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久好久，终于又有人来了……”

“是个女孩子，我最喜欢女孩子了，喜欢看她们发抖，看她们哭，看她们疯狂……”

……

离废弃的居民楼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唐音就听到了这些话。不是正常的语调，而是怨灵所特有的扭曲与阴森，入眼全是荒芜的景象，恐怖笑声萦绕在耳畔。

当然，她能听到完全是因为人偶师帮忙，否则就只能像在C市那次一样，只有走近了才能看到与听到。一路走来，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

“十七，为什么它们口中只提到我一个人而没有提起你呢？”

这就是唐音的问题。她虽然准确分辨出没一个阿飘的声音，但是基本的男女还是能分得清的，这一段时间里她听到的所有声音肯定不是同一个阿飘发出的，唯一相同的就是它们口中从未提起过人偶师。

“它们看不到我。”

“唉？”

“它们于我而言连蝼蚁都算不上，若我现身，即便收敛了气息它们仍旧会本能的惧怕，进而影响到你。”

这个解释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唐音秒懂。

“不知道这里的阿飘长什么样子，希望跟在A市见到的不一样吧，不然拍起来没新意。”这么想着，唐音跟人偶师已经来到了废弃的大楼前。

这是一处烂尾楼盘，几栋十几层的高楼连成一片，只筑起了混泥土空壳，没有窗户没有内部装置，其中一部分连外墙模板都没有装上。经年日晒雨淋导致墙粉剥落，斑驳处青苔滋生，四周长满了野草，藤蔓顺着墙壁往上攀爬。时值寒冬尾巴，野草枯萎藤蔓干枯虬结，月光从天际洒下，照得一片惨白，空落落的窗框仿佛一张张嘴，大张着等待将人吞噬殆尽。

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呼啸着吹过，仿佛有呜呜声从四面响起。

“随便调下光线再加点音乐渲染，简直就是完美的恐怖片场景！”唐音仰头打量了一下几栋大楼的样貌，不由得心中赞叹，同时开启了系统的录像功能，从各种角度拍摄取景，完了才带上人偶师往里走。

门前的阶梯上坐了两个小孩，五六岁大的样子，身体都是残缺不全的，肌肤苍白吓人。唐音走过的时候，它们便爬了过来，伸着手想要抓她的脚，眼看就要碰到了，结果她一个跨步，两个小孩便扑了个空。

“怎么会这么慢？”唐音不解问道。

“两个新魂，受此处积存怨气的影响未曾消散，不过也快了。”

唐音闻言愣了愣，“又死人了啊……”

这里的地段不算太偏，比这更差的地方都有开发商看上投资，这里却一直荒废了这么多年，期间不是没有开发商动过心思，但是最后都放弃了，究其原因就是因为经常莫名其妙发生事故，运气好的能有命在，运气不好就交代了。

继续往里走，迎面飘来一个穿着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裙子的女人，及肩短发，五官糊成一团，血肉模糊。一双手上指甲长且尖锐，骨节曲起直朝唐音面门抓来，一副要直接毁了她脸的架势。

身边跟着强力外挂唐音倒是不怕这玩意能伤着她，但是出于本能，当有东西直戳脑门而来还是下意识的避开。于是没脸的女鬼也扑了个空，但是没有因为一击不成就放弃，转过身继续扑。每次眼看它就要成功的时候，唐音就扭头跟人偶师说话，轻描淡写的就避开了。

阿飘的速度很快，即便以唐音吃过敏捷果实后的速度也只能堪堪避开，能躲得这么轻松，完全是因为从她跟人偶师踏上大楼前的土地时，人偶师就将此处纳入了他的领域之内，这之中哪怕再细小的尘埃也逃不过他的感知，而直接受他照顾的唐音自然有了不少便利。

唐音简单把一楼转了一圈，除了门外艰难往里爬的两个小鬼以及无脸女鬼以外，再没见到其他阿飘。而在之前，人偶师跟她说过，这里总共有九个阿飘，原本是分散在几栋楼里的，因为她的到来全集中过来了。

“所以剩下的都在楼上吗？”唐音有些想不通，“谁给它们的自信觉得我会继续往上走，就算不害怕，但是爬楼梯也是很累的啊。”

人偶师回道，“怨灵会迷人心智，即便你不想，亦能控制你按照其意愿行动。”

好吧，开挂开习惯了，就忘了普通人遇到阿飘会怎么样。

站在楼梯出歪着身体仰头往上看了一眼，黑黝黝的不见尽头，唐音决定放弃一个个的去找余下几个阿飘，“十七，帮我把它们全抓来呗，我不想爬楼梯了。”

人偶师点头，而就是在他点头的同时，唐音就见身边围了一圈阿飘，除了见过的两个外，其余七个各有特色。虽然从那一张张狰狞可怕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但是从它们扭头看向同类的行为，唐音觉得它们可能是茫然的，搞不懂自己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这里，周围还有同样遭遇的同类。

这个过程很短暂，很快它们的视线都全落到唐音身上了，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直接扑向唐音。但是无论它们怎么努力，始终无法触摸到唐音，仿佛有一道透明的屏障把它们隔离在外。

是人偶师给套的结界。

唐音站在结界里看着外面一圈挥舞着的手，忍不住抽抽嘴角。

“十七，它们能听懂我说的话吗？”唐音问。

“能。”

“那就好。哦对了十七能顺便用把我的脸改改吗？”

“嗯。”

“好了，接下来准备开工了。”

——

是夜，天边挂着一轮残月。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轻响声，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停在了废弃的大楼前。她抬头看了一眼十几层高的大楼，而后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翻出个号码拨了过去。

“1,2,3,4,5,6,……30，OK。”一到三十，数完她就挂断了电话，手机拿在手里当做手电筒，用力攥紧，而后抬脚往大楼走去。

“1号准备，等我进去就抓我的脚，速度麻溜点，不然揍你！”她一边走一边喊道。穿过大楼前荒芜的空地，终于来到大门口，稍稍停顿片刻后，一鼓作气大步走了进去。

楼外还有清冷的月光，楼内只剩下一片黑暗，手机发出的光只能照亮身前一小片区域。黑暗中，两只苍白的小手从左边伸过来，一点点靠近她的脚，然后一把抓住。

女子身体一个踉跄往前扑去，险些摔倒在地，堪堪稳住身体后，颤抖着手举着手机往刚才所站的地方照去。

那处空落落的，经年积淀下来的灰尘上留下她的脚印，还有一道浅浅的痕迹，短短的一段，往后戛然而止。

“OK，1号任务完成，2号准备！”

手机照不到的背后，一双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十指指甲长且尖锐的手从黑暗中伸了出来，一点点靠近女子的头部，仿佛要拥抱她一般的姿势。

近了近了，眼看着就要搭上女子的肩膀，她忽然抓着手机往楼梯那边跑去，枯瘦的鬼手扑了个空。

“2号任务完成，3号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