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有可能会给你带来一个有钱的男朋友。”他目光转开,开玩笑似的又说,“而且基于要让你一直不缺钱的这个根本原则,这个男人应该不渣,会好好跟你过一辈子。”
他说着,心跳猛快。用轻松的口吻坚持完这番话后就一个字都再说不出来,盯着脚下的地面沉默地往前走着,紧张地等她的反应。
“……男朋友啊。”祝小拾设想了一下,一哂,“那我还是更希望貔貅让我自己多赚钱。”
楚潇心脏一沉,脸上仍旧轻松:“独身主义?”
“也……不是啦。”祝小拾讪讪地一吐舌头,“怎么港,我们这代女生可能或多或少有点儿恐婚。一是因为社会环境让我们觉得结婚没有安全感,二嘛我们都打小就看言情小说,越看越觉得现实中的男人无法符合自己的标准。”她说到这儿微微一梗,旋即解释,“啊我也不是盲目追求白马王子!就是……你看啊,我长得还凑合,账上也有点存款,想找一个颜值和经济条件相当的男人不过分吧?可现实是我这个水平相对等的男生的圈子里,连把自己拾掇干净都做不到的男人占大多数。可我要是往上找呢,家大业大的高帅富们倒比言情男主也不差了,但人家又看不上我啊!”
祝小拾调侃这些的时候十分轻松。现实如此嘛,说了也没什么可觉得丢人的。
楚潇不动声色地听完,沉音笑着问:“你怎么知道看不上?我看你就很好。”
“那是因为你是神兽入世,见多识广能海纳百川而且也没那么多顾虑。可你设想一下,假如你就是个普通人呢?肯定会想娶个学历阅历相当的妻子一起奋斗吧,出门在外介绍起来,肯定希望她和你一样有头有脸吧?这种情况下,你会想娶个听起来连正经职业都不算的捉妖人吗?”
“会。”
“……”祝小拾因为他的答案和她的心理预期不一样而卡了下壳,转而哭笑不得,“别闹,会不会好好聊天!”
不知不觉比她走得略快了两步的楚潇脚下没停也没回头:“你今年22?”
“是的。”
“98年的。”他语声一顿,“按身份证上的年龄算,我没比你大几岁。”
“?”祝小拾心说这个话题怎么跳的?
……她说他神兽入世见多识广又让他觉得她对他有偏见了?!
“我没那意思……”祝小拾急忙解释,“我就、我就就事论事一下,没成心不把你当人类看……”
“……”楚潇心里苦闷地无声叹息,几步走出眼前的办公楼大门,负气地狠一按智能钥匙泄愤。
数米外停着的卡宴短促一响示意已解锁,楚潇强舒了口郁气,扭头:“一起去公司?”
“行。”祝小拾爽快答应,楚潇无奈得牙根咬紧,又没法跟她生气。
千里之外,克雷尔在当日下午收到了签有王部长大名的邮件。
他点开附件查看文本,看到自己的提议得到批准,先松了口气。再往下开,眼前一黑!
就业的事怎么交给潜龙集团了?!?!
他为及时刹住在祝小姐眼里造成不良印象的可能,大半夜未眠才想到这个迂回解决问题的办法,怎么又让楚潇来插了一脚?!
克雷尔头疼地揉了半天太阳穴,最终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他叫人将小人国的首领——就是那个带金色条纹帽子的小人请过来谈,用总部这两天加急开发出的翻译APP将接下来的安排翻译成了小人国的语言给他看。
他们对这门语言的研究本来就是赶工出来的,翻译软件在语法方面又向来容易闹笑话。于是可想而知这段翻译结果非常蹩脚,小人站在他手机上盯着屏幕研究了半天才可算勉强理解文本里的意思,摸着下巴点头:“嘟!”
这在小人国的语言里,是“好”“可以”的意思。经过几天的相处,克雷尔能听懂。
于是克雷尔礼节性地一笑,拿起手机又敲了一段字翻译给小人看:“如果觉得没有问题的话,请你去召集你的族人。有关部门安排了专机,今晚接你们去中国的首都,北京。祝小拾小姐和潜龙集团的总裁楚潇将在机场等你们。”
“嘟!”小人点头,助跑后纵身一跃跳下办公桌,飞奔去给族人们做动员了。
当晚,一架承载着特殊旅客的专机从厦门高崎国际机场缓缓起飞。机上的空乘都是航空公司的优秀员工,心理素质绝对过硬。
但即便是这样,他们看着这一飞机的“迷你乘客”、听着他们叽里咕噜的语言,也还是莫名想笑。飞机飞了一阵子后,一个年纪稍轻的空姐终于忍不住了,送饮品送到一半绷着脸折回前面没有小人的头等舱,好生笑了两声缓神。
头等舱里坐着的是几位妖务部成员,抬眼一看就知道她在笑什么,还有人调侃说:“没事,您可以当着他们的面笑,他们脾气很好的,不会介意。”
“还是对人家放尊重点吧。”克雷尔淡淡开口,那个搭话的立刻闭了口,窘迫地轻咳了一声:“是,上校。”
克雷尔继续翻看手里的文件,那个空姐缓过劲儿来理了理衣服,也准备回去继续工作。
她的手指刚触到隔在头等舱和经济舱间的帘子,一声尖叫忽然从那边袭来:“瓦咧瓦咧啊啊啊啊——”
克雷尔眉心倏皱,起身与空姐擦肩而过,直奔经济舱。
经济舱里已陷入混乱,小人们全在往左侧的一个座位处涌着。克雷尔一边小心地避着他们一边疾步冲去,到了往前一排的座位处一看,心头登时一紧。
一个穿米色裙子的女性小人躺在那里,苍白的脸上布满汗珠。她一只手紧攥着胸口,神色看上去极其痛苦,像是犯了什么急病。
紧跟而来的几名空乘很快也看清了状况,立刻请示:“上校,需要返航吗?”
已惯于应付各类突发事件的克雷尔迅速将慌乱的心绪压制住,沉着地扭头看了一眼呈现实时飞行路线的屏幕。
屏幕上是中国东部的版图,一个飞机的图案牵着一条明黄的线路印在上面,目前的位置应该在安徽一带。
作者有话要说: 文里现在是2020年,
所以98年的22岁。
第47章 鼓浪屿的“偷渡客”(十一)
克雷尔脑海中迅速划过周边城市的清单,冷静问空姐:“更改航线去上海多久能到?”
“大约一个小时。”空姐道。
“太久了。”克雷尔锁眉, 略作思忖即道, “去南京。联系塔台, 提前安排救护车。”
“好。”空姐于是训练有素, 应了一声立刻去照办。克雷尔再度看向小人, 道了声“抱歉”,小心地伸出双手,将那个疑似犯了急病的小人捧了起来。
他知道按照常识来说, 有些急病发作时不宜随意挪动。但眼下“病号”情况特殊, 特殊情况也只能特殊处理。
他坐到后一排的座位上, 将满脸痛苦、已近昏迷的小人捧至眼前细细观察了一番, 然后将她放在膝头, 将食指以能感觉到脉搏但又不会给她增加压力的适度轻重搭在她颈边以简单监测她的状态,之后一动都不敢动地待了将近半个小时。
半小时后, 飞机降落在南京禄口国际机场。地面已提前联系了江苏省人民医院的医护人员,病号是小人的问题也已先一步告知。
于是, 在人头攒动的机场到达层, 无数乘客纳闷地看着医护人员推着救护床狂奔至登机桥,忙碌了一阵后飞奔而归, 但救护床看上去仍是空的。
克雷尔疾步跟在后面, 对身边的医生说话时, 急切的语气依旧礼貌:“按照人类外貌判断,她的年龄大约在40至50岁之间。途中心率不紊,伴有呼吸急促、意识模糊等症状——我站在非专业角度认为可能是心脏问题。”
“知道了, 我们会先按照这个方向进行检查。”年过半百的医生声音也还算冷静,说完后又走两步,脚下却猛一刹,“上校,如果是需要手术的问题……”
“嗯?”克雷尔浅怔。
医生神色发沉地吸了口气:“她的身体,比医学记载里现有的最小的早产儿还要小一大半。”
“您是说手术设备……”克雷尔呼吸一凝,转而即道,“您先做可行的救治手段,手术设备的事,我来想办法解决。”
千里之外,首都国际机场T2航站楼到达层。
祝小拾和楚潇被安排在地勤人员的办公室等着。楚潇在平板上读《本草纲目》解闷,祝小拾一边吃从KFC买的甜筒,一边在手机上玩《秘密关系》。
这游戏是甄绮今天刚安利给她的,游戏形式是“回复短信”,主要内容是勾三搭四脚踏十只船!
甄绮喜欢这游戏的原因是,这游戏能激发她写现言的脑洞,安利给祝小拾则是因为她觉得游戏感受太猎奇不能自己一个人独享!
甄绮安利的时候,邪笑着给她发语音:“我跟你说!自己选男生时勾搭十个女生,我就觉得自己可渣了;但自己选女生勾搭十个男人,我就觉得好爽哦——你说我是不是三观不正双标狗?”
“是。”祝小拾给了她肯定答案,然后自己一脸正气地也下载了游戏。
她是在到了机场之后才正式开始玩的,自己选的性别女,目前已经勾搭了六个男人,包括业界精英、球星、餐厅老板、同行晚辈等各种不同的类型。
但她并没有觉得这个游戏有多好玩,咂咂嘴纳闷原因,觉得主要是勾搭对象们的设定不合她口味!
在脑补中,她比较倾向于找那种成熟帅气有能力还有责任感的男人当男朋友。游戏里的同行晚辈什么的显得幼稚,球星和餐厅老板一股渣男味儿,那个业界精英从沉稳措辞倒苏到过她,但后来发现他是婚内出轨的人设,再后来又莫名觉得……他不够优秀?
一定是最近接触的人都优秀得太过分,拉高了她的眼光,消磨了游戏趣味!!!
祝小拾脑海中闪着楚大总裁开会的画面,悲愤地默默下了定论。她百无聊赖地放下手机,专心吃甜筒了。
在她手里的甜筒被啃得只剩半个脆皮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笃笃”一响,一个空姐模样的人推门进来:“楚先生、祝小姐。”
“嗯?”二人看向她,空姐带着职业化的彬彬有礼说:“上面领导来电话,说您等候的航班遇到突发情况,在南京紧急降落了,请二位先回去吧。”
“突发情况?!”祝小拾一惊,楚潇锁眉:“出什么事了?”
“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上面没细说。”空姐道。
二人对视了一秒,楚潇先行说了句“多谢,我们知道了”。等到空姐离开、办公室门关上,又说:“应该是小人出事了。”
祝小拾点头,她也觉得小人出事的几率比较大。不然就克雷尔那个一板一眼的性格,应该不太会做出临时改变计划的决定。
她于是想联系克雷尔问问情况,但楚潇先一步按着手机道:“我问问上校怎么回事,你方便订票吗?”
“哦好……”祝小拾便点开了APP,搜到最近一趟飞南京的航班,边操作边拎包起身,“得去T3。”
“好。”楚潇点头,也离座起身。他盯着手机上的微信屏幕等了几秒,见仍没有回复,就将手机揣回兜里。
直到他们登机为止,克雷尔都没有回复楚潇的微信,于是他们基本可以判断当下的情况很紧急,一时忙得克雷尔走不开。
两个小时后,飞机在南京禄口国际机场停稳,安全指示灯熄灭后旅客纷纷开机,楚潇手机的微信提示音一响。
他点开看,克雷尔回了一行字:“没事,不用担心。”
然后就听旁边祝小拾刚完成开机的手机噔棱噔棱噔棱响了一大串。
祝小拾匆忙划开屏幕看消息,楚潇挑眉侧眸,看到那个悬着“克雷尔”三个字的对话框上弹出了整整一屏消息。
第一条是:“祝小姐,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请问您现在忙吗?”
下一条消息出现在五分钟后:“抱歉情况紧急,我先冒昧地跟您说一些大致情况。”
接着是很长的一条:“我们在带小人国去北京的时候,其中一个女性小人突发急病,于是我决定在南京紧急降落,安排她住进了江苏省人民医院。经医生初步检查,应为急性心梗。医生先将阿司匹林等药物缩减用量,暂时缓解了症状,下一步需要尽快进行手术。但小人体型太小,人类的手术设备对他们并不适用。我与医护人员及妖务部一众同事暂无解决问题的思路,现在正向各方寻求帮助。祝小姐您一贯非常聪颖,所以我想冒昧地询问您是否有其他解决方法?”
再往后的内容楚潇没继续看,他面色发寒地别开目光,心底一声冷笑。
虚伪的客气、拙劣的搭讪技巧……
接着,自己小心翼翼试探还被噎回的画面冷不丁地窜上心头。楚潇眉心微跳,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朝祝小拾:“走了。”
“嗯?哦!”祝小拾看看差不多已空下来的过道,忙跟他一起起身往舱门走。
二人都是临时决定来南京的,什么也没带,省了等行李的时间。于是楚潇边走边开滴滴叫了辆车,从上车开始就在不停地发短信。
他坐在副驾上,其间有意无意地抬眼扫见车门外的反光镜,就看到祝小拾也一直在按手机。
应该是在联系克雷尔?
这个念头从他心底冒出来又按下去,他闭眼深吸气摒开这种丢人的念头,片刻后,又聚精会神地拿起手机继续工作。
四十分钟后,专车到达江苏省人民医院附近。祝小拾抬眼看到恰有几辆急救车正进出,就主动让司机直接在路旁方便的地方靠边停了。
于是二人下车的地方离医院大门还有十几米远,但走了几步,祝小拾便看到了克雷尔。
“上校!”她一唤,在大门口等他们的克雷尔循声看来。
他迎上前:“祝小姐。”同时文质彬彬地伸出了手。
楚潇淡定地伸手握过去:“您好,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