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栗接过后道谢，离开。
西泽从药剂室里出来的时候正能够看到顾小栗离开的身影。
“有什么麻烦了吗？”吉娜已经做出两个小花盆的形状。
“她好像把我刚刚说的当真了，”西泽扶额，“总觉得做了一件错事。”
“这不是正好吗？”吉娜看了眼桌子上的曲奇，“多余的温柔总能够生出多余的期盼，这一次也许是歪打正着。”
“那孩子只是把我当前辈而已，”西泽露出无奈的表情，重新戴上手套，“因为是学校里唯一的b级兽人的学生，她会依赖同为b级的我一些。”
“女生对这个都很敏感的，”吉娜说出了和顾小栗一模一样的话，不同意地摇头，“西泽你还是继续当你的老好人吧。”
顾小栗不知道自己拿着一瓶感冒药在学校乱窜什么，她不想回宿舍，也不想去找艾西，就一个人这么乱走。
走了好一会儿，她在一个小喷泉边停下。
喷泉里有她的同类游来游去，一群锦鲤看起来特别悠闲的样子。
顾小栗看了它们一会儿总结出自己现在胸口发闷的原因，太闲了。
她就是因为日子过得太好了，太无聊了，所以才会这样的，喜欢啊讨厌啊这种情绪在她为了活着奔波的时候从来没有主导过她。
难过是真的，但是那种特别悲伤的感情她倒是没有，这么短暂的喜欢她也没有多深情，就是又觉得丢脸又觉得倒霉。
怎么就直接撞上学长喜欢的人了呢，还是那种一看就特别优秀招人喜欢的，根本没有可比性，完全没有啊！
顾小栗蹲在喷泉旁边和锦鲤们交流了一会儿，听到了很轻的脚步声，转头看到有人走近。
是那天在图书馆四楼见到的……美少年学长？
“你很难过？”对方微微皱眉，“为什么？”
顾小栗急忙起身，拍拍自己裙角，摆手，“没有，没有！”
她这副急着争辩的表情反倒让对方笑了，“我叫维森特。”
“维森特学长好，我是顾小栗。”
维森特的绷带依旧没拆下，他凑近顾小栗，淡紫色的眼眸里有更深沉的色彩，“我知道你很难过。”
这个学长是有中二病吗？顾小栗心情有些微妙，“不，虽然说出来有点假，但我真的也就一般难过，也许还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我的天哪！原来我的自愈力已经这么强大了吗，所以学长你不需要强行安慰我。”
维森特没有说话。
顾小栗看着对方的眼眸，那双深紫色好像看透了她整个人。或者说是有什么东西完全扎进了她的心里，刺骨的冷。
是什么？顾小栗有些疑惑，是什么让她如此难过？
身体没有办法动弹，好像被操纵的木偶一样僵硬。
这种感觉她上次在布莱克身上经历过一次……难道这位学长也是s+级别的？传说中的高等级威压又来了一次？
“我知道你特别伤心，”维森特轻声开口，他很固执地强调顾小栗原本没有的情感，“可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点办法也没有？是哦，学长根本不喜欢自己嘛，喜欢这种事是不能够强求的。
“为什么不把气撒在布莱克身上呢？”维森特突然勾起了一个微笑，很轻，想羽毛挠过手心。
等等这关乎布莱克什么事？为什么要把气撒在他身上，布莱克宝宝很委屈啊！
“那个愚蠢好欺负的家伙。”维森特依旧是天使般纯洁的笑容。
呃，确实很好欺负但是布莱克一点也不蠢啦，他成绩可都是a+呢。怎么都觉得很神奇吧，这种性格竟然是学霸！
维森特说一句顾小栗内心逼逼叨一堆，而后被对方的行为吓到。
维森特在她僵硬的侧脸那里亲了一记，一点也不让人开心，像是有冰块在脸上蹭过一样又滑又冷。
维森特向后退一步远离她，弯了眼眸，打了个响指。
突然之间，奔涌的情感冲向顾小栗，那些突然冒出的负面情感吞没了整个人，顾小栗仿佛站在一个瀑布之下，承接着那些厚重的冷水冲刷，眼泪唰地流出，止也止不住。
顾小栗向四周看看，她需要找到布莱克，她知道他在宿舍。
“啊……真是个比想象中还要无聊的人，”她身后的维森特托了下巴，很是无聊的模样，他低头看到喷泉里的锦鲤。
那些锦鲤早就因为因为惧怕逃离到不容易被人够到的池中央去了。
“你们倒是逃得快。”
飞速回到宿舍的顾小栗关上大门，布莱克的头就从他卧室钻出来，“你这么晚都没回来……你哭了？”
“我失恋了啊啊啊啊！”顾小栗大喊，眼泪开始往外飚，“西泽学长有喜欢的人。”
“……你精神崩溃了吗？”布莱克从二楼下来，看顾小栗抱着纸巾盒擦眼泪的样子，“我没听说过他喜欢谁啊？”
很奇怪的是顾小栗一看到布莱克后那些悲痛就转化为了奇异的怒气，一个抱枕扔过去，“都是你啦！你要是说我曲奇做的难吃我会今天去送吗！”
“我确实说你做的难吃来着，”布莱克轻松抓住被扔来的抱枕，塞回顾小栗怀里，“这显然错不在我身上……唔。”被重新扔出抱枕的顾小栗击中下巴。
“你还说什么喜欢是个好事！好个头啦！”顾小栗愤怒的小宇宙根本压不下去，“都是你害的，是你害的！”
她这样说着，瞟到桌子上的水果刀，突然有种奇异的不受控，拿过去向布莱克颈部划去。
“你搞什么？”布莱克终于发现不对劲，挡住对方的手臂，“你怎么了？”
扑了个空的顾小栗一脚踹向地方的腹部，开始第二次攻击，“我突然看你特别不顺眼。”
布莱克一手捏住顾小栗的手腕，让水果刀掉在地上，利用身高优势翻身把她压在沙发上，右腿和右手压住她的双腿，左手把她两只手扣在头顶，他侧头闻她身上的气味，除了熟悉的馨香还有一股淡淡的凉意。
“你遇见维森特了，”布莱克十分肯定。
“你放开我！”顾小栗还在试图挣脱他的束缚，“我没有遇见不认识的人，和西泽学长告别后我就回来了！”
“你在西泽学长那里呆了三个多小时？”布莱克凑近顾小栗的脸，看她眼神。
“……不，我最多留了半个小时，”顾小栗也意识到不对劲，有些恍惚，眨了眨眼。
“那么你多余的那三个小时去哪了？”布莱克问她，“维森特打响指前做的最后一个动作是什么？”
顾小栗有一个长处就是她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特别认真，不会一心二用，于是她真的在努力思考，脑子模模糊糊有个影像。
她安静下来，布莱克凑更近去闻她，温热的鼻尖蹭过她的头顶和额头。
顾小栗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脸，布莱克看到她左眼下的泪痣。
顾小栗浅灰的眼眸还有雾蒙蒙的泪水，滑落到他的手背，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模样。
泪水会冲淡维森特留下的痕迹，那么应该是脸上。
如果是维森特那个家伙，如果是那个家伙的话，大约会做的事。
布莱克迟疑了一下，闭上眼，侧过脸，吻上那颗泪痣。
顾小栗整个人完全僵住。
这是完全没有想象过的事情，柔软的触感，脸颊温度急剧上升。
“你你你你你不要兽性大发啊！我只是长得美丽动人了一些，你一定要把持住你寄几！”慌乱到口齿不清。
“死女人你不要胡说！”布莱克原本还算镇定一下子被顾小栗传染了紧张，“你你你现在是不是正常了？”
顾小栗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再次睁眼的时候是还在用手压着她，如临大敌的布莱克。
“把我手放开，”顾小栗开口。
布莱克两只手猛地收回来，举着，有种迷之投降的姿态。
很好，虽然腿还被对方压着，但是顾小栗还是很满意布莱克这个姿态的，于是她顺势抱住布莱克的腰，把脸埋在胸口。
“我现在不攻击你，”顾小栗说，“你陪我一会儿。”
她不再想攻击布莱克，但是那不知从哪里来的，滔天的寂寞还在，她紧紧拽住这块浮木，生怕被抛弃。
布莱克愣了愣，而后垂眼抱住她，“嗯。”
他知道那感受。
第16章 咸鱼咸鱼咸鱼咸鱼
顾小栗猜测维森特的能力之一是给人精神暗示，尤其是负面的。
虽然她那些面对布莱克的暴力因子已经没了，可是那些乱七八糟的胆怯，惆怅，寂寞的情感还在。
顾小栗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都睡不着。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还算好养活的人，环境适应的还算不错，可今晚那些原本从不在意的事情被突然揪到心里面。
她好想回家，这里都是兽人，她也是，她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顾小栗并不太乐意她一个人在这里不舒服，于是乐颠颠地去隔壁找乐子。
“布莱克你睡了吗你睡了吗你没有睡吧！”一边敲门一边一气呵成的长句子。
布莱克怒气冲冲地开门，“你是不是欠收拾……”后面的话咽回嘴巴里。
顾小栗直接扑到他身上，布莱克身上很暖和，而且有一个人在身边的感觉比独自一人更好，她抬头看对方，“我今天晚上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布莱克猛地推开她，气势不是很足地拒绝，“开开开开什么玩笑！”
顾小栗看着他，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掉出来，无声的哭泣。
“你不要想用这一招！我知道你眼泪可多得很！”顾小栗的说哭就哭的绝招布莱克是领教过的。
掉眼泪掉眼泪。
“哼，这种很容易看透的小把戏可不会让我心软。”
掉眼泪掉眼泪。
“……”
掉眼泪掉眼泪。
顾小栗的灰色死鱼眼变成了眼眶和眼睛都微微发红的兔子眼，“我一个人睡不着，感觉好难过啊，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就在旁边搬个椅子坐一晚上也行。”
以退为进。
沉默，沉默是今夜的康桥。
布莱克在旁边站着看顾小栗眼泪不要钱也没个尽头地流了好一阵，最后他终于结结巴巴开口，“你就会这个，算了你要是愿意就这样吧……我是男生我可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