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君们沉吟良久,觉得基本上是有道理,大概率来算是这样的,自古以来国家互相攻击,只有春秋时期一些诸侯是为了面子和……道德问题吧?到后来全是为了城池土地。
“你送景帝回去。”没别的,从皇帝的角度看问题还是有些道理,送一阵风让他省下些脚力,后院有刚成熟的超甜大柚子,呃,不给他,不值得。
思考了一会,之前一直太忙,有个事情忘了处理。
“请孙武子和……”写了一个名单递给扈从,名单上都是不在编制内的名将,但最近一百年死的不要:“前来议事。”
羁押在手里的人才实在是太多了,再编制内的名将几十人,不在编制内的名将几十人,因为立场不同得分开请他们聚会。“将孙武子请到殿中。”
“请嬴判官过来一聚。”
“请他干什么?他善于主动开战打别人吧?”
“是他派鬼卒扫平这三国混战吧?”
阎君们想了想,又好玩又心酸,当年一扫六国时,还以为打完了能平静多少年呢,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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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是哦。”
“别胡说八道,在他统一六国之前他很善于纳谏。”
“哈哈哈你”
嬴政正打算过来请假,在门口听见这话,不由得为此生气,这绝不是夸奖。进门来潦草的拱了拱手:“我正要来请假,不知阎君有何事?”
阎君们很伤心:“最近太累了以前在背后议论人绝不会被人听见。”
“你怎么又要请假啊,祖龙,还记得你刚死时…年轻时多么不知疲惫吗?”
“是啊,今年休息三次了。”
“在这样就让你当阎君了啊!到时候可不许请假。”
嬴政心说,近年来有些松懈,听吕雉的劝打算劳逸结合,每年休息上十几天,正是因为失去斗志。哦,当上阎君之后居然更难以休息,也不能随便修改《阴律》,更不能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如果没有足够的权力,单纯的坐在这个位置上没什么意义。约束自己的人从阎君变成同僚,一样是约束啊。
开玩笑道:“我近来来读了许多道书,倒有心挂冠归去,去山中修行。”
有三位阎君拍案而起但最起码有五个喊了:“不行!你不能走啊!”
“让你放假还不行吗?别吓唬人呐。”
“别开玩笑啊,你修炼不成真人,天赋如此不要强求。”
“修行是没有用的你看我们从来不修行。”
“是嘛。”祖龙若有所思:“那年神龙投掷杂物,我看到两位阎君御剑而起,如仙人凌空,难道不是修炼而成吗?”
阎君们赶紧给他破除这种思想:“我们俩是从小就在山中修行,后来出山之后再无寸进,真哒!”
“修道之人不能沾血食,更不能杀害生灵。”
“真的我在山里修行时养鸡吃鸡蛋,鸡死了就埋了。”
嬴政对他们的态度很满意,他也很谦逊:“我只是胡乱想想,既然不行,唉,日后再说。阎君事务繁忙,有什么吩咐?”
阎君说:“我们召集了在朝在野的历代名将开会,研讨‘魏蜀吴三国灭尽之后这仨国家还会不会召集旧臣在地府打仗’。名将们哪怕性格谦逊柔和,也不会在立场和看法上退让,你是知道的,每次商议必然要耗时很久。”
“阳间会不会打仗就不用问了,原先司马八达个个是高官,到现在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和王莽差不多。篡权应该不用打仗。”
嬴政的心有点热:“是了,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
“武将以其好战或不好战,各有其不足之处,还会在这三国中有偏颇,认为蜀汉才是正统。我们想请你去主持这次商议,直接拿结果来看。哦在职的只给一天时间。以前请在野的武将们试着推测王莽的结果……”
另一位阎君掏出绣花小手帕擦了擦眼角,格外张扬的左右抖了抖手帕:“我可是听他们从争执不下到开始互殴,整整三个月没给我答案,那时候我傻傻的听着。最后王莽输了,出结果了。看我的小手帕好看不,我娘给我绣了九只小狸猫。”
众人刚要去看他的猫猫手帕。
始皇幽幽的叹息:“地府修水渠连接各城,到现在修完了两年多,我还没时间验收。”
阎君们想了一下,想起来这是他出的主意,这主意是真好。现在鬼差们的工作量锐减,再也不用押送鬼魂了。都赶上船,然后随便抓几个鬼魂摇船桨,到地方喊停就行。居然还没时间验收?有点惨。
于是给他虎头面具、十个又大又甜的柚子、还有三条银光闪闪的刀鱼,这鱼身上有五光十色的白,浑身的颜色就和成色极好的新银子一样,背上还有一道等身长等身宽的半透明背鳍。
“这是小龙们扔东西砸我们的赔礼。红烧着吃好吃,但是可惜了。你拿回去放在大盆里养着,搁在屋里,也好看,满室都有水波闪闪。”
“水盆如果是黑的,看起来和海底银龙一样。”
“人间的刀鱼上岸必死,不过阴间不一样。你看好看吧,像是游动的刀。”
没别的,先拎了两个柚子和刀鱼回去让吕雉别等了,本来约好了一起去郭圣通那里吃最新鲜的羊肉串,坐在旁边等着杀羊的那种新鲜程度,现在一两个月内出不去了——他当然要让名将们争论一两个月,要不然怎么认识他们?
吕雉听说了这件好事,只觉得有趣:“好啊,这是个好事,比吃肉有意思。可惜我有个笑话想让你看呢。”
“不急,等我去了再看。”
“那可不成,要把一个笑话记两个月再给你讲,太难为我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儿,怕忘了。”吕雉夹了一筷子的蜜制金银花搁在甘草乌梅汤里,又舀了一勺冰搁里面,搅拌均匀,一人一碗。把筷子分开来搭在青铜器小盒边缘:“之前我跟你说过,郭圣通租下了牧场,因过于空旷,她们都搬了过去相互守望。草原上没有路,素日以直觉做导向。感觉这东西嘛,时灵时不灵,不灵时只能迷路。终于修了路。”
“好!”
“她们找了人分为两拨,在家门口和到路边同时开工。最后验收了两条路。”
嬴政迷茫了:“修成这样也能验收?”换成是他,那修路的官员性命难保!即便是死后不能杀人,也不能给他结账啊!
吕雉叹了口气,提起银壶又到了一碗酸梅汤:“归根结底,是郭圣通的错。她让人量好了距离,打下路标,和这两伙人都说在路标的左边修路,两边距离十里,又碰上一群糊涂蛋,没有一个发现的。”
因为路标是羊粪蛋,郭圣通要求他们修路在左边是十丈外,结果就是两条路相邻二十丈,修到交错时两组人都怀疑隔壁是傻子,这都歪到哪国去了。当时郭圣通嫌人多闹心就去老师家住。
嬴政沉吟了一会:不好笑。我觉得你的弟子不太聪明,算了,你必然发现了这一点。
说起最近地府的变化:“听说现在有传言,说只要去投胎,说不准就能成帝王将相,也很容易成官员的儿子。好些个在地府逗留了数十年上百年的鬼都去投胎了。我仔细看了看,传这些话的人大多是鬼差,这是为了让人多去投胎,故意说的吧?”
始皇点点头:“不知道是何人计策,放出风声之后投胎的鬼锐增。”
“道合其事,彼自出之,此钓人之纲也。莫非是鬼谷子所做?”
“诸子百家各有所长,难说。从古到今,谋士很多,差不多都能想出这种疯传谣言的主意。”嬴政说起来有些羡慕:“孙武子出鬼门去人家游览,诸子百家好自在啊。”
“的确是。我才知道销金窟是管仲和范蠡的产业。”
“嗯?”
倒不是嬴政纯洁到不去风月场所,实在是忙,城里开了什么新店全然不知道。有什么新品美食也不知道,等人推荐。
那些没有在地府当差的名将遍布整个地府,没那么好找。原先当高官最近辞职去放牧的李牧就在养羊,他很喜欢看一群羊群在远处移动。
嬴政可以等名将们都在禁军大营中凑齐了闲聊一会,再戴上面具去参加会议,阎君们显然不想查看繁多的会议记录,也不想听人争执不休,他可以自由的摸鱼,自行控制好时间即可。
摸了两把在水盆里银光闪闪的刀鱼,大眼睛也很明亮,牙齿有些吓人,不过往房顶上看的确有水波照在顶上,油起来也的确好看。二人更衣之后,去销金窟赏玩歌舞,看到一些似乎过去是王侯的人把价值千金的玉佩塞给舞女,嗯,真败家。
嬴政看了看屋子浅紫、杏色、粉红色的装饰,桌案上摆的珍玩玉器,点了一曲:“蒹葭。”
看这些珍玩差不多是春秋战国年间的,不算是太好,不过普通的城池中能有一两件就不错了,地府这些人沉湎女色,把自己陪葬品里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到这儿来么?花光了就去投胎?
歌女的歌声清澈动人,舞女的身姿袅娜舒展,酒菜的滋味都不错。
正在这里享受时,听到屋外一片喧哗,有个人大声嚷嚷:“我就这些钱!”哐当一声!“让最好的姑娘给我跳舞,花光了就去投胎!快点!”
管仲表示:“收入这么多,还没处花掉,我有一点点苦恼和没动力做事。”
范蠡:“我也是。”
郭纵和巴清等十几名青史留名现在还没去投胎的大富商都点头:“生前巨富过了,死后对于做生意有些没兴趣。”
“这畜牧牛羊当真赚钱么?”
“我觉得还是盐业好啊。可惜地府作不起来。”盐现在不是必需品。
“蔗糖应该还能再更加精炼,融成水之后还是有杂质。”
……
孙权先写信问最棒的长子孙登的下落。这儿子谨慎、谦恭好学、宽厚、孝顺、顽皮,纵观历史就没见过这么好的太子,写信的时候他就哭的不行了。
等孙登来到眼前,说现在和养母徐夫人团圆时,他又哭的不行。
曹操叹了口气:“别哭了,叫皇帝们笑话。我那长子曹昂也和丁夫人在一起呢。”
二人就‘特别完美的长子死得早,现在丢掉老父亲不管不问只和母亲生活在一起’展开探讨。说来说去,说的凄惨可怜,差点抱头痛哭。二人还有一个共同点是长子的养母都离婚了,徐夫人是被休,曹魏这边是曹操被休了。
刘彻本来可以参与这个探讨,但他嫌丢人。
刘启在帝镇中徘徊踟蹰,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曹叡,不知道他原先的环境什么样,到帝镇之后会不会心生怨恨。虽说一个孝顺的儿子不会拦住美貌的亲娘改嫁,但在嫁给谁的问题上,他有一点点发言权,哎呀,不好办。
刘彻在旁边翻着白眼:“别紧张了,我会帮您。”
“行吧……”刘启心说你能帮我什么?到现在还挑剔,和卫子夫关系不清不楚,也有美人儿对你示好,想跟你约会,你嫌她们不够温柔恭敬??你也是闲的。
刘邦在旁边嗤嗤嗤的笑,王静烟不置可否。
张春华在旁观战,看甄姬会不会和曹丕动手,她可比自己冤枉多了。她要是不动手,自己也得斟酌着,寻一个四下无人处暗暗下手,不好像吕后所说的那样,光明正大的动手吧?
身份地位不同,娘家出力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没多久,曹叡就被带来了。
虽然中年而亡,但他的面貌停留在十七岁那年,还是一个清澈美貌唇红齿白的少年。
谁要是因为这张脸就觉得他单纯可爱,那就死定了。
刘盈:“他看起来可真白,水汪汪的。”随了甄姬。
赵飞燕:“还蛮可爱的嘻嘻嘻。”
甄姬勇敢且幽怨的跟他一起到了帝镇边缘,看着儿子轻松期待的走了进去。越发幽怨,舍不得瞪儿子,左边扫一眼曹丕,右边埋怨的看了一眼刘启,来的路上她用小鱼干行贿,打听到了,是谁逼着我儿子离开洛水来到这里?本来阎君答应了,只要曹叡不见旧臣,不泄露身份,也没有人来抗议,就可以跟在母亲身边。一直都担心曹丕会去闹,没想到是刘启。
曹丕头一次见到她,虽然恢复了年轻的容貌,可神态和举止没有什么变化,甚至更为幽怨。
郭女王在旁边暗暗叹气,她没有儿女,当年曹叡谨慎小心,十几岁的少年懂得自保。她呢,反正不论谁继位都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原本曹丕打算立徐姬子,后来还是属意与他,只是还要试探一番,这才令自己抚养,都快加冠了哪用人抚养,是为了在皇后名下放一放。他不来倒好,他来了反倒尴尬。当年在曹丕去后,是尊奉如礼,但也不常见面。
刘启一看这母子二人同来,顿时如遭雷击。啊!若是被关在洛水中,是又安全又合法的地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曹操曹丕父子这些年一直在隐瞒消息,不让帝镇中的其他人知道曹叡已死的事,还以为他死了却没来地府,必然有什么特殊的成就。怎么现在看样子,好像是隐居了?“曹叡,你这些年做了什么事?”
曹叡看见父亲和养母,一点都不激动,淡淡的还带有一点恶意:“陪在母亲身边尽孝而已。母子之情在死后重续,若不是被人打断,我还可以侍奉母亲再久一些。”
刘彻沉吟了一会:“好孩子!是个孝子!”
曹丕怒道:“先后废黜两名皇后,你有何颜面说我?”
刘彻大怒:“陈氏虽废黜,一应待遇如皇后,我不曾杀她。卫太子谋反,我还没废黜他母亲,是她自杀。比你这衣冠禽兽斯文败类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人家给你生儿育女,十月怀胎多不容易,你毫无理由杀了人,还不让人家母子见面吗?”
你还是人吗!还给人覆面塞糠,我家太子都公然起兵谋反了我也没把卫子夫如何,埋了就完事。只是她和刘据都缺少陪葬品,太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