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固魂丹已然生效的结果，也就是说她娘终于不再继续于鬼门关处徘徊，被真真切切地拉了回来……

悬了许久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小羽毛欣慰地看向了凌宝，却见他有些怔怔的，似回不过神来一样。

“阿宝……”

小羽毛担心地唤他。

“没事……”

凌宝惆怅一笑：“只是刚才突然想了起来，要是我能早些认识阿爷，大约我娘也会有机会继续活下去。”

“……阿宝。”

小羽毛心疼地说不出话来，紧紧将他抱在了怀里。

一直以来她都怜他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双亲，独自一人流落在外，虽有个先生，但到底不是血脉至亲，不想他还有着这样的悲伤往事，竟是早就没了娘。

凌宝反过来紧紧也将她抱住，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窝当中，低头深深嗅了一口她的气息：“小羽毛你不用担心，我没那么难过的，有你有阿爷，我一直都觉得非常满足，从你们身上得到的，比我原本能得到的多的多……其实我都没有任何相关我阿娘的印象，刚才只是有些触景生情而已。”

“……嗯。”

小羽毛有些无措地应着。

话虽这样说，但她知道阿宝此刻的心里肯定还是很难过的，否则也不会出现刚才那样的表情。

这时候她深恨自己嘴拙，竟完全想不起来该如何安慰他。

面对生离死别这种人生大悲痛，她只觉得任何言语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只好紧紧又紧紧地搂了搂他。

“呃……”

鸥栩只刚一从水中探出头来就看到这么一幕，不由大感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当成什么都没看见重新回到海里的好，还是不以为然大大方方地上去打招呼的好。

“鸥栩。”

凌宝和小羽毛早已经看到了他，凌宝这才想起来，发现小羽毛后自己都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声，当下开心地对他道：“刚才忘记告诉你了，我已经找回了小羽毛！”

“嗯。”

鸥栩顺势从水中飞起：“我已经知道了，刚才碰到了爷爷，他让我来这里找你们。”

“你碰上了鸥老？”

小羽毛好奇地松开了阿宝，转过头去跟他说话。

因着动作太快，一时间不查竟撞到了阿宝的下巴，不由低呼了一声：“唉哟……”

“撞痛了没有？”

凌宝忙伸手去给她揉。

“这倒没有。”

小羽毛压根也没把那点小痛放在心上，她惊奇地比划一下自己和他之间的高度：“我都没有发现阿宝你都已经长这么高了。”

印象当中，他似乎还是当初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包子似的。

“你才发现啊。”

鸥栩在旁边忍笑：“这一年两年的哪还能长不大，现在我们都只叫他凌宝，而不再继续叫他的小名了。”

的确……是好像有这么回事？

小羽毛微汗，一直以来她都没怎么注意到过，彼此实在太熟，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也用不到称呼，一个眼神对过去就知道是在跟谁说话的了。

就譬如，虽然她很早以前就能说话，但也一直到结丹族长阿公才发现她是管凌旭叫凌旭的，而不是更加显得尊敬的称呼……

说起来，阿宝这个称呼确实太软糯太包子了，并不太适合这个岁数的少年。

小羽毛偏头看向凌宝，头一次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会。

虽然算起来才只十五六岁，其实他已经很有一些成年人的样子了，身高腿长，宽肩窄臀，一身黑袍低调张扬，脸也不复小时候那种肉嘟嘟的样子，但也不是体修那样的健朗，意外的有些清秀，另有些羞涩的意味在其中，唯独那双眼睛一点儿也没有变化，还是那么又黑又亮，熠熠生光。

到底他是什么时候再不是和凌旭一式一样的亲子装的呢？

小羽毛发现已然有些想不起来，实在是太熟，除去沉睡醒来陌生了那么一刹，他对她来就是最为日常的存在，那样每天细微的变化都被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以至于有一天特地开始回想，才会意识到他已经不是最初的模样。

总之……是真的已经长大了呢！

小羽毛欣慰地浅笑：“以后我也只叫你凌宝吧。”

“好，但不管怎么样，我也还是小羽毛你最初的那个阿宝。”

凌宝认真地强调。

小羽毛眉眼弯弯：“这个自然。”

鸥栩把她们这样的对话琢磨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刚才大约是……误会了什么？

看起来小羽毛都没有意识到阿宝已经长大了呢，那么那个拥抱就不存在任何旖旎的成分了，或者只是失而复得的庆幸，或者只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虽然其实她们分别得并没有那么久……

那么是否小羽毛根本也没意识到自己也已经长大？

想到这个，鸥栩默默为伍言和孔宣点了个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