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眼前的女孩儿好像变了个人,明明外形上没发生什么变化,壳子里却像被置换了。
他想逃,一股无形的力量却将他束缚起来,杜清眠冷漠的看着他,眸子里压抑着某种黑沉而汹涌的东西。
杜家大宅里的钟表咔哒一声指向八点半,张法师被那股力量禁锢得眼珠子都要爆出来,身体软软瘫在倒了地上。失去意识之前,他看见杜清眠沉默的转身,似乎是要回别墅里。
杜清眠也确实是要回别墅里。
她感觉那里有活人在,她想杀人。
似乎是被刚才那些阴灵的怨气影响,今天烦躁的情绪提前而至,明明还没有到平日里习惯的入睡时间,她的脑子就开始有些混沌了。
和颂正站在杜家别墅的最顶上俯视着这一切,他看见他的小姑娘杀了个人,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他轻叹了一口气,飞身下去,停留在杜清眠面前。
他个子有些高,站得又有些近,是新鲜的生人味道。杜清眠抬头,眸子里的情绪刚刚翻滚起来,被他慢悠悠的一指点在眉心,便失去了意识。
和颂将软倒的小姑娘抱起来,把不远处的尸体烧干净了,连带着魂魄烧得连渣都不剩,才迈着步子进了杜家别墅。
别墅的大门敞开着,因为杜清眠还没回去。有保镖在门旁边守着,和颂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眨,再过了一分钟,还是没眨。
一楼的大厅里王妈拿着块摸布,身体微微弯曲保持着擦桌子的动作,静止成模型。和颂抱着杜清眠径直上了二楼,进了她卧室,把她轻轻地放进了棺材里。
掐了掐她白嫩的脸,和颂满足的眯眼笑:“真是个惹祸精,还是放到我眼皮子底下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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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清眠睁开眼,推开棺材盖子,入目又是一片刺眼的光线。
天亮了。
跟上次一样,莫名其妙的回到棺材里,她连这之前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杜清眠揉着脑袋从棺材里爬出来,愣了一会儿,她记得昨天晚上她是在花园里。花园里有不详的气息,她等在那里,果然发现了一个邪道。
邪道想要用阴灵伤她,然后……
然后呢……她隐隐约约记得那些阴灵被她消灭了,可之后的事,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她干脆去昨天自己意识消失之前的花园口站了一会儿,目光在这片土地上搜索着,妄图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可这片土地,跟花园里其它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
别墅门口还站着昨晚的保镖,杜清眠问他:“你昨晚有见到我吗?”
保镖挠了挠头:“见到您出去过,朝花园那边……”
“看到我回来了吗?”
“没有。”
杜清眠抿着唇进去。
她的记忆竟然出现了一段空缺,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下山之后接连已经发生了两次这样的情况,而仔细算算,她甚至下山三个月都不到。
兴许什么时候得回冥山一趟,问问师父。
杜国华昨天被张法师用邪术差点害死,又被杜清眠劈了个手刀,今天身子有点虚。他从卧室里出来,穿着拖鞋坐在椅子上歇了会儿,喝了几口王妈煮的粥,才觉得精神了些。
见杜清眠坐着发愣,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
杜清眠摇了摇头,也开始吃饭。她发现自己最近食量少了点,不用像以前那样用很多食物才能满足自己的消耗。
或许是修为长进了。
饭后助理给杜国华发来一条信息。
因为上次杜国华说要重点关注余成安情况,今早他刚一出事,助理就把消息发了过来。
杜国华扶了扶老花镜,把手机拿远了点念起来:“今晨余成安从书房窗户里跳出去,叫嚣有鬼,双腿粉碎性骨折,已进医院……”
“什么情况。”
他诧异地又把信息看了一遍,怀疑助理诓他。
杜清眠上次回来,并没把自己改了五鬼招财阵的事情告诉他,闻言道:“看来是恶有恶报,只不过他这报应来的有些快。”
她一张口,杜国华便信了:“那看来还真是挺快的。”
没隔几分钟,助理又发来一条信息:齐小公子那儿似乎也出了问题,昨天一天没去公司,今天早上去了,逢人就问他身上是不是趴了一只鬼。业务能力也不如以往,会议上多次恍神,一问三不知。
杜国华这下更确信助理是在诓骗他了,他怀疑助理是不是昨晚看了什么灵异小说,今天按捺不住编故事骗他。
于是恨铁不成钢地回了一条短信过去:虽然你还年轻,也希望你能戒骄戒躁,把自己的心思放在工作上。
而对面的助理一片疑惑。
他的工作内容里包括收集近期发生的重要事情提交给董事长,刚才两个人物都算挺重要的,难道董事长不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好多没发到,我也没想到会有辣么多评论,震撼我妈,这就是被评论包裹的感jio吗
这章也揪五十个崽崽吧,先到先得哦
第28章
时间回到余成安在书房里供奉五鬼的那一天。
张法师叮嘱过让他每晚十点之后祭拜纸人,边念密咒边烧冥纸, 坚持四十九天之后, 就能感化鬼仙人,帮他生财。
这天是四十九天之中的最后一天, 余成安祭拜过后, 将手中的五支香插进了香炉里, 香将将燃尽的时候,他搓了搓手有些期待,正猜想会发生什么事情,窗户外面忽然灌进来一阵风。
风声猎猎,带着淡淡的泥土腥味儿, 余成安被吹得睁不开眼, 用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脸。过了一会儿风声停下来,书房里的书被吹得满地都是,供奉在纸人前面的水果鱼肉却不见了。
除此之外再没什么变化。
余成安惊讶地看了看供桌, 见上面的贡品确实没有了, 书房角落里也遍寻不到, 就以为刚才真的是生财鬼来过, 接下了他的供奉。
余成安欣喜不已,张法师说过,这五鬼招财阵是生效最快的一个招子,保准他过不了几天就能发一笔大财。
他哼着小调出了书房,余太太从没见他这么高兴过,怪异的问:“又是碰上什么好事儿了, 这么开心?”
余成安神秘地笑了笑:“张法师在书房里给我布下一个阵法,过些日子你就知道它有什么用处了。”
余太太哦了一声:“那东西果然是张法师的手笔,我说呢。”
余成安听完她的话,一个激灵回过味儿来,皱着眉道:“你知道书房里有什么?我不是说过不让随便进,你什么时候进去的?”
余太太觉得他太小气,脸色又不大好了:“那天杜四小姐来家里参观摆设装饰,就进去看了一眼,什么都没干。你那书房里不就一点破糟烂玩意儿,当谁稀罕呢!”
两人又拌了几句嘴,余成安想着反正阵法已经生效,自己过几天就要发财,也懒得跟她再掰扯下去,就回书房睡了觉。
他们夫妻俩经常吵架,索性在家里分了居,一吵架余成安就去书房睡。
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床边有点什么动静,迷蒙着眼睁开看了一下,这一看,就把他吓住了。
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吹进来一层黄沙,床边不远处,一双脚印正在离他越来越近,像是有什么他看不见的东西正在向他走过来。
余成安脑子刚清醒就被吓了一跳,惊慌之下抓着枕头砸了过去,枕头果然撞上什么东西弹开,那东西却像被他惹怒,黄沙上的脚印速度快了些。
余成安吓得几乎都要窒息了。
窗户外面的光线越来越亮,因为床跟窗户离得更近,余成安看着渐渐逼近的脚印,又看了看遥不可及的房门,牙一咬,就朝着窗户跳了下去。
虽然只是二楼,一楼大厅的房高却占了寻常房子的两层有余,余成安摔下去就晕了,伴随着双腿的骨裂,额头上也渐渐流下一道血痕。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医院了,双腿被打上石膏,医生说他的腿还有救,就是治起来有点麻烦,一不留神就会废了。
余成安对此却不怎么关注,他忍着疼痛给张法师打电话,想联系上他,问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张法师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电话无论如何都打不通。
他以为这就是结束,可没想到没过多长时间,他的身体又出了别的问题。
医生拿着X光片给他看:“余先生,如果仪器没出问题的话,你的其中一个肾……”
他犹豫了一下,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太荒唐:“好像是石头做成的。”
余成安的心骤然猛跳了一下。
医生继续道:“按理来说仪器是不会出问题的,这两天的体检中都在正常应用,你先别担心,我们再通过其他方法帮你检测一下。”
可无论什么方法,检测出来的肾都是石头。
张法师那边还是联系不上,余成安越来越惊恐了,他有预感,这个石头肾是那天晚上的鬼搞出来的事情。这次是一个肾变成石头,要是以后那只鬼还来找他该怎么办呢?
余成安惶恐不安地躺在病床上给张法师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好几天都没再联系上他之后,终于放弃了向他求救的想法。
他想起杜家还住着一位大神通的风水师,一咬牙,给杜国华拨了电话。
杜国华接到他电话的时候,脸色有些微妙,问:“余董事啊,有什么事吗?”
余成安客气地笑了笑,试探着问:“董事长,听说您家里住了一位风水师?”
“你从哪里听到的?”
余成安斟酌着小心道:“上次令千金来我家时,提起过这件事。”
杜国华闻言,叹了一口气,似乎在怪罪自家女儿大嘴巴。余成安紧张地等待着,终于听见杜国华再次开口:“没错,不过我现在不在国内,你想干什么?”
“我……我这边最近碰上点事情,想请大师救我一命。”
“你也被人坑害了?”那边传来惊讶的声音,“可我记得你太太曾经从香港请过一位风水师,名头极响亮,让他帮你吧。”
余成安如坠冰窟,一阵胆寒。杜国华是怎么知道他请风水师这件事的?还是他早就盯上了自己?
没想好措辞,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余成安欲哭无泪,这么多天过去了,没发财不说,自己的命也差点搭进去,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要说是张法师坑害了他又跑路,他实在搞不懂他的动机是什么!
杜国华不乐意搭理他,他却不能将自己的性命置之不理。把事情详述给自己太太之后,她立刻惊慌失措的去杜家请人。
余太太坐在杜家的客厅里尴尬的笑着,她的目光偷偷往别的屋子里扫了扫,询问面前的杜清眠:“四小姐,您家的那位风水师在哪里?这次实在是碰上棘手的事了,要不然也不敢过来麻烦您。”
杜清眠这次没再跟她虚与委蛇,干脆的问她:“你从香港请来的那个风水师呢?”
余太太脸色一僵,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问出来,瞬间支支吾吾起来:“没有,哪有的事……”
杜清眠本就是因为前几天的事没搞明白才没离开,这次让余太太进杜家的门,也刚好想询问她那个风水师的情况,见她不回答,脸上带了些不耐:“既然有求于人,就得拿出点态度。要是连个话都答不上来,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她看起来不像上次那样好说话,余太太被她怼回去,想着躺在病床上被鬼缠身的丈夫,吭哧道:“……我们也再没联系上了,这次出事儿本来想先找张法师看看,结果怎么都找不到,想起您上次说的风水师,就求到您家来了。”
她说的话没有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