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的不躲开?”葭葭瞄了原痕一眼,竟是一反常态的先他一步叫出了口。
被葭葭抢了话头,原痕只觉甚是委屈,他不过是见到这么一个出窍期的大修士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有些激动,想找个人来分享而已。只不过用错了方法,却被人这般对待。
又被葭葭抢了话头,前头的顾朗与卫东已然向着这边按过来了。无奈的原痕悻悻的看了一眼葭葭,跟着一道走上前去。
卫东虽是个出窍期的大修士,但其实耐心甚好,很是体贴门中小辈。将顾朗与叶青歌还有两个不认识的金丹修士并摸不着头脑的葭葭与原痕全数叫到了自己的飞行法宝之上,带领几位御物飞行。
几人坐在卫东的飞行法宝之上,除了卫东临着飞舟而立之外。其余几位皆是阖眼打坐的状态。
卫东目光放到了飞舟中的这几位身上,一一扫过。见几人皆是一脸严肃的模样,不知怎的,竟想起了自己当年的模样。不由一哂,轻笑了起来。
曾几何时,自己青春少艾之时,也像他们一般。不肯放过哪怕一丁点的时间,只怕耽误自己的修炼。
到了现在,反倒是年纪大了,竟然已生出了这般的闲情逸致。想想自己近百年自踏足出窍以来,当真已有许久的时间,白日饱览神州群山。夜晚方才打坐。这样的修炼。反而让他觉得所获比之前更甚,抑或是心境,抑或是其他,总之他也说不明白。
“悠悠岁月兮,俱往矣!风流岁月兮,不复返!”这样想着,卫东忍不住轻轻吟唱了起来。是吟唱却也是心中的感慨。
方自唱完,他便回过头去,对上了一双虽然年轻,却有着难得的成熟的眼睛,沉静过人。
朝他微微点头。
便见那年轻的金丹修士走上前来,朝他行了一礼:“卫师伯!”
卫东点了点头,对上顾朗却是上上下下,毫不避讳的打量了一番,见他从头到尾,没有一丝错愕的表情,有的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处变不惊,不外如是也。
“你的事我听说了。”卫东看了顾朗许久,这才慢悠悠的说了这样一句话,“修行顺遂却突遭此劫,最为依仗的师尊又不在,想必是从里头学到很多东西吧!”
“一朝跌落云端,却抵十年苦修!”顾朗淡淡的说道,“弟子此时才知晓这个道理的。”
“明白就好!”卫东却是哈哈一笑,蓦地转了过去,随意一指,遥遥云海:“如何,可壮观?”
“壮哉!”顾朗顺着卫东的指向,看着那层层叠出,仿若永无止境的云海,叹道。
“同样是云海,你平日里可有这般的感觉?”卫东说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放佛极为享受的样子。
“无!”顾朗微一迟疑,不过很快便回答了卫东的问题,一脸的了然。
“可知这是为什么?”卫东似乎是来了兴致,打定主意要拗上顾朗了一般。
“卫师伯请讲。”顾朗神色不变,似乎连顿也未曾顿过,便接着卫东的话说了下去。
“心境不同了。”卫东忽地哈哈一笑,“心若宽广如天地,眼界格局自也宽广不凡;心若窄小如峡谷,狭隘那也定是当然。”
对上了一脸深思之色的顾朗,卫东不由地扬眉大笑了起来,“与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只是,这个道理却是我近日方才知晓的,也不知你需用上多久。”
“即便不明白。”顾朗却是看了会儿卫东,淡淡的开口道,“但是弟子会牢牢记住的。”
“记住便好,记住便好啊!”卫东说着眯起了眼,越过顾朗看向了他的身后,“那小姑娘,是不是啊?”
顾朗顺着卫东的目光回头看去,却并未发现有人正睁着双眼,不过这也不过是第一眼而已,很快顾朗便发现了其中一位微微轻动的眼睑。
很容易便能叫人发现了,偏偏那位还装作一副没做过的样子。
卫东却是突然来了兴致,朝顾朗使了个眼色,轻咳一声:“原来是我弄错了,算了,咱们继续聊吧!”
卫东说着笑眯眯的,也不转身,却见方才偷偷睁眼的女修,过了半晌,竟偷偷地睁开了双眼,小心翼翼的瞄了他二人一眼,这不瞄还好,这一瞄却见二人一个笑眯眯的,一个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葭葭面色一僵,只觉得自己便是那傻兮兮的自己钻入笼中的兔子。不由有些尴尬,这般僵持着也不是办法,葭葭干咳了一声,站了起来,向着顾朗与卫东走去。
“卫真人,师兄!”葭葭朝二人行了一礼。
“怎么,承认了?”卫东突地朝葭葭挑了挑眉。
对于这个看起来甚是和蔼的出窍大修士,葭葭亦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此次万兽平原妖兽动乱,一般筑基期的修士皆会接那剿灭妖兽的任务,怎的便只有你三人与我等一道走这任务?”卫东笑过葭葭之后,便出言问了起来,想来对于她、原痕与叶青歌何德何能能担此大任也很是不解。
葭葭一脸难色,能说她到现在连是什么任务都不知道么?不是碍着卫东这个出窍大修士在场,她怎会不开口发问。
“叶青歌前些年接了个任务,便与此事有关。”许是看出了葭葭的窘境,顾朗瞥了一眼葭葭,解释了起来,“至于她,是我门派三年前以筑基后期修为夺得门派魁首之人!更是师尊的关门弟子,实力自然与一般人等不同。”
“筑基后期的门派魁首?”卫东重复了一遍,“这不是第二个秦雅么?”
“不错。”不知是不是顾朗的错觉,葭葭只觉得他此时的表情甚是温柔。
“哦?”卫东扬起了声调,带这些惊讶之色的看向葭葭,“不曾想小姑娘竟是很了不起么?”
葭葭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师伯谬赞了。”
“呵呵!”卫东却是没有说别的话,而是转头嘴朝原痕努了努:“他呢?又有何了不起?”
“添头。”顾朗说到这里却是连眼睛眨都不眨一眼,说道。
葭葭心中只想发笑,若是让原痕知晓自己不过是个添头,当真不晓得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想想也是精彩的很。
“我知晓了。”相比葭葭心中的精彩万分,卫东虽然一愣,不过很快了然了。
原本以为这句“我知晓了”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官腔而已,可是当几人降落在万兽平原附近的嘉元城之时,葭葭这才明白卫东的“我知晓了”是什么意思。
将原痕留在客栈叫他在这里等着他们一行人回来,便是原痕心有不满,看到卫东,所有不满也瞬间没了。
成功的将原痕撇下,几人顺着人流一道进入了万兽平原。即便进入万兽平原的不知凡几,可他们这样一行人还是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不说这等修为,便是这等风姿,便少有人及。
“切记,遇上妖兽,能避且避,我等此次的目的不是这等外围的妖兽。”卫东似是不放心,再次叮嘱了一句,几乎是本能反应的,那两位金丹修士向着叶青歌与葭葭看来。
葭葭低下头,哪怕她顶着个门派魁首的称号,在那些金丹修士眼中还是个与他们有着巨大鸿沟的小修士,也是他们眼中的危险人物。便是没有刻意,都会在不经意间被看轻。
默不作声,跟着卫东、顾朗等人,向着万兽平原深处进发。
才一进去没多久,不知是运气背还是如何的,总之迎面便跑来了一群被一队由筑基、练气修士组成的猎兽小队引来的金精虎。
那金精虎也甚是晓得欺软怕硬。卫东身上的出窍修士的气息它不敢靠近,连顾朗在内的三位金丹真人的气息它们也不敢靠近,便直直的向着她与叶青歌冲来。
几乎是同时的葭葭纵身一跃,叶青歌抽出怀中的银色长钩。面对这一对气势汹汹的金精虎,两人却采取了完全不同的态度,一个正面迎了上去,一个却是避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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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不行
银色长钩在叶青歌的手中被忽长忽短的自由收缩着,不过一会儿,众人便只觉满场皆是银钩之影,所触之处,金精虎尽数倒下,满场方才将他们追的狼狈不堪的金精虎在这女修的手下仿若纸作的老虎一般,一捏就倒。
同样是筑基修士,与那队被追的狼狈逃跑的修士不同,叶青歌对付起这金精虎却是得心应手。银钩在她手中仿若有了生命一般,直叫那队早已傻了眼的修士更是惊呼连连。
虽说那一群金精虎看起来数量甚是庞大,可是便在叶青歌如此毫不手软的攻击之中,众人只觉亦不过只一会儿的时间,那一队金精虎便尽数死在叶青歌的手上了。
取了这一群金精虎的性命,几人便接着向着那万兽平原深处走去。
不比这一群衣着模样个个不凡的修士,这一队由练气、筑基修士组成的猎兽小队却多是散修,对于他们来讲,这些地上的金精虎可都是实打实的灵石啊!
虽说这些人杀了金精虎转身便走,可到底碍着他们的实力,那一群修士不过也暗自吞了吞口水看向他们,终于一个貌似领头模样的筑基修士开口问道:“请问,你们可还要这群金精虎的尸体?”
等了片刻,只听风中远远传来一声“不用!”人便已然走远,不见了踪影。
到底威信还在,那群修士走远了之后,那头领模样的筑基修士看了眼一旁早已发绿光的修士们,沉声道:“怎的了?一个个的,谁若想要私自出手,一哄而上,”他说着,手下一个用力。一旁的一棵不知名的绿树应声而倒,“便如此树。”
虽然被这筑基修士的敲山震虎震得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可到底有些人心中很是不满其中便有几位练气修士暗自使了个眼色:不过是个筑基散修,有什么了不起?等我等有朝一日拜上了大门派。成了内门弟子之后再来看看你当时的嘴脸。
至于到底如何,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便说自叶青歌出手解决了那一群金精虎,几人便复又向着万兽平原深处走去。到底所为何事,随着一路上叶青歌渐渐的指出,葭葭自也能知晓个大概了,当然。叶青歌是不会与她说的,葭葭所知,皆不过是竖起耳朵。听叶青歌与卫东这般解释而来的。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按说万兽平原真正恐怖的妖兽都被锁在锁妖塔之中,可是多年前,叶青歌在执行一次万兽平原的任务过程中,偶然发现了在万兽平原深处,不知何时竟出了一只九阶妖兽,手下更是有一群的七阶妖兽。这随意一只七届妖兽若是当真跑到外头来。那将会死掉多少的猎杀妖兽的修士啊!
不过,不知那群妖兽是如何想的,竟是多年来一直按兵不动。直到发现叶青歌的闯入,最终答应放她回昆仑,条件竟是要学着人类修士一样谈判,与她约了个几年之约之后,便放她回昆仑了。
昆仑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要群修出动,再者说发展至今,昆仑构架复杂,一旦群修出动,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昆仑高阶修士尽数陨落,那之后的昆仑也不过只能任人踩踏,又何来的正道巨首的风范?
再者说,那些个藏神、出窍的修士多数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即便梅七鹤将他们急招回来,若是他们在闭关,一样是收不到传讯的。
此次卫东外出游历归来,听说此事,竟是欣然愿往,倒是一下子解了梅七鹤的燃眉之急。
此时又逢多事之秋,即便是现在的昆仑还顶着个正道两大巨首的名号,可到底秦雅并同三十六天罡音讯全无,对于昆仑来说这么多的精英集体失踪,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更何况兽潮突然爆发,他这个掌门端的是当的甚是辛苦。
原本梅七鹤觉得他卫东只带几个金丹修士当真是危险的很,要叫他再带几个元婴修士过去,却不成想却被卫东一口拒了,结果元婴修士没增加,却多加了两个筑基的修士,便带着这一群修士,卫东便意气奋发的离开了,直叫梅七鹤大呼“险着险着。”
万兽平原的一行人暂且放到一边。
此时昆仑。太阿峰。
有一形容憔悴的金丹女修突地前来求见梅七鹤。
梅七鹤一边口中喃喃“何人”,一边走了出来,在看到眼前这人时,却是一愣,明显有些意外,一时没记起此女修时何人:“你是……”
“弟子岳明秀见过掌门。亡夫乃是林谨然。”岳明秀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自林月儿出事之后,那身如冬梅的冷硬女子便渐渐地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林月儿的那件事当真是对她打击极大,仅有的几个徒弟尽数陨落,凶手至今逍遥法外,至于萧璃雪那个女人又胆大包天的从暴室里头逃了出来。月儿虽说经此一事成长了一些,可却却是那般模样,她,她怎的忍心?每天一早见到月儿这副模样,对她来讲都是一个折磨。
对于一个母亲来讲,见到自己的女儿竟已成了一种折磨,这对一个母亲来讲,又是何等的锥心之痛啊!
一开始说岳明秀时,梅七鹤并未想起来,但一旦说起林谨然,梅七鹤便神色一僵,随即,似乎是本能的一口轻叹自口中流淌而出,当年的天之骄子,他梅七鹤怎会忘记,险些成了斩神刀的传人。这样的人,他梅七鹤当年当然甚是相交,只是,不曾想,不曾想便是一次妖兽动乱叫这位天之骄子陨落。当然那次妖兽动乱中陨落的修士可不只林谨然一个,陨落的还有顾朗的双亲。每回一次动乱都会有修士陨落,那这次呢?是否也不例外?梅七鹤甩了甩头,扳回了自己的思绪。
“原来是他的道侣啊!”梅七鹤将岳明秀扶起,“何事?”
“掌门应当不会忘记我女林月儿多年前的那桩事吧!”岳明秀说起来,还是一脸的悲戚。
梅七鹤清楚的看到了岳明秀于风中微动的银发,生生的发出了与葭葭一眼的感慨:便是再如何的天材地宝,也是医不了心上之上的,定颜丹又如何?定颜露又如何?
“记得。可是月儿那丫头需要什么药草?”梅七鹤说着自袖中取出一块木牌便要递给岳明秀。林月儿的状况他知晓,不外乎靠着天材地宝吊着命而已。
没成想,岳明秀却是摇了摇头:“不是,此事明秀自有其力,今日明秀前来,却是为的另一件事。”
“何事?”梅七鹤惊讶的挑眉,他一时半会儿实在想不清楚还有何事能叫岳明秀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听,听闻混沌五行镜一年前开启了,也正是因着混沌五行镜的开启,才证明了顾朗的清白。”岳明秀说着咬住了下唇,似乎废了好大的劲才从口中将这话说出来,“弟子,弟子恳请掌门亲一下混沌五行镜,照出当年的凶手,若是萧璃雪,那恰好还能照出那逃走的弟子萧璃雪现在所在何地?若不是她,那便能找出真正的凶手,请掌门成全。”岳明秀说着再次重重的向梅七鹤磕了一记头。
那重重的一声,当真是实打实的磕在了地上。
岳明秀现在心中当真是复杂难名。她虽为女子,却是如男子一般的骄傲同坚强,她自信自己不输于任何一个男子,便是道侣离他而去,撒手人寰,她也没流一滴眼泪,而是咬着牙独自将自己的女儿养大,未曾要过他人的帮手,她岳明秀自信自己可以如男子那般坚强的。
可是,可是,这样的坚强,在月儿遭遇到这样的事之后,尽数倒塌。她深居简出,在最初人们的关注之后,她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她不是未曾听闻之前那件事,只是心中的骄傲让她迟迟不想开口。一向做事干脆的她,在这件事上却是分外的优柔寡断。
心中不是没有愤恨自己的,一个筑基女修都能寻到传说中的迷仙大陆,自己一个金丹修士,便因为心中对于那等传说的不屑,自己迟迟没有出动,若是早些出动了,是不是也会像她一般成功了呢?答案她并不知晓,可心中却是后悔的,枉她身为一个母亲,却连这般的勇气都没有。
待她真正有了那等勇气之后,可是她又无法放心月儿,现在的月儿可是离不开她的,若是她不在了,又有谁来照顾她?可会照顾的好?她心中有了太多放不下来的东西,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清冷如梅,心中唯道的岳明秀了。
终于,尊严亦敌不过母爱,若是可以,她愿意放下自尊,只要严惩当年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