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中比较传统的家庭概念是塞勒斯更容易接受的。
如果说亲吻相拥而眠这种事情还可以算做是小打小闹,可上/床这样更加亲密的关系,塞勒斯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继续下去。
没错,潘多拉可以不顾及的那些事情,却是恰恰相反是他在意的事情。
他一直在质问自己,刨去与潘多拉的身份对立问题之外,他想和她更进一步吗?答案是肯定的。
最终塞勒斯想好了。
——他要好好地与潘多拉谈谈,问她愿不愿意与他组建更加牢固的伴侣关系。
这无疑是对塞勒斯艰难的一步,可他最终从心里上迈过去了。
简简单单的一个念头,却让塞勒斯几乎自我纠结痛苦了半年时间,最后才定下的决心。
这个想法让他觉得背叛自己的职责,可他只能安慰自己,如今一切情况都在变好,谁又能确定或许更稳定的感情会让潘多拉走向什么样的未来呢。
塞勒斯已经认真地考虑好一切,如果潘多拉愿意,那就皆大欢喜,他们可以继续在一起,交流得更深切。
如果潘多拉不想和他谈恋爱,甚至更糟,或许她会嘲笑他?塞勒斯不知道,但这样的话他们就需要改变。
虽然仅是想想,这个念头都会让塞勒斯不爽,可如何潘多拉不愿意,或许他该放手让她选择其他男人,但最好能继续和他保持密切联系。
总之,塞勒斯没办法在与潘多拉暧昧和避而不谈中继续发展深层次关系,他做不到。
塞勒斯下定决心,等这次出差回来,他必须要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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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勒斯一忙就是两天,他一直在其他城市周转。
今年卡尔亚州要开展崭新的一轮商业发展计划,其中几个重要城市,需要塞勒斯亲自与那些城市负责人见面,并且报道出来,以此来证明联合政府对这件事情的重视。
一般来说,塞勒斯和里奥不会同时出门。
塞勒斯在外的时候,里奥一定是在总部里的。
这次要去五个城市,至少要出差一个星期。
第二天晚上,里奥给他打来了电话。
“大人,有个奇怪的人要见你。”里奥说,“我看这个人神神叨叨的,就先把他扣下了。”
一般来说,外人想见塞勒斯比登天还难,他的前面是里奥,里奥的前面是相关负责部门,部门里又有人在前面,一层又一层的关系如同阀门关卡一样,很难越级通过。
能让里奥打这个电话,足够说明这个家伙有多奇怪了。
塞勒斯本来没太当回事,可是当他打开里奥发来的监控视频时,塞勒斯的气息忽然冷冽起来。
视频中,一个身穿破旧宗教长袍的老头佝偻着后背坐在沙发中,他有点神经质般地不停搓着自己的手掌。
这时,房间的门打开,里奥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是什么人?”里奥说,“我没有查到你的身份证明。你是偷/渡过来的?”
老头抬起脸,他的目光迷茫地落在里奥的身上,然后他的神情逐渐清明。
短短十秒,老人的眼睛变得有神,甚至在微表情下,他的脸部肌肉都有了些微变化。
刹那间,一个迷茫的疯癫的可怜老头,转成了神情严肃而精明的老人,连佝偻的后背也渐渐地挺直。
那种感觉很诡异——就好像瞬间变了一个人一样。
“我要见领袖。”老人说。
“你以为联合政府是公园,想见谁就见谁?”里奥在他侧边的沙发坐下来,“我是他的副官,如果你想找塞勒斯大人,必须要先和我说明来意。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老头好像根本听不到里奥的问题,或许他根本就不在意里奥问了什么。
他抬起头,灰暗的目光落在了里奥的脸上。
“你身上有恶魔的气息。”老人淡淡地说,“你和她走得很近。”
里奥和屏幕前的塞勒斯都一怔,他们的表情都立刻严肃起来。
蓝星语言中,男女的第三人称是不一样的。老人明确说的是女性的她,而不是男性的他。
难道,他知道潘多拉?
“你在说什么?”里奥蹙眉道。
老人静静地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并不和蔼的笑容。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他道,“将领袖叫来,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说。”
看着视频结束,塞勒斯抿起嘴角。
这个老人一定是局内人,不然不可能知道潘多拉的存在。
他接通了里奥的电话。
“您看到了?”里奥的声音有点惶惶不安。
“他现在在哪里?”
“还在总部,人被我安置好了。”里奥说,“他点名要见你,老大,我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诡异。”
塞勒斯沉默片刻。
“知道了,我明天就回来。”
“可是您那边还有三天的行程……”
“我会解决的。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塞勒斯已经下定决心,他说,“你从今天开始也不要去见潘多拉,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我知道了。”
塞勒斯挂了电话,立刻让人变动行程安排。
尽管临时改行程是会影响到一些事情的,可是和在潘多拉有关的问题上,一切都要退后。
至于不让里奥见潘多拉,是因为塞勒斯察觉到潘多拉对于一个人有没有隐藏事情非常敏感。
如今还不确定那个老人的意图是什么,塞勒斯不希望在掌握事情之前节外生枝。
塞勒斯当晚就返回总部,连夜来到了老人暂住的地方。
被叫醒时,老人神色平静,他似乎并不意外塞勒斯的忽然到访。
塞勒斯打量着他。
这是个七八十岁左右的老人,身材干瘪瘦弱,灰白色的胡子打着节,身上的宗教长袍破破破烂烂,拖到地上。
从外表上看,他就是个随处可见的拾荒老人。
然而尽管衣着不太体面,可这个老人的目光却如同火炬,他坐在沙发边,就让人感觉到一股傲气。
塞勒斯挥散其他人,他在老人的对面坐下。
当他打量着这个老人时,老人也注视着他。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塞勒斯沉声说,“现在告诉我,你是谁。”
老人勾起嘴角,发出了有点古怪的笑容。
“塞勒斯。”他轻轻地念着塞勒斯的名字,“我一直很期待见到你。”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老人笑了起来,“人类的明珠,塞勒斯元帅。你不清楚我是多么期待,终于……”
塞勒斯的目光逐渐阴沉。
他已经猜想到有这个可能,毕竟他不是唯一一个穿越回来的人。
只是仍然无法确定这个老人的身份,他也是未来人?或者是其他穿越的人向他透入了塞勒斯的行踪?可塞勒斯所有的猜测都无法说服自己,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都不对。
“现在该告诉我你的身份了。”塞勒斯沉声道。
老人注视着他。
“我叫法蒂。”他说,“其他人更愿意尊称我为法蒂教皇。”
塞勒斯思索这个名字,随即,他瞪大了眼睛,他想起了什么——
教皇、法蒂教皇——
在人鱼祖先的记忆中,那片荒土上,其他生物首领是这样称呼那个人类老人的。
……那个参与了封印潘多拉的,上古时代的人类教皇?!
塞勒斯不敢相信地看向法蒂教皇,老人满意地露出笑容。
“你不愧是未来的人类倾尽所有创造出来的领袖。”法蒂教皇说,“看起来你不仅得到了魔女的信任,还找到了恩狄尔的后代看到了那段记忆,是吗?你很优秀。”
“你真的是参与封印了潘多拉的那个人类教皇?”塞勒斯不敢置信地说,“你怎么还活着?”
法蒂缓缓地向后靠在椅背上。
“这就是诅咒,魔女对每一个参与封印她事件的人都下了诅咒。”他说,“很显然,古代人类灭绝了,古代怪物断了智商,精灵和人马这样的种族消逝了。活下来的怪物们变成低级野兽,而人类则是又一次重新经历了进化。”
“那你——”
法蒂教皇看向塞勒斯。
“我和人鱼恩狄尔是参与封印的主力。”老人的表情有点阴沉,“我们都经历了更多的磨难。恩狄尔再也没办法变化出双腿,在黑暗的海里渡过漫长的寿命,而我……我无法死亡,我的灵魂一直在世界中飘荡。”
“我经常会在不同年代的教徒身体中醒来,时间对我已经没有禁锢。”法蒂静静地说,“这是诅咒,或许只有彻底毁灭魔女,我才能得到自由。”
塞勒斯明白了。
恩狄尔和法蒂教皇都受到了时间诅咒,然而内容却截然不同。
一个痛苦的长寿、一个却无法彻底死亡。
法蒂教皇不再受到时间禁锢,他每次苏醒的年代都不同而随机,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去过两千年后,知道塞勒斯的存在。
“看起来你已经猜到了。”法蒂教皇说,老人的目光变得慈悲起来,“孩子,我知道你那个年代发生的事情。我亲眼看着人类如何期待你的长大,也亲眼看到世界是如何毁灭的。”
塞勒斯的手指不由得捏紧成拳。
回到二十一世纪已经两年多的时间,曾经的未来故乡却像是成为了虚幻缥缈的梦境,不再真切。……不,或许是他刻意想要淡忘那些事情,这样才能让他心中好受。
可如今,法蒂教皇将一切都强硬地拉了回来。
在塞勒斯失神中,老人伸出手,抚在了他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