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河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他就像无头苍蝇似的满村子乱跑,可整个村子都仿佛变成了鬼村一般,没有一户亮灯,没有一家有声音,甚至连狗叫声都消失了。
天越来越黑了,就连仅有的月牙都藏在了云层里,整个山村陷入一片黑暗。
看着被笼罩在黑暗里的村子和后面不远不近跟着自己的鬼,李大河后悔不已,当初还不如报警让警察把自己抓进去,哪怕判个几年也比在这里遇鬼强啊,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今晚。
在李大河心里升起后悔的念头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前面似乎有灯光,来不及多想他便朝有光线的地方跑了过去。
等到了地方李大河发现光线是来自一辆银色豪车的灯光,见到他过来,跑车主动降下了窗户,一个十分漂亮的小伙子从里面探出头来,脸上带了几分厌烦的神色:“要上车吗?”
此时的李大河已经没有精力想太多了,他只当自己是遇上了好心人,忙不迭地打开车门坐在了后座上。在关门的瞬间他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只见那个被他撞死的小伙子静静地站在村子里看着他,见他看过来还挥了挥手,嘴唇一张一合的。
虽然听不见他的声音,但是李大河心里明白,他说的是你撞死了我。
李大河不敢多看,赶紧关上车门缩在了车座上,让他上车的小伙子也没再搭理他,而是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从一开始见鬼到从村子里逃出来,李大河足足在村子里跑了两个多小时,现在整个人都快瘫成泥了,除了大口喘气他连说话的劲儿都没有了。
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李大河的脑子才慢慢清醒过来,他转头朝车窗外看了一眼,只见外面路灯明亮,行人脚步匆匆,时不时有私家车路过。
李大河松了一口气,好歹是捡回了一条命。
“小伙子,谢谢你啊!”李大河探过身去和驾驶座上的小伙子打了声招呼,又看了看坐在副驾驶的女孩子:“你们这是去哪儿啊?要不把我放路边就行!”
秦思源从后视镜上看了他一眼,嘴角嘲讽的一翘:“不用谢,马上就到了。”
李大河一头雾水地还想在问,就在这时他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了派出所的大门,顿时瞳孔一缩,头嗡的一下子就大了。
车子停在了派出所的门口,秦思源停好车拉好手刹:“下车!”
李大河之前被鬼追的时候是有过后悔的想法,可这时候安全了,他侥幸心理又占了上风,他不想进去自首。
简洛书从车上下来,见李大河一副想跑的模样,朝他招了招手:“我有话想和你说。”
李大河见这个女孩子干干净净的长的还挺漂亮,也没多想就凑了过去:“小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简洛书眉眼弯弯地一笑,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他在跟着你呢。”
瞬间,一股冷风吹过,李大河觉得自己脖子上的汗毛一根根的立起来,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僵硬地转过头去,只见那个满身是血的身影正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看到他回头朝他咧嘴一笑:“你撞死了我!我死的好惨!”
李大河的脸顿时白了三分,头也不回地朝派出所跑了进去:“啊啊啊啊!鬼啊!警察叔叔救我!我要自首!”
第5章
看着李大河又哭又嚎冲进了派出所,简洛书觉得心里特别舒坦,好像一天的疲惫都不见了:“真是痛快!”
秦思源抬手按住了简洛书的肩膀,推着她往车里走:“师姐,你折腾了一天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简洛书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还站在墙外盯着派出所的林寞,有些不放心地问道:“那李大河要是不自首怎么办?我们不要在这等结果?”
“今晚也就取个笔录,去勘探现场怎么也得明天了。再说了,有林寞自己看着呢,你有什么不放心的?”秦思源说着转头看向林寞,脸上挂着笑,可眼神却冷冰冰的:“你自己能处理吧!”
林寞的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似的,就怕晚一秒钟回答大佬会直接抬手捏死他:“能能能!这张符纸让我的力量变的很强大,我会盯着他直到我的尸骨重见天日。”
秦思源对林寞的识时务很满意,难得的露出了一点笑容:“把你的事了了就早点回道观,等你在道观干完一年的活就可以去投胎。”
“一年?要这么久吗?”简洛书转过头来,有点不太好意思的模样:“我们也没帮什么忙,就给了一张符纸啊!”
秦思源有些无奈地看着简洛书:“符纸很珍贵的!”
李大河这件事这么容易解决了主要是因为秦思源给的那张符纸,十只十恶不赦的厉鬼阴气和戾气才能出一张那样的符纸。即便对于秦思源这种大佬来说,也不是总能遇见这种厉鬼的,而且就算是遇到也未必每次都有机会收集他们身上的阴气和戾气。
一张这样的符纸可以让普通鬼魂拥有厉鬼的能力,虽然时限只有短短的四十八小时,但是四十八小时足够普通的鬼魂完成很多心愿了。这样的符纸,秦思源身上也只有五张而已,要不是不想让师姐一接手道观就那么辛苦,他才舍不得把那张符纸给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鬼魂呢。
林寞虽然刚当鬼不久,但是也知道了解一些阴间的东西了,自然是知道这符纸的贵重程度,见大佬发话了,他立马说道:“别说干一年活,就是两年三年都是应该的。”
秦思源默默地给了林寞一个赞许的眼神:上道。
目送着秦思源的豪车离开,林寞转过身站在了派出所的门口,身上的阴气瞬间暴涨。
鬼魂是十分畏惧派出所的,这里的正气是鬼魂的克星,但林寞仗着身上的符纸还是艰难地飘到了派出所的窗外,一张鬼脸紧紧地贴在上面。
李大河被鬼缠了一晚上,运势已经到了最低,本来觉得在派出所安全了,可一抬头就看到那张满是血的脸紧紧地贴在窗户上,顿时腿一哆嗦一股热流从腿上流了下来。
两名民警看着这一进来就不太正常的男人,十分有耐心地询问:“你到底想自首啥?”
李大河看着窗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男鬼,哭丧着脸说:“我自首我肇事逃逸,破坏车祸现场,还把死者埋在了我家的祖坟里。”
两个民警对视了一眼,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这是大案啊!
——
简洛书忙到半夜才回道观,一觉醒来都是第二天的下午中午了,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刚出来,就看到一个少年坐在书桌前看书,听到声音转过头朝她灿烂地一笑:“师姐,你起床了!”
简洛书觉得眼睛被闪了一下,也不知道是眼光晃的还是秦思源的笑容太亮眼了,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看到简洛书一脸呆萌地样子,秦思源脸上露出了笑容,随手将书放下:“我给你炖了汤,这个时候温度正好。”
吃完了秦思源静心准备的四菜一汤,简洛书终于觉得自己清醒过来,使劲地揉了揉脸,她转头一脸呆滞地看着秦思源:“思源,你说我昨天见鬼是真事还是做梦?”
秦思源沉默了一下,把手伸进口袋里,从口袋里抽出了那条拴着铜钱的红绳递到了简洛书的面前:“师姐,如果你接手道观成为新观主,那以后你就得每天和这些阴物鬼怪打交道;若是你不想,你就戴上这根手链继续回去读研究生,道观的事我来管。”
摸着红绳上的铜钱,简洛书轻轻叹了口气:“虽然世人觉得我们的道观又破又老没有人气,但是这些游荡在世间的鬼魂知道我们存在的意义,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学会师父留下的那些东西,但是我想试试,我想帮助那些像林寞一样的鬼魂,让他们有求助的地方。”
秦思源看着简洛书的面相想起今天早上替她推衍的未来,和之前无数次一样,一片空白,但他却能感觉到在那空白里可能隐藏着连他都觉得棘手的危机。
“我想好了,我继承道观。”简洛书转头看着院子里粗壮的槐树说道:“继承师父的事业。”
说出来的话就是应下的誓言,谁也没有办法再阻挡。
秦思源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行吧,不过继承道观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首先你得有点保命的手段才行。收拾碗的活交给我了,你赶紧回去看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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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留下的书很多很杂,昨天简洛书随便地塞到书架里,可今天一看已经被秦思源重新整理过了,简洛书便抽出最上面的一本书坐在椅子上开始阅读,这一读就几个小时过去了,等简洛书从看完最后一页这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而秦思源就坐在她对面也在拿着一本书阅读。
似乎发现师姐在看自己,秦思源从书里抬起头来朝她一笑:“师姐学的怎么样?”
简洛书挠了挠头:“还挺有意思的,就是不知道理论到实践中间有多远,要不我去师父房里弹那个古琴招鬼试试。”
“荡……荡……荡……”悠长的古琴声从破败的道观里响起,活着的人听不见,在城市里游荡的鬼魂则四下奔走、互相转告:“如意观的琴声响了,新观主开始接单了!”
几声简单的琴音落下,一个鬼从门外钻了进来,和林寞的客气有礼貌相比,这个鬼身上戾气缠身,打眼一看就像在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了一样。
简洛书腿软的差点没站起来,站在简洛书身后的秦思源按住了她的肩膀,轻轻地瞟了女鬼一眼。感受到死亡威胁的女鬼吓的一哆嗦,手忙脚乱地把释放出来的戾气收了回来,甚至还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皮套把垂到地上的头发绑了起来,露出一个苍白的脸。
秦思源满意了,这才是谈生意的态度。
女鬼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这对年轻的男友,考虑再三还是先和简洛书打了个招呼。别看这男的厉害,可是身上有观主烙印的是这个年轻的女人,自己想完成心愿只有她帮忙才行。
“我叫孙墨墨,我是为我的女儿来的。”女人用阴暗飘忽的声音说道:“我的女儿被鬼缠住了,我想请你们救她。”
简洛书一脸震惊,这个女鬼看起来就十分不好惹的模样,让她发愁的鬼得多难缠啊。
似乎看出了简洛书的想法,孙墨墨幽幽地叹了口气:“不是我打不过他,是我身上的阴气太重了,我女儿根本就抗不住,只有你才能救她。”
居然要扛起这么重的责任,简洛书顿时有些紧张了:“你女儿在哪里。”
孙墨墨抬起了头,眼里闪过一丝幽光:“城湖小区四号楼1801号。”
简洛书刚要答应,就见秦思源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孙墨墨:“报酬是什么?如意观不沾亡者因果,不接无报酬的委托。”
孙墨墨从手上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递了过来:“这是我的结婚戒指,随着我一起火化的。”
秦思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手帕托在手上递了过去,女鬼把戒指放到了手帕上:“我的女儿叫张真缘,在完成委托之前,我会暂住在道观里。”
爱住就住吧,反正之前林寞在道观都住了三个月了也没出什么事。简洛书摆了摆手让她随便找个地方,这才想起来林寞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林寞的尸体挖出来没有。”
第6章
刚说完这句话,林寞就从门口飘进来了,看起来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的。简洛书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怎么?案子没破?”
“破了!就是今天挖坟的时候看到我的身体都开始腐烂了,心里有点惆怅。”林寞长叹一口气:“警察已经通知了我的家人,我父母知道我的死讯了。”
想起自己两鬓斑白的父母要经历晚年丧子的痛苦,林寞用手捏住鼻梁,不想让眼泪流下来:“我哥订了车票带我父母过来,明天下午就能到了。”他努力挤出一个笑脸:“还好我有哥哥,我父母心里还有寄托,我也能走的安心一些。”
简洛书默默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林寞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开始絮絮叨叨说起家里的事情,可在他的回忆里家的印象寥寥无几。小学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初中开始就在学校住校,大学毕业以后直接在外面工作,和父母相处的记忆实在是太少了,即便是努力回想也没有太多的记忆,不到半个小时他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看着林寞后悔的表情,简洛书轻声问道:“这次你父母来,你不见见他们吗?”
听到这话,林寞不由地张大了嘴,一副不敢置信地样子:“我能见我父母吗?”他有些胆怯地看了秦思源一眼,两只手不安地缠在一起:“会不会不合规矩?”
秦思源没有说话,如意观作为连接阴阳两界的特殊存在确实有很多规矩,但那种规矩都是大条大框,是维护阴阳两界平衡的,对于魂魄和家人见面的这种小事并没有详细的规定。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些都是由如意观观主自行定制细则,说白了就是全凭观主的个人喜好。
秦思源不想用自己的思维干扰简洛书,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假装打游戏。
简洛书以前虽然没接触过鬼,但是各类鬼怪小说、恐怖电影看的不少,印象里很多鬼都是回家看过亲人的,只是阴阳两隔亲人不知道罢了。
简洛书想到已故的师父,如果可以的话她是真的很想再见师父的一面,想必那些没有来得及见自己亲人最后一面的人,也是如此想法吧。
看着林寞胆怯又期盼的眼神,简洛书点了点头:“能见,我想办法来安排。”
林寞激动的都快哭了,看着简洛书的表情仿佛是看再生父母一样,恨不得给她三跪九叩,拍着胸口啪啪地保证:“要是能见父母,我再给观主多干两年活,天天给观主拔草。”
简洛书看了看院子里并不太多的杂草有些发愁,道观会不会被林寞拔的寸草不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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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寞的父母还在来的路上,简洛书得先把孙墨墨委托的业务给办了,为此简洛书回到房间后把书挨个翻了一遍,觉得能用的上的东西都背了一遍,一直到后半夜才去睡觉。
比起林寞的事情,孙墨墨的委托相比麻烦不少,简洛书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复习这两天背的法决,一边为去孙墨墨家发愁。
也不知道自己敲门说是上门捉鬼的,孙墨墨的家人会不会报警把自己当诈骗犯抓起来。
不过既然接了业务说了定金,这活就得干,简洛书把孙墨墨的戒指包起来放到口袋里,一会孙家人不信的时候,好歹是个信物。
孙墨墨的家离如意观并不太远,开车半个小时就到了。秦思源将车停在小区外面,简洛书往小区里望了一眼,大约就猜到了孙墨墨说的四号楼在那里,整个小区只有那栋楼的楼顶笼罩着阴气,即使在烈日下也没有完全消散。
这得是多浓的阴气啊!
下了车简洛书直奔那栋楼而去,坐电梯来到18层,电梯门一开就能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盘旋在走廊里。
自一次面对恶鬼,纵使做足了准备的简洛书也有些胆怯。她默默地给自己鼓了鼓劲儿,深吸了一口气后,毅然地走到1801号门外敲了敲门,几乎是瞬间里面就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啊?”
还没等简洛书想好借口门就开了,一个印堂发黑的男人打开了门,他看到简洛书和秦思源露出了疑惑地表情:“你们找谁?”
简洛书捏住了手心里的戒指:“你是张真缘的爸爸吧?我们是来看张真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