极其享受自己的跑车飞驰过街道,引得游客纷纷驻足观望的艳羡,停在赌场门口,带着要将全副家当穿在身上的高跟美女们,准备去一掷千金。
赌场正门的右手是一座蓝顶的白色巴洛克酒店,门口是两座仙女雕塑双臂向后伸展托起。上面写着“HOTEL DE PARIS”。这是蒙特卡洛五星酒店里最出名的,有不少电影在此取景。
老公早死,继承一大笔财产的风流寡妇,因为年轻整形太多而皮肤松弛的可怕,放着自己在南法的乡村别墅空着,非要住在这座酒店里,不时在最热闹的地方流连。
傍晚六点的阳光依然炽热,拍了照,艾儿一手搭在前额感慨,“我什么时候住的起?”
赌场正门口的右手边永远会空出一个车位。而此刻,那个车位就大喇喇停着一辆黑色RR“银色幽灵”。
阿尔温去赌场享受那近乎狂乱的快乐和刺激。艾儿没什么钱去挥霍,从赌场一路拍到餐厅,来到一间小一点的游戏厅,把自己的包存放,才走进去。像是走进了另一个世界。不少成人在角子机,电子赌博和游戏机旁玩的兴高采烈。
艾儿站在角子机前发呆。看不懂法文,望着那些按钮和操纵杆,她甚至连投币孔都找不到。
——“「对于我来说,她无处不在。」”
艾儿猛的扬起脸孔。黑发的赛车王子穿着白色polo衫和意大利手工制皮鞋靠在角子机旁冲她笑。
艾儿不懂法语,也不了解摩纳哥王室,并不知道那句话是在格蕾丝去世后,未再娶的雷尼尔三世说的。莱戈拉斯引用这句话,只是想形容他近来接连碰到这位少女的愉悦。
美国人?他手搭在角子机上,点了点屏幕,“需要帮忙?”
车刚停在赌场门口,莱戈拉斯看到艾儿穿着背后镂空蕾丝的红裙绕着赌场门口的大转盘,闪进了旁边的游戏厅,不由自主的跟过去,就看见她像是一个从森林里跑出来在大都市里迷失的小动物一般,又胆怯又好奇的东张西望,好奇站了上风,竟然打算玩了起来。
“莱戈……,殿下……”艾儿觉得称呼什么都不太合适,“对了,恭喜你!比赛很精彩!”
莱戈拉斯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并不。”
突如其来的冷意令艾儿有些无措。
“叫我莱戈拉斯。”莱戈拉斯恢复了惯常的模样,“想真正玩一把吗?”他竖起拇指指了指身后的屋角镶嵌青铜雕像的浅黄色大赌场。
“我不觉得我适合那里。”艾儿略腼腆。她还不擅长面对身份如此尊贵的人,若不知道对方是谁也就罢了。
“摄影师?”他指了下她脖子上挂着的相机。
“正在努力。”艾儿有些不好意思。
莱戈拉斯困惑的眯起眼,“明明可以轻松当模特,干嘛做摄影师?”
他是在恭维她的美貌,阅人无数的他,第一眼看到她也不自觉地被吸引。
但他的话听到她的耳中,却变了一番味道。当艾儿准备入行时,她已经准备好了面对一切困难,包括歧视。
“明明可以轻松当王子,干嘛要去赛车?”她反驳。
莱戈拉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