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看着它,抿了抿嘴巴。
和杜父面对面,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尤其是在游戏的安排下,目前应该是安全期,对方不可能对她出手。
她有很多想问的,比如DSAS公司,比如它知不知道杜文书,比如鬼怪的存在意义,比如它出现在这里是干什么的。
但最后,她犹豫了一下,只是开口问道:“这个古堡的两个主人……最后到底召唤出来了什么?”
比恶魔还恐怖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总觉得,这个东西对杜文书,对DSAS,对她都非常重要。
她必须知道。
听了她的回复,杜父的目光幽幽地看向了她。
许久后,鬼怪的嘴角微微扭曲,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冷笑。
“是什么东西,你不知道吗?”它反问道。
鬼怪的嗓音沙哑难听,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冷漠。
“我之前已经提醒过你了,我们和你们,是没有区别的……恶魔随处都是,它们束缚在我们身上,也同样跟随着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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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恶魔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进入这个游戏,在发现了这对夫妻是想召唤恶魔后,阮白曾特地思考过这一点。
她知道自己身处的游戏副本是在国外,所以不能用本土的东方的观念去思考恶魔,所以,她根据仅有的信息,去设想了一下恶魔的大概来源,用途,以及夫妻召唤的目的。
很明显的,他们召唤恶魔是为了得到什么,而根据破产这一条信息来看,他们八成是打算向恶魔索取名利和权势。
根据阮白对恶魔的一贯耳闻,他们能付出的东西也很唯一,那就是灵魂。
无数童话故事里,西方的恶魔都爱蛊惑凡人,用利益美色骗取他们的灵魂。
至于召唤恶魔,则需要更复杂的手段,献祭人的生命之类的,只是基础罢了。
那对夫妻让孩子们互相残杀,最后选出来的杜父,怕也只是为了恶魔而准备的祭品。
他们妄图借此召唤出恶魔,却没有想到……得到了比恶魔更可怕的东西。
那会是什么?
“我之前已经提醒过你了,我们和你们,是没有区别的……恶魔随处都是,它们束缚在我们身上,也同样跟随着你们。”杜父这么说道。
阮白沉下心一想,杜父是鬼怪,这是无疑的,而它嘴里的“我们”,八成也是鬼怪了。
可是“你们”是什么?
是普通人……还是玩家?
她回忆起第二个世界结束的时候,女教导主任对她做了一个DSAS公司图标的手势,让她不要去惹这个公司。
还有这个世界开始,消失之前,那个可怜的小男孩“大哥”,也给了她一点提示,从而让她之后顺利躲过了古堡夫妻的攻击。
这些鬼怪,或许知道的,不比玩家少。
它们究竟是什么存在,会不会,也是玩家?!
看着阮白几番变化的脸色,杜父的脸上露出了说不清是满意还是怨怼的笑容。
“是啊,恶魔只是要吃你的灵魂罢了,眼睛一闭,你就死了,根本不会有多痛苦,”它仿佛感叹一般地说道,“可是它呢?它会强行给你们的灵魂打上契约,让你们的灵魂无止境地在死亡中崩溃,它喜欢你们恐惧害怕的情绪。”
不知想到了什么,它嗤笑一声:“而等你们死后,灵魂依然不得解脱,还是得不断地为它驱使,永无止境,直到……灵魂灰飞烟灭。”
比起之前那些含糊不清的话,杜父的这番话,想表达的意思,可以说是非常明显了。
它的言语几乎是毫不留余地地指向了逃生游戏系统!
“这……这怎么可能?”阮白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说话都罕见地语无伦次起来。
它的意思是说,他们这些玩家就连死了,都没办法摆脱游戏!?
它为什么要这么说,它一个鬼怪,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怎么不可能?”杜父听了她的疑问,直接反问道。
它深黑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阮白,声音却比外面的空气还要冷:“你觉得,我有欺骗你的必要么?”
盯着杜父的目光,阮白张张嘴,却没办法反驳回去。
她知道,杜父真的没有必要骗她。
是啊,为什么不可能呢?
阮白最开始联想到系统的时候,是抗拒的,是不可思议的。
但等杜父解释后,她的大脑在混乱之余,却有一种,好像合该如此的感觉。
是的,如果杜父没有骗她,那逃生游戏系统,不就是比恶魔更恐怖的存在吗?
毕竟,在她的观念里,世界上是没有神,也没有恶魔的,可是却有逃生游戏系统这种东西的存在。
能把人的灵魂抽到另一个世界里,不断地折磨,这确实要比寻常意义上的恶魔要残忍多了。
当初那对夫妻搞出这种局来,本意是想召唤恶魔的。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恶魔什么的并没有被招来,反而是逃生游戏系统被吸引而来。
系统发现了极其有天赋的,能在十四个孩子的互杀里活下来的杜父,于是将杜父定为了自己的宿主。
或许这才是真相吧。
“我是它的第一个宿主。”看出来了阮白神色里的怔忪,杜父知道她是想通了。
“我和它们,你们嘴里的鬼怪,都曾经是宿主,只是我们死掉了后,灵魂被带到这里来罢了。”它说。
“我们生前的经历,会在经过一部分的细节涂改后,被系统做成游戏副本,而我们则会在这里日复一日重复当时的事情。”
然后,他们会在游戏里听从系统的指令,继续做任务。
而在这些灵魂里,有的宿主因为经历太多,被游戏折磨得神志不清,最终导致了鬼怪的思维迟钝,神色麻木,仿佛傀儡一般。
这也是为何鬼怪之间,会有这么多区别的原因之一。
阮白听了这些话,抿了抿嘴,什么都没有说。
她想了想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世界,如果把鬼怪都换成曾经的玩家,好像许多故事就真的说得清了。
就像第二个游戏里,学校里有五分之一的学生和老师都是鬼怪,到了最后他们甚至偏执地去相信了所谓的假大/师,想要摆脱疾病。
这种事情,放在现实里简直是荒谬的。
不说别的,就说疟疾这种传染病,可不是学校不想让政府管,政府就能不管的。
更别说感染的人口,还是学校的学生。
但如果,那些学生被传染的并非疟疾,而是系统呢?
把那些明显魔幻的情节,当成是系统篡改的,把剧情里类似瘟疫的“疟疾”,换成同样能给学生带来死亡的逃生游戏系统,那么这个学校的领导和学生们不愿意求助官员政府,就很正常了。
疟疾还好说,医院可以证明,但逃生游戏这种东西,谁会信啊!?
无处可求,又无法逃脱,回到了现实里的人们,只能无望地求助鬼神之说了。
还有第三个世界也一样,庄园地底的拍卖会,当时肯定还是混进去了外人的。
现在想来,那些妄图得到玩家身份的鬼怪,或许就是混进去的人,后来被系统识中,选为了玩家。
阮白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随着一点点蛛丝马迹的浮现,她已经完全无法再忽略这个事实了。
恐怖逃生游戏……就是比恶魔更恐怖的存在。
她想到至始至终,她似乎对系统来源都弄不清楚。
她把沈二叔他们看成第一代玩家,可实际上,她知道游戏的存在要远远比他们想象里更早,只是很久以前,没有网络,大家通讯都不方便,说出来后也没人信罢了。
它的存在意义是什么,它签下玩家,逼迫玩家在各种游戏里逃生又是为了什么?
这些阮白都不知道,可是它的恶意,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掩饰过。
系统选择玩家,自然是有标准的,越是优秀的,能在游戏里活长久的,就越容易被它选中。
如果真和杜父所说一样,它的目的是为了收集恐惧,那么它不给玩家死局,也是很容易理解的,毕竟只有活着的人,才能给它源源不断的恐惧。
那些可以兑换物质的积分,那些只要挣扎就能通关的游戏,就像悬在所有玩家面前的一根胡萝卜,告诉他们,游戏不是白闯的,只要努力也是能活下来的,能有喘息时间的。
同时,这也仿佛一个暗示,安抚了所有玩家,让他们觉得这只是个游戏,而终有一天,他们可以逃离出去。
可是如果死了后,都摆脱不了系统呢?
阮白不敢往这里去想。
除此之外,她经历过的游戏里的鬼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它们的附近,都有来自DSAS公司的人。
这一定不是意外。
“你是它的第一个宿主,那后面的宿主是怎么来的,”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杜父,轻声问道,“玩家的出现很密集,这一定不是意外,所以,系统是会‘传染’的,是不是?”
杜父点了点头。
“自从我成为第一任宿主后,我身上就像被按了一个雷达,我周围的所有人,都会被系统检测,然后其中那些适合它们的人,就会被强行绑定系统,”它说,“你说的没错,它们就像是病毒一样,从一个人传染到另一个人,最后将玩家的数量扩张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
“它最开始的时候,并不叫做‘系统’,这是你们这代玩家的说法,”杜父继续说道,“它很聪明,会适当地根据时代调整自己,起码我年轻的时候,是真以为它就是传说里的恶魔。”
所以说无论是鬼怪,还是目前尚且还活着的玩家,都和DSAS公司有或多或少的联系。
杜父建立了DSAS公司,也把系统向更大的领域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