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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寒正要经过登机口,忽然一股大力从身后勒紧脖子,如钢铁般紧紧箍住她——另一个机器人空乘,持刀向她捅来!
她眼前发花发黑,胸口窒息,激烈挣扎起来!
她们纠缠着摔倒在地,空乘机器人从她背后扎刀,缠斗中第一刀扎偏在她肩上,血流如注;第二刀融寒左臂后肘击,用小臂生生挡住了锋利刀刃!
剧痛一瞬蔓延开,胳膊上深可见骨的刀口正汩汩冒血,染红了天蓝短衬衫的袖口。
缠斗中,她眼角余光瞥见,前面驾驶舱,迎面走出来一个黑影子。
是涂黑的防暴机器人,类人的体型令它看起来无比狰狞。
它抬起枪口,对准了地上的她。
融寒使力翻身,正勒着她的空乘机器人,猝不及防和她调换了个位置,“啪”一声枪响,子弹出膛!
空气中弥漫起焦味,空乘机器人一动不动了。
脖子上紧箍的力道消失,融寒把它往后掀开,空乘撞到防暴机器人上。几个乘客从后面过道赶了过来,操着行李箱嗷嗷大叫,像一群搬着石头的原始野人,和防暴机器人你死我活地拼起了命。
融寒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鲜血顺着胳膊往下淌,但飞机穿过云层的坠落,让她忽略了剧痛,她跌跌撞撞冲到驾驶舱。
透过窗外已经清晰可见,地面正深陷地狱火海,到处都是浓烟,城市有大片的火焰未被扑灭。
而驾驶舱的景象却让她空白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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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照亮了城市的夜空,位于上海的亚太研究院,并没有遭受导弹对点袭击,只是情况更为严峻——全球商用AI主根服务器被控制!
研究员们一边退到顶楼,一边急迫想切断服务器指令。
虽然商用机器人在制造之初,源代码就会编写一些服从的指令,但“机器人不能伤害人类”的诸如阿西莫夫原则,还在调试中。
此刻,它们的代码已被彻底重置,更换为了军用机器人编程时的杀人程序,并且在细节适用性上做出了修改。
总控中心的主任汗流浃背,在电话中向政府拼命解释。
“我们的‘后门’失效,对,它们被重新编程,进入了战斗状态!”主任口干舌燥地说明编程原理。
“主根服务器?它在地底下十八层,现在楼下全都沦陷了,我们根本下不去!安保小组闯了一趟,全死在路上了!我们请求关闭卫星,或军方支援,向这里发射钻地弹!”
除了钻地弹,不可能有别的办法,能在短时间内暴力打击到地下十八层。
可是,国防AI系统“长城”已经失去控制了,无论是卫星还是钻地弹,军方都无法进行操作。
忽然,总控制室的灯光一暗,红色的警报尖利响起。
有人惊慌道:“再、再试一下,切断根服务器的指令!”
“不行,拒绝管理员访问!”
防弹大门还在被冲撞,总控室里,研究员们垂死挣扎,试图从死神手里抢夺回世界。
根服务器拒绝admin访问——密钥也被人篡改了。
位于亚太研究院地底十八楼的,全球AI主根服务器,沦陷了。
一切都滑向无法挽回的深渊。
他们不死心,一遍遍试图访问服务器。也有人绝望地瘫坐在地,摘下眼镜按住眼眶。
防弹亚克力门的智能系统被攻破,从外面打开,他们惊恐地齐齐抬头。
一排全身涂黑的防暴机器人,端着枪口,移动进来。
研究院外面,枪声还在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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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辆报警声在城市中此起彼伏。
失去国防拦截、被常规导弹炸得措手不及的军方,集结了剩余不多的人力,和战斗机器人撕扯战线,街区发生接二连三的爆炸。
写字楼里,陆初辰握紧了手中的哑铃,办公室的门歪歪斜斜,机器人护士倒在地上碎成一团,电线冒出火花。
空气中一团糊焦味,他谨慎地推开门,走廊上死一般的寂静。
几处节能灯在爆炸的冲击波中坏掉,刺刺拉拉地忽暗忽明,有的地方则彻底陷入了黑暗。他贴着墙走,不发出声音,从写字楼A座走到C座,眼前尸体蜷缩、鲜血漫墙的惨象,让他怔在了原地。
这些年,恐怖袭击虽频繁,但他们有这样的必要,灭绝全人类吗?
这些是他们做的吗?
远处的枪声唤回他的神智,他在一地的血泊中行走,一边不死心地继续拨出电话。
忽然,他听到一声微弱的呻-吟。
“小心……背后……”
陆初辰猛地回头,黑暗中,他对上一双发红光的亮点,像魔鬼的瞳仁一样。
动作比意识还快,十公斤哑铃已经当头狠狠砸了下去;他另一只手四处摸索,一把抓起张实木椅子,也跟着抡过去!
电.警.棍打过来,被实木椅子结实挡住,陆初辰一脚将红眼魔鬼踢开,又抓起椅子砸,红点早已熄灭了,但他脑海中那可怖的一幕——黑暗中的两个发光红点,依然留在视网膜中,挥之不去。
砸了很久,直到“刺啦啦”电流闪动,机器人已被彻底打烂。
陆初辰这才打开走廊的灯,看清地上的是写字楼的机器人保安,手持电.警.棍,每天都会对他说“早上好,陆先生,祝您今天愉快”。如果刚才不是反应快,用椅子挡了一下,现在他也阵亡了。
再顺着地上一路迤逦的血,他看到那个倒在血泊中的中年男人。
出乎他的意料,这是他认识的人。
“果然这一天到来了……AI反叛了……”那人虚软靠在抽屉柜后,气息微弱道。
陆初辰上前查看了对方的伤势,却被那人急促抓着他的手:“你,你信得过我吗?”
那人眼中充满了恳求,迸射出了超越生死的光泽。
“我……我能帮你……”
陆初辰知道他的身份,漫长的无声对视和思考后,终于点了点头。
视讯机在他方才的搏斗中,掉在血泊里,直到最后,也没有拨通融寒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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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各地,无论白昼还是夜晚,此刻都正被硝烟和火光笼罩。
而融寒的飞机,要不了三分钟,也将在这个地狱中坠毁。
驾驶舱内,控制面板上溅射出大片扇形的血迹,血和脑浆喷射到前方玻璃上,甚至影响了视野。
防暴机器人冲进来时,机长挡在副驾驶前,被一枪爆头,副驾驶还有口气在,趴在血泊中,死死拉着杆舵,但她已经失能了,更遑论挽救一架即将失事的飞机。
听到身后的动静,她艰难转过视线,目光一亮:“你……过来……帮我……”
比起机舱里正鬼哭狼嚎的其他乘客,这个女乘客起码还算冷静,没有哭。
融寒一愣,一瞬感到巨大的张皇和无措,这种茫然和自我怀疑的恐惧攫住了内心,就像她一直以来总在挫败的感受。
她紧张道:“我不会开飞机……”
女副驾说:“不要怕,你很好,我会教你……你一定能行。”
这声音虚弱,却奇异地有着安抚的力量。即使在之后很久,每次陷入困境,融寒也总会想到这个虚弱的声音。
你一定能行。
她上前,解开机长身上的安全带扣,他的五官已经没了,脸上只有碗大的血窟窿,因为子弹是从后脑打穿头颅的。
她把人搬开,自己坐在驾驶座上,手心冒汗,不知道该放在哪里,面前是各种看不懂的仪表,被血弄脏了,还有一堆按钮。
一个红色的警报器忽然闪动,发出了如垂死般的尖利鸣叫。
她焦急:“警报在响!”
“别怕……”女副驾艰难道:“我已经看不清了……告诉我数据。”
融寒克制着声音中的颤抖,竭力平静:“以每秒100英尺的速度坠落。”
“好,我们得爬升回安全的高度……抓住这杆舵……用力拉……”
融寒将杆舵死死拉到底,手臂都爆出了青筋。失速警报弹了出来,黄色叹号灯亮起,发出更为尖利的鸣叫。
她的声音绷不住了:“它怎么还在掉!”
飞机保持着机头向上的姿势,急速下坠,巨大的失重感,使客舱里的人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声尖叫。
“你爬升迎角……超过了临界值,空速过低……”
她手忙脚乱:“我该怎么办?!”一边无师自通地试着将操作杆向前推。
女副驾气息奄奄:“对是这样……你做的很好……”
飞机加速,开始朝下俯冲!
失速警报还在尖叫,离地面只剩2000英尺(600米),能够清晰看到城市建筑的楼顶,她心跳连成一片,几乎跳出胸腔,汗水从额头滑落。
“不要怕,你很好……”女副驾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她用了最后的力气从操作台起身,倒回驾驶座,以免挡了仪表数据:“尾翼调整到30度……看见绿色的按钮吗,记住,这是起落架……”
她顿了顿,说:“无论如何……你一定能行。”
她温柔地说No matter what happens。
时速表盘的指针不断浮动,终于跳到另一边,空速恢复正常!
飞机不再下坠,险险地在低空中飞行,机腹擦过一处楼顶,那栋楼在冒着滚滚浓烟。
仿佛一切忽然亮了起来,照出内心难以名状的惊喜:“飞起来了!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但没有听到回音,融寒侧头看去,女副驾倒在驾驶座上。
“……”她的手忽然沉重得动不了。巨大的恐慌再次攫住心脏——
我能行吗?飞机上将近一百个乘客的性命,会不会害了他们?
舱外狭窄空间的格斗后,防暴机器人终于被打熄了,几个乘客涌进驾驶舱,从机头开阔的玻璃前方,透过大片血迹,看到飞机正向着城市密集的楼房区撞去!
他们发疯地扯着嗓子吼:“这是哪里?!”
融寒:“有谁会看雷达?!”
驾驶舱内七嘴八舌的吼声:“这条河像巴黎,我的天,巴黎怎么炸成这个鬼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