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蠢鹿虽然本事不怎么样,大多时候还傻傻的,但运气着实是好,走到哪儿都吃香。
本来见她被那位修士追到御花园,一路尾随在后的他正打算出手相助之时,事情却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般发生,而是急转直下,她居然还能去万星门修行。
万星门的实力究竟如何,赤赪自然是领教过的,不然也不会落到今天的田地。
他没有理由随她一起去那种规矩繁杂的地方,看来势必要取回自己的内丹,找个机会离开皇宫了。
这样想着,赤赪化作人形,垂眸向枕上已经睡熟的人望去。
虽然室内一片漆黑,可妖类都有夜视的能力,再加上满月的光华的窗户缓缓而入,她的一片睡颜,便清晰地落入他的眼中。
她睡着时的模样跟平日里不太一样,白日里她总是眉眼弯弯地笑着,眼底像盛着星星,而此刻阖上眼,秀气的眉头便微微蹙起,似是在担忧什么,蝶翅般的浓密睫毛遮到眼窝处,长长地像一把小扇子。
定是因为被子太厚了,赤赪感觉自己的血液似乎流速加快,浑身都在发热,就连胸口处的一颗心,也跳得快了许多。
血般鲜艳的唇一勾,他想起方才她在自己头上的为所欲为,也忍不住伸手,修长如玉的五指在碧铃的头上揉了揉。
指尖丝绸般的乌发带着温热的触感,果然是叫人流连忘返,赤赪抚摸的起兴,竟然忘记了取回内丹这一正事。
一手托着下巴撑在她的枕旁,一手在缠人的发丝间游走,赤赪愈发觉得有趣,喉头低笑一声,想着要也捏一捏她的耳朵,将方才的被欺压之仇,尽数报答回去。
此时碧铃的头发全都被他撩到耳后,露出的洁白莹润的耳朵,在月光的穿透之下,像是透明一般。
目光触到耳尖的那一刻,连赤赪自己都未察觉到,他沉重起来的呼吸,愈发幽深的目光。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窗外突然传来敲击声,像是啄木鸟在啄木的声音。
皱着眉头,赤赪重新化作狐形,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蜷在床上。
“嗯…碧铃低吟一声,翻了个身子,将耳朵用被子蒙住,打算继续睡觉。
这声音,定又是乌栗那只啄木鸟故意在门外吵闹,扰她清梦。
不用搭理,她自会消停。
谁知那声音并不如碧铃所想,愈发大了起来。
等等,乌栗?碧铃一个翻身坐起。
这是在皇宫之中,又不是在无尾山自己的小茅屋里,怎么会听见她的声音。
仔细听了听,是这个声音没错,碧铃急忙下床,向床边走去。
“吱呀”一声,窗户被推开,一只鸟随之扑扇着翅膀飞了进来,瞬时间落地化作一明眸皓齿的黄衫少女,自顾自坐在桌边倒了杯茶喝,嘴里还不住叽叽喳喳,声音清脆悦耳:“你可算是开门了,绕开那青龙飞进来可累死我了,翅膀都快要飞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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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读书习字
“乌栗。”见到果然是她, 碧铃惊喜地唤出声, 喜上眉梢,“你怎么来了?”
又见她一身黄衫干净整洁,面容白净,想必没有在守门的青龙那里吃到跟她曾经一般的苦头, 才放下心来,走过去在凳子上坐下。
“本来我也不想来的,可是你不在,我一个人呆着实在是无聊,就想着来找你玩玩儿罗。”少女一边说着,又往嘴里塞了块糕点,点点头称赞道, “果然味道不错。”
又突然想起正事, 对着碧铃怒目圆嗔道:“你说溜就溜,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害得我那日在你的门口敲了许久的门, 若不是桃翁也找上门来,我敲到天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只可惜她一双杏眼,即使瞪得再大再圆, 看起来依旧没有什么威慑力。
碧铃联想到她所描述的那副傻傻模样, 反而噗嗤笑出了声, 又急忙有些羞愧地捂住了嘴,解释道:“当时事发突然,我听到桃翁说的话时都懵了, 只想着找到能让我保命的人要紧,哪还来得及想那么多。”
“哼。”乌栗粉唇嘟起,好半天还是软了语气,从乾坤袋里一样样往外掏东西,“这是桃翁托我带过来的。”
碧铃定睛一看,尽是他自己酿的酒,不禁口渴起来,随手打算掀开一罐尝尝,却被她一把拦住:“这个不行,这个是石榴酒,还没有酿好呢。”
“那这个呢?”碧铃指着另一壶问道。
“这个也不行,今年秋天酿的,是桂花酒,味还不够香醇。”
“呃…看着她将一壶壶就摆在桌上,可就是不能喝,碧铃馋虫都犯了,眼巴巴看向故意不告诉她哪一壶可以喝的乌栗,双手合在掌心,娇滴滴唤道,“乌栗,好乌栗~”
“行了行了。”抚下身上泛起的鸡皮疙瘩,乌栗无奈指了指其中一小瓶道,“这个,杏花酒,刚刚好。”
她话音未落,碧铃便闻声迫不及待地掀起壶盖,清新的酒气霎时扑面而来,碧铃陶醉地闻了闻:“嗯,果然是熟悉的味道。”
取来两个小酒杯,她与乌栗两个酒鬼自然是捧杯对坐,一杯接着一杯细细品味,聊起分开这些日子各自所经历的事。
喝着桃翁的酒,碧铃自然还是要先问问他进来如何,乌栗听见便不屑地摆了摆手:“别说了,还是老样子,终日喝酒种花,跟隔壁山的山神溜溜弯儿,半分上进心也没有。”
听见她用上进心这个词来形容桃翁,碧铃托腮笑了:“这样不是挺好的么,怎么到你这儿就成没上进心了。”
“因为有了对比啊。”她放下酒杯,重重叹了一口气,“连你都能飞升成仙了,他这么个土地神,也没想过上天谋个一官半职,整天守着无尾山那一亩三分地,等你成仙后反倒在你之下了。”
“嘿嘿。”碧铃端着酒杯不好意思地讪笑到,听起来的确是怪怪地,桃翁不知长了她几千岁,可就是甘愿一直守在无尾山,倒真是没有上进心了。
“对了,他还托我问问你,可找到了你要找的人。”乌栗话锋一转,询问起来碧铃的情况。
“找到了,让他放心吧。”碧铃狡黠地眨眨眼,又补充道,“不过我倒真没想到,这福泽深厚之人,还只是一位小皇子呢。”
“小皇子,有多小?”乌栗不觉有些担忧,“这样岂能助你渡过雷劫?”
在听到雷劫二字时,床上的小狐狸一跃而起,似是被吵醒后睡意全无,貌似漫不经心地迈着懒散地步伐走到碧铃脚下,在她腿边蹭了蹭。
碧铃顺手抚摸着它光滑柔顺的毛发,安慰道:“大约是八九岁,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不是还早着吗?”
听到她的话,乌栗像被针扎了般泄了气,又抿了一口酒道:“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天雷来势滚滚,以你的法力,定然抵抗不了…
又被嫌弃了,碧铃满头黑线地打断道:“也不一定啦,到时候自有办法。”
见她依旧是面带愁容,唇角翘起:“再说了,不久我还可以去仙门修行,到时候定然法力定然能精进不少。”
“真的?”乌栗半信半疑,开口问道。
“千真万确。”碧铃低低应道,又举起手来发誓,“骗你是小猪。”
“行吧。”她伸手打了个呵欠,一路上绷紧的弦总算是松了下来,眯着眼道,“我困了,不喝了。”
现在本就该是睡觉的时辰,碧铃将酒瓶盖上,将一瓶瓶酒放入自己的乾坤袋中,任由她自己像床上摸索去。
谁知此时原本在脚下呆得好好的狐狸又一跃蹦到她膝盖上,碧铃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的眼窝处形成一片阴影,抿起唇角温声细语道:“吵醒你了吗,怎么不睡觉?”
赤赪口不能言,愈发觉得她可能是个傻子,历劫成仙这么要紧的事,稍有不慎便会丢了小命,她还笑得出来,还能优哉游哉地喝酒,果真是奇才。
搞不懂狐狸为什么这样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碧铃只当它是在闹起床气,芊芊五指不轻不缓地在它头上揉了揉,也跟着打了个哈欠朝床上走去:“睡吧。”
赤赪嫌弃地从她怀里挣脱,从床上跳到地毯上,自顾自闭上眼。
床上有外人的味道,他躺不下去,还不如睡地上。
碧铃摸不清楚它在使什么性子,无辜地挠挠头,困意袭来,扭头睡去。
床上两个喝得醉醺醺了的人倒是睡得香,地毯上的赤赪去始终也难以闭上眼。
想起方才二人的谈话,这么久以来,他心中的疑惑,总算是茅塞顿开。
她千里迢迢来朝安,费尽力气进皇宫,小心翼翼守着那个小屁孩,都是有原因的。
她这样傻气的一只白鹿,竟然还能得道成仙,赤赪在世间游走千年,自然知道妖类成仙有多不易。
他曾经亲眼看到过一只老虎精没能扛过雷劫,被一道道天雷劈得焦黑,一口气都不剩,千万年的修为,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遑论她了,那么弱的一只白鹿,只怕是第一道雷打下来,就能灰飞烟灭。
思及这些,赤赪转眼便忘记他一刻钟之前取回内丹的打算。
至少在她历经雷劫之前不能取回来。
他定然只是可怜她罢了,有些烦躁地闭上眼,赤赪不明白为什么她都不急,他在这儿东想西想做什么,眸中带着阴郁闭上眼,强迫自己睡去。
待到第二日碧铃醒过来,同床的乌栗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在枕边留下了一只纸鹤。
她拿起纸鹤,它便像是感受到了人的注视,发出了声音。
正是乌栗少女般清脆悦耳的声音:“我还要去皇宫的地方看看玩玩,就不守在你这儿了,告辞,保重。”
碧铃抿起唇角一笑,又摸了摸腰间装满清酒的乾坤袋,心里暖暖地,对着纸鹤道:“我知道了,你也保重。”
语罢,便对着纸鹤吹了一口气,摊开手心,任它从窗口缓缓飞出去。
梳理好头发,碧铃还没来得及换身衣裳,便听见外面隐约传来一声“圣旨到”。
在皇宫待了这么久,她对这些规矩也算是一清半楚,圣旨便是皇上的消息传来了。
她可懒得去听那个负心汉说了什么,躲在屋内不肯出去。
传旨的太监一扫殿内,压根没想到还有碧铃这么一位在宫中没有名字的人,见都跪得整整齐齐,便宣旨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他的声音又尖又利,即使碧铃关着门躲在屋内,也总能听见几句断断续续地:“...品行端正...敦敏...封为太子...苍生福泽...修行万星门,钦此。”
接着便是众人的谢主隆恩。
前面的话她听得模模糊糊,可后面几个字却听得真切,修行万星门,这便是要让小殿下去万星门修行的意思?
碧铃淡淡蹙眉,想起昨夜那位付先生对她说过的话,便知道这圣旨定然有他在其中作用,又想到他让自己做的事,忙在等到外面安静后,去寻找持着圣旨回了书房的小殿下。
此时景弈渊正坐在书桌旁整理收到的圣旨,看着上面的一字一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连碧铃一步步走近,都没有察觉到。
碧铃低头,便能看见他头顶的玉冠,乌发搭在肩上,在眼窝处形成一片阴影的纤长睫毛,面上皮肤白皙,不带有半分情感,像是要羽化成仙了似的。
于是忍不住蹲身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殿下?”
“嗯?”他这才如梦初醒,看向对面鼓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自己的碧铃,回过神来,皱了皱眉头,“你喝酒了?”
乖乖,她不过拿袖子在他面前一晃就闻出来了,碧铃心虚地垂下眸子:“没...没有啊。”
虽是这样说着,却掩耳盗铃地自己也闻了闻衣袖,真的味道有那么明显吗?
见她分明是在撒谎,景弈渊唇角微微勾起,眼中方才的积郁一散而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澄澈得如同泉水般,带有几分愉悦,不回答她的话。
知道自己被看穿了,碧铃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殿下在看圣旨吗?”
“嗯。”他点点头,“你要看吗?”
嘴上虽然是问着,但已经随手将它递了过来。
她就不该问这个,碧铃愤愤咬唇,她根本就不识字呀,看这个做什么。
小皇子总算是看出了问题,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道:“你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