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她特别同情小狼王,总觉得小狼王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趁着一人一蛇熟睡的时候,她悄悄起身,无声无息地走到门口,可是,走近了,才发现记忆中的门居然没有踪影。
她一怔,伸手乱摸,忽然摸到一个手把,一拉,门开了。
她毫不犹豫,转身就跑了。
等她一跑,凫风初蕾才坐起来,看了一眼委蛇,委蛇有点心虚:“那啥,这可不能怪我,是她自己要走的!主人,你也看到了,是她自己想走,我只是顺便告诉她门在哪里而已……”
凫风初蕾叹道:“她那么娇弱,我真怕她出去会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放心吧,白狼国本来就地处偏远苦寒,白狼国的冬天比阳城可冷多了,这样的气候,鸡胗是非常熟悉的,主人,你放心,她冻不死的……再说,我总觉得这女人并非善茬!你想,白狼国那样的虎狼之国,你看小狼王这厮就知道了,根本就没有一个好人……”
凫风初蕾叹一声。
“只是,我很好奇,她偷偷跑出去,这是要去哪里呢?”
凫风初蕾答不上来。
她也在好奇,毕竟,姬真胆小懦弱,在阳城又别无亲故,她自己也没有谋生的本领,可是,却偷偷跑了出去。
她能去哪里?找小狼王?找大费?
要知道,姬真在阳城唯一熟悉的只有大费家。
莫不成她刚出虎口,又要主动送入狼窝?
可是,凫风初蕾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担心姬真,她只是想起一个问题:百里行暮明明说了早则七八天,迟则半个月就一定会回来,可是,如今半个月已经期满,为何百里行暮还杳无消息?
委蛇察言观色,“真是奇怪,百里大人言出如山,按理说,决计不会食言。可是,眼看约定的日期就快到了,他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他该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凫风初蕾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
“不过,百里大人本领那么大,这天下还有谁会害得了他?我想,我们一定是多虑了。主人,你放心吧,没准我们一觉醒来,百里大人就回来了……”
凫风初蕾走到窗户边,极目远眺,大地白茫茫的一片,哪里有百里行暮的影子?而明日,就是半月之约的最后期限了。
大雪虽停,可接下来又是绵绵不绝的小雨,寒冷令热闹的阳城被封冻,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风从帽子边缘吹进来,凫风初蕾打了个寒颤。委蛇缩在她的大氅下面,抱怨道:“这么冷的天,我们非要出来找那个鸡胗?这可是她自己离开的,跟我们没关系啊,又不是我们赶她走……主人,你看这都找了一天了,也没找到人,好冷,我们还是回去吧,没准百里大人已经回来了……”
凫风初蕾东张西望,整个阳城已经找遍了,哪里有姬真的影子?
她甚至找了许多茶楼酒肆以及各个驿站,可姬真就是凭空失踪了。
“这么冷的天,她又长得那么漂亮,估计随便哪个男人叫她一声,她便跟着回去了,我们这样乱找一气,肯定找不到……要不,还是找涂山小子帮个忙吧……”
“要我帮什么忙?我可是乐意之至……”
凫风初蕾抬起头,看到对面一人大步而来。
第127章 狼子之心5
他一身黑色大氅,满脸笑容。
她也笑起来。
他一眨眼:“帮忙的事情等会再说,这么冷,先去吃点东西才是王道。”
一人一蛇都饥寒交迫,听得这话,真是再合心意没有了。
涂山侯人笑道:“天寒地冻,热酒最好,我知道有一家百花酒……”
凫风初蕾却摇摇头,看着前面一家冷冷清清的酒肆,这是今天唯一没有进去寻找过的地方。她想,顺便去看看也好,便随手指了指。
涂山侯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到“鱼羊鲜”三个大字。
他大笑:“热汤比热酒更好。”
鱼羊鲜是阳城最偏僻的一间酒肆,平时很少有人来这里。三人进去的时候,也没听到什么响动,就连前来招呼的小二也是懒洋洋的,一副常年睡不醒的样子。
三足陶盉里,热汤咕嘟咕嘟,鱼和羊成为世界上最鲜美的组合。
涂山侯人盛了一大碗,笑嘻嘻的:“快吃,你俩都快冻僵了。”
凫风初蕾毫不客气喝了一大碗,委蛇的双头也津津有味地吃了一条鱼。
涂山侯人这才问:“这么冷的天气,你们居然到处转悠,是在找什么?”
“找一个人。”
“谁?”
“姬真。”
“姬真?小狼王带来的那个美女?”
“可不是吗?那天小狼王把她扔在我那里就跑了,我们只能替他安顿,谁知道一觉醒来,姬真不见了,不知跑哪里去了……”
涂山侯人端着汤碗,他没有喝,又放下,定定地:“你们知道姬真是大费还给小狼王的吗?”
“这……”
“我听说大费夜袭白狼国,带回来许多美女。姬真便是其中最美的,他本是要把姬真献给大禹王,不过,大禹王转而赏赐给他了。”
他直言不讳:“像大费这样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给人好处。如果他非要把姬真还给小狼王,只能说,他看中了小狼王身后比姬真的利益大得多的好处……”
凫风初蕾苦笑:“这好处不就是你吗?”
“我?”
“因为你是大禹王的儿子!”
涂山侯人微微意外:“我还以为小狼王的第一报仇目标是大费!”
凫风初蕾想起小狼王的那一套刽子手理论,便没有做声。
“难道大费真的是想利用小狼王来杀我?”
凫风初蕾尚未回答,只听得凄婉琴声从隔壁传来,紧接着,有粗豪大汉的怒吼:“哭,哭什么哭,贱人,要你笑,你偏哭,你想死吗……”
“呜……”的一声,仿佛一个女子的哭声生生被拳头堵了回去。
“贱人,再哭一声,我就打死你……”
二人一起站起来。
这偏僻酒肆,竟然还有人。
仔细一听,好像也只有隔壁一桌人。
房门紧闭,里面的声音却清清楚楚传出来。
七八个醉醺醺的大汉围着一个弱质少女,少女衣衫不整,满脸泪水,她手里的芦笙已经被踹飞在地上,其中一个大汉还一脚踏上去,狠命踩了一脚,破口大骂:“什么破玩意儿,跟号丧似的,你这小娘们,虽生得不错,却整天一副寡妇脸,就跟死了几十个老公似的,他娘的,晦气得要命……”
少女跪在地上捧着酒樽,双手颤抖得厉害。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个没完没了,烦死了,要不是见你生得好看,老子早砍死你……”
另一人大笑:“别别别,就算要砍死,也得先玩一下,都还没玩过呢……”
“算了,等把这小贱人玩够了再扔出去,真是他娘的扫兴……”
“贱人,快好好伺候大爷……”
“跪着爬过来……”
“记住,一滴酒也不许飞溅出来,否则,你就死定了……”
……
少女果然不敢再哭了,连抽泣之声都压抑下去了。
门,被一脚踢开额。
几个醉醺醺的大汉听得踹门声,一起转向门口。为首的大汉戴一顶熊皮帽子,瞪着涂山侯人:“你小子走错门了?”
涂山侯人笑嘻嘻的:“可能吧。”
“什么叫可能吧?”
凫风初蕾的目光却落在跪在地上的女子身上,那梨花带雨的美人儿不正是姬真是谁?
委蛇大叫:“鸡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姬真一见他俩,真真如见到了大救星,泪如雨下,“鱼凫王,请你救救我……”
她急于逃命,小步就跑过来,却被一大汉伸腿一绊,当即匍匐在地。大汉一伸手,就拎小鸡似的将她拎起来,一把提起她的头发:“小贱人,你还敢跑?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委蛇大怒:“快放了她!”
熊皮大汉怪笑:“我们在街上抓到的流浪---女,怎么,你们认识?”
委蛇厉声道:“快放了她!”
抓住姬真的大汉果然一松手,重重将姬真顿在地上,熊皮大汉大笑:“放了她也行,你们有什么本事来要人?”
姬真仿佛被颠得头晕眼花,要扶住旁边的桌子才能勉强站住。接连的惊吓折磨,不由得花容失色,更是令人惨不忍睹。
委蛇大是不忍,叫道:“鸡胗,快过来。”
熊皮大汉一把拎起姬真,狞笑:“美人儿,你要不要跟他们走?”
姬真双脚乱踢,几乎呼吸不过来,脸也开始发紫,熊皮大汉才一松手,哈哈大笑:“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美人儿,怎么可能跟你们走?你等识趣的赶紧滚蛋,否则,休怪大爷不客气了……”
他又比划了一下:“还有你这条会说话的怪蛇,别以为会说话就了不起,大爷我什么怪事都见过,快滚,否则,将你的蛇头剁下来煮汤……”
委蛇大怒,蛇尾一扫,熊皮大汉面门上火辣辣的挨了一下,手一松,姬真便落在地上,涂山侯人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她。
他本是将她拉在一边,立即就松了手,可是,姬真整个人是软的,彻底摊在他怀里,颤抖着,本能地就抱住了他的腰。
几名大汉正要围上来,涂山侯人当机立断,放下姬真,劈天斧出手了。
一招之下,几名大汉便鼻青脸肿,狼狈逃窜,若非涂山侯人手下留情,他们早就没命了。
凫风初蕾却一直冷眼旁观,最初,她以为是陷阱,毕竟,这世界上没这么巧合之事,可是,看到那几个大汉落荒而逃,方知还真不是陷阱!
就有这么巧合。
她上前一步,看着姬真。
姬真更瘦更憔悴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