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算吧。”鬼公子道，“鬼王出世，地府那边也得到了消息，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地府不能直接干涉人间的事情，只能派遣使者过来帮忙。正好他们知道我和你们的关系，就问了我。我呢，就顺势过来了。”

　　巫渺渺和季朗对视了一眼，问道：“那你这次上来，打算做什么？”

　　鬼公子看了一眼怀里的娃娃：“我想把娃娃带去投胎。”

　　娃娃听到自己的名字，啊的一下抬起头，迎上哥哥的目光，顿时眉眼一弯，笑的好不可爱。

　　鬼公子回以一笑：“我在地府查过关于巫师养灵的资料，上面说，被巫师豢养的灵魂，一旦产生了强烈的自我意识，就拥有了自我成长的能力。所以哪怕没有巫师的帮助，新魂也可以自行成长。我记得娃娃的灵魂力早就足够了，差的只是情感补充，而娃娃的情况，应该是已经拥有了强烈的自我意识。”

　　一般来说，作为法器，娃娃只有保护主人的本能。但是鬼公子和娃娃在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他清楚的知道，娃娃不只是会保护巫渺渺，它愿意保护每一个它认识的人。之前在骊山别墅，娃娃看见他被女童打伤，疯狂愤怒的样子，以及后来自己要去地府，娃娃的不舍，这都是它自我情绪的表达。

　　巫蛊娃娃，会在吸收一段记忆的时候，对记忆的主人格外亲切，这是因为受到记忆中主人感情的影响。但是自己去了地府一个多月，娃娃也并没有再吸收他的情感记忆，可是刚才自己进门的时候，娃娃依然对他很亲昵。所以鬼公子很确定，娃娃已经拥有了自我成长的能力。

　　对于鬼公子的观点，巫渺渺是赞同的，娃娃有没有自我意识，她是最清楚的：“可娃娃如果这样就投胎，很可能会成为自闭症，或者存在情感缺失的人。”

　　“我知道，但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鬼公子道，“司寇永昌，也就是鬼王。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因为娃娃可以治好她的女儿。如果我们可以直接让娃娃成魂投胎，娃娃就失去了治愈灵魂的能力，这样一来，司寇永昌也就没有了灭世的理由。至于娃娃的情感缺失，可以在她转世之后慢慢补足，无论要多久，我都会看着她的。”

　　“哥哥。”娃娃笑着抱住鬼公子的胳膊，她喜欢哥哥看着自己。

　　“你就不怕鬼王恼羞成怒？”季朗觉得，如果有人这么算计他，他肯定会一不做二不休。

　　“司寇永昌修成鬼王一千多年，却大多时候在沉眠，这就表示，他内心深处是不想毁灭世界的。所以，这个办法有五成以上的几率可以成功。”鬼公子道。

　　“所以还是在冒险。”巫渺渺皱眉，她还以为鬼公子有更好的办法呢。

　　“嗯，这件事情没有完全之法，无论是让季先生和鬼王打这一场，还是发动玄学协会围攻鬼王，都有风险。”至于牺牲娃娃，鬼公子根本就没有把这一条加进选项里。

　　季朗道：“如果我是鬼王，不可能会忽略这一点，所以娃娃也不可能被送去投胎。”

　　“没错。”巫渺渺在鬼王说出要用娃娃献祭的时候，她也有想过先送娃娃走，但思索之后还是放弃了，“这满城的雪，都蕴含着鬼王的力量。估计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在他的检测范围之内。你若是想带着娃娃走，只怕鬼门都打不开。”

　　“所以，你们决定应战？”鬼公子问。

　　“嗯。”巫渺渺点头，“而且，这也是救相公的唯一方法。”

　　鬼公子一怔，诧异的看向季朗。

　　“我的梦魇之力已经苏醒，特别是这两日，因为鬼王力量的激发，梦魇之力增长的特别明显。如果这样下去，不出两年，我就要压制不住这股力量了。”季朗道，“至于鬼印，我尝试了很多次，无法凝聚成功。”

　　“鬼印是天道赋予鬼将的力量，它成形的过程，除了鬼将自身的力量之外，还有天道之力加持。也因此，鬼将才能顺理成章的凝聚出鬼印。”鬼公子道，“我在地府询问过好几个鬼将，他们都说，如果没有天道的加持，凭借自己是无法凝聚鬼印的。”

　　“天道的加持？”季朗有些不明白。

　　“应该就是获得天道认可的意思。”巫渺渺解释道，“就像是巫族养灵，只有这个灵得到了天道的认可，才能成魂。”

　　“没错。”鬼公子点头。

　　“所以，我凝聚不出鬼印，是因为天道对我的力量不认可？”季朗神情厌厌的道，“所以相比于鬼将，甚至鬼王，梦魇之力更被天道所厌弃？”

　　难道梦魇就如此不容于世，那又为何要让这股力量出现在世上。这个问题，季朗曾经无数次的问过，却一直没有答案。

　　“不是的。”巫渺渺伸手，紧紧的握住季朗的手，摇头道，“我师父说过，世间所有存在的事物都是有其价值的。就像有白天就有黑夜，有好人就有坏人。就像所有的玄门修士都修炼灵力，而我们巫师，却是吸收负能量来修炼的。如果事物只存在一面，那么另一面势必就会消失。”

　　“所以我想，梦魇的存在，并不是为了给人们带来噩梦的，而是为了让人们可以生出美梦来。”

　　“大概也只有你这么想了，不过……”季朗抬眸，眼底有温润之色流淌，“有你就够了。”

　　鬼公子猝不及防的被喂了一波狗粮，正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呢，他怀里的娃娃却忽然激动的爬了起来，直接从餐桌上爬了过去，吓的鬼公子一路给它移盘子，才不至于弄脏了新衣裳。

　　“啊啊啊。”娃娃的小短手，也拍在了爸爸妈妈相握的手掌之上。

　　“少算了一个娃娃。”巫渺渺吃吃的笑着。

　　季朗笑着点了点头，另只手在娃娃的脑袋上轻轻的拍了一下，算是夸奖。

　　鬼公子在一旁等了片刻，直到他觉得狗粮的味道淡了许多，才再次出声：“我赞同老板娘的说法，世间万物的存在都是有其道理的，所以梦魇也一定有其作用。这次地府派我过来之前，我以收集情报为由，要了很多关于鬼王和梦魇的资料。”

　　两人一听有关于梦魇的资料，都很是认真的聆听起来。

　　“我查过地府记载，梦魇，每五百年轮回一次。而每一次梦魇出现在人间，多则一国，少则一城，都会死人，这也是协会为什么断定梦魇会灭世的原因。”鬼公子道。

　　巫渺渺心头一紧，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反而是季朗淡定许多，可能是从小听的多了，已经接受自己是灭世魔头的原因，反而没什么反应。

　　他安抚的拍了拍巫渺渺的手背，出声询问：“多则一国，少则一城，也就是说，梦魇并没有真正的灭世。那么，之前出现的几个梦魇，都是怎么消失的？”

　　“记载上写的不是很详细，只是说在大浩劫之前，人类中的玄们修士，联合起来，镇压了梦魇。”鬼公子道。

　　“那五百年轮回一次，地府可知道梦魇为什么会轮回？有没有办法阻止？”季朗问。

　　“这就是问题所在。”鬼公子道，“地府的记载上，没有写清楚梦魇是如何轮回的，但也没有说他们不知道。所以我怀疑……”

　　“地府其实是知道原因的，只不过一般人接触不到。”季朗猜了出来。

　　“没错，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鬼公子道，“只可惜我在地府的时间太短了，接触不到太多的信息，不然我一定能查出一些端倪来。”

　　季朗思索了片刻，继续猜测道：“如果梦魇五百年轮回一次是定数，就表示梦魇不会真的灭世。它应该是天道为了给人间带来一些什么，故意放出来的。就像战争与和平，总是交互出现。而当梦魇的目的达到，又真的即将灭世的时候，世间一定会出现一个契机或者某中力量，来让梦魇消失。”

　　季朗看向巫渺渺：“这个契机，可能是你，也可能是鬼王，或者是你们同时存在。”

　　“我不可能伤害相公的。”巫渺渺急的直接站了起来，气的眼眶都红了，“我才不会对相公你出手。”

　　“你别急，我不是说你要对我出手。”季朗连忙解释道，“我是说，你或许可以帮我控制住梦魇之力。如果说，之前我只有五成把握，现在起码有七八成了。”

　　“怎么帮？”巫渺渺也顾不得生气了，急切的问道。

　　“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在我和鬼王开战的时候，你和娃娃，开启契约之阵，帮我夺鬼王王印。”季朗道，“我当时制定这个计划，只是觉得，鬼将的鬼印无法凝聚成形，可能是因为我的力量太过强大了，鬼印承受不住。所以，我才觉得，或许鬼王的王印会有用。”

　　“但若是天道真的有灵，它在以某中规律维持世间的平衡，那么我和鬼王，谁都不可能真的灭世，最多也只是为人间带来一场劫难而已。”季朗道，“我和鬼王，都是世间的劫难，而我们的相遇，很可能就是彼此的终结。”

　　巫渺渺只听的心头一震，仿佛窥见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天机。

　　鬼公子眼中的金芒也是一闪。

第143章

　　海城协会分部。

　　苦苦等候地府使者的众位玄门大佬们，终于在晚上十点，等来了酒足饭饱顺便看望过妹妹的地府使者，沅白。

　　沅白走进协会大门，表明身份之后，立刻就被等待已久的玄门弟子引入了会议室。

　　“华夏协会总会长，居雄，见过使者。”居雄代表会议室内所有的成员，向鬼公子见礼。

　　“诸位好，我是沅白。”鬼公子目光一扫，发现会议室里的人他一个都没见过。

　　很好，没人知道他和巫渺渺的关系，一会儿忽悠起来也容易一些。

　　“沅使者，请上座。”居雄把沅白引到首位坐下。

　　鬼公子也没客气，大步走了过去，坦然的坐下。

　　“抱歉，让诸位久等了。实在是如今海城气息紊乱，我不能随意使用神通。”来到人间后先去吃了个饭的鬼公子，很是愧疚的赔着礼。

　　“使者客气了，如今海城形式紧张，我们已经讨论了一下午了，依旧没有任何的办法。不知道地府这边，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居雄哪里会在意沅白迟到这点小事，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地府有没有办法，解决眼前这个烂摊子。

　　“行，那我就说一下地府的意见。”鬼公子很是干脆，上来就单刀直入，“最开始知道鬼王出世的时候，地府就召开了紧急会议，会议由冥王大人主持。会议结束之后，地府给出了两条处理意见。”

　　众人精神一振，地府有方法。

　　“第一，劝降。地府的谈判使者在昨天就去过骊山了，也和鬼王谈过。不过，从外面飘洒不停的飞雪，以及我的到来，你们就应该猜到谈判的结果。”

　　众人心头一凉，也是，如果谈判成功，鬼王肯定就离开了，海城的雪也会停，眼前的这位使者大人也就不必出现了。

　　“第二，便是打。”

　　谈不了就打，地府的意见果真是简单粗暴啊。

　　“那敢问使者，怎么打，和谁打？”居雄问道。

　　“当然是鬼王了，不然你们还想打谁？”鬼公子惊讶的问道，“这事，难道除了鬼王之外，还有其他的罪魁祸首？”

　　居雄被鬼公子问的一愣，一时间都没敢提梦魇，而且看鬼公子如此镇定的模样，莫不是地府有击杀鬼王的办法？

　　“那围剿鬼王的话，我们该如何做？”居雄请教道。

　　“这个嘛，自然还是要靠你们自己了。”鬼公子道，“毕竟，地府一旦派遣战力来到现世，所造成的伤害不比鬼王暴走轻多少，所以冥王的意思，还是希望可以靠诸位修士，自行守护人间。”

　　“可是……以我们的实力，根本不是鬼王的对手啊。”居雄道。

　　“诶，会长莫要妄自菲薄，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能创造奇迹的生命。古往今来，人间历经灾难无数，好几次险些灭亡，最后都是靠人类自己的智慧拯救了自己。所以，你们一定要相信自己的实力，你们可以的。”鬼公子鼓励道。

　　协会众人：窝草，感情你这个地府使者屁点用没用，就是过来给我们灌鸡汤的。

　　“那……那地府就没点支持什么的吗？”居雄不死心的问道。

　　“哦，有。”鬼公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用黑布包裹的东西，然后展开放置在了会议桌上。

　　众人定睛看去，发现是一根通体血红的长箭。

　　“这是地府最高端武器，封魂箭，只要被这根箭射中，哪怕是鬼将，也要被封住。”鬼公子道。

　　“那鬼王呢？”

　　“如果射中鬼王印的话，可以封住鬼王一半的实力。”鬼公子道。

　　“……”众人有一句脏话，不知道当喷不当喷。

　　人鬼王什么时候才会动用王印，那是要到生死攸关的时候才会动用的，我们都能把鬼王打的快死了，还要你这封魂箭屁用啊。这东西，听着厉害，活脱脱就是个鸡肋。

　　“如果你们不敌，人间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地府会是你们永远的后盾。”鬼公子又鼓励了一句。

　　我真是谢谢您了，都死光了，您这后盾才来。

　　方长老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朝地府使者建议道：“使者，我们还有一个办法，只需要巫师献祭巫蛊娃娃的灵魂，就能够……”

　　“闭嘴！”鬼公子厉喝一声，气势逼人的望向方长老，“你是要向鬼王妥协吗？鬼王今天要一个灵魂救她女儿，明天就能再要一个灵魂救他手下，那以后整个人间包括地府都让鬼父予取予求好了，他可不就地上地下唯我独尊了。”

　　“我们……我不是这个意思。”方长老被吼的一个哆嗦。

　　“你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鬼公子冷哼道，“你把巫蛊娃娃的灵魂给了鬼王，鬼王沉睡，等他睡够了，醒过来，再要点东西，然后再沉睡，如此循环，可还有终点。你这么大岁数了，小朋友都知道受到勒索要报警抓人的道理，你都不明白的吗？”

　　方长老被骂的哑口无言，只能在心里暗怼：要论年纪，你一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肯定比我大啊。

　　以桑天为首的协会青年一代，看见方长老被地府使者骂的狗血淋头，一个个都暗爽不已。这老小子，成天在协会倚老卖老，可算遇到个更老的了。

　　“所以现在只能杀鬼王。”居雄硬着头皮接话道。

　　“没错，能杀最好，如果不能，封印了也行，总之不能让鬼王危害人间。”鬼公子点了点头。

　　协会众人面面相觑，最终无一人再有异议。

　　居雄看向桑天，在桑天坚定的点了一下头之后，他深吸了口气，拍板道：“好，那就围剿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