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干嘛这么称呼我?”
“可能是叫习惯了吧。我师父从小就跟我说我有个未来相公,我听得多了,也就叫习惯了。”巫渺渺解释道,“你要是不喜欢,我换一个称呼也可以。”
“你师父,你师父多大年纪了?”
“一百二十岁了。”
“一百二十岁?还真是高寿啊。”在如今科技高度发达,人类寿命普通提升的时代,一百二十岁依旧是难得一见的高龄。而这个高龄,大多出现在玄学界。
算算时间,自己是在六岁的时候遇见巫渺渺师傅的,而自己能力第一次失控是在十岁,也不知道巫渺渺的师傅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是出于何种原因给自己和巫渺渺定了娃娃亲的。
或者是玄学界另一种封印自己的办法?
“那你一个人跑出来,把你师父留在寨子里,肯定不放心吧。”季朗试探道。
“没什么不放心的,出来前,我把她埋在院子里的果树下了。”
“噗!”猝不及防的一口奶喷了出来。
“埋?”季朗瞪大了眼睛。
“嗯,我师父一个月前寿元尽了,火化后我就把她埋在院子里了。”巫渺渺解释道。
“对不起。”季朗没想到老人已经不在了。
“没事的,对于我们巫师来说,死亡并不是什么坏事。而且我师父是寿终正寝,无灾无病,走的时候很开心。”巫渺渺回答的时候脸上甚至带着笑意。
走的时候很开心?巫师一族还真是奇葩。
“那按照你的说法,你在老家应该没有别的亲人了吧。”季朗问。
“嗯。”
“那既然这样,我们就算结婚,你也不用一定回山里对吧。”
“要回去祭拜祖先。”巫渺渺强调道,“虽然现在规矩没有那么严了,但你要是想进我们巫族的门,是一定要祭拜祖先的。”
我进你妹的门!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祭拜祖先?”巫渺渺追问道。
季朗忍了忍,继续道:“不是结婚的时候才祭拜吗,你才十八岁,不着急。”
“你是担心不能领证吗?没关系的,我们寨子里,好多人都是先办了婚礼,等到了年纪再领证的。”巫渺渺道,“而且我们的婚事只要祖先认可了,领不领证也没关系。”
“……”你到底是有多急着和我结婚,或者说是着急封印我?
在弄清楚巫师的真实能力之前,季朗可没那么容易把自己送出去。
“在我们这里,结婚,必须等到你二十岁。”季朗耐着性子解释道,为了能睡上一个好觉,他忍的死在太多了。
“哦,那就再等两年好了。”只是晚两年而已,又不是不同意,所以晚一点就晚一点吧。
她原本的目的就是完成师傅的遗愿,想着只要自己这个未来相公不太讨厌,娶回去就是了。可是等她看到季朗真人的时候,巫渺渺顿时就被他浑身黑亮的能量吸引了,这才多了几分真心的喜欢。
吃过早餐,季朗准备去公司,巫渺渺在这里谁也不认识,自然要跟着。
“一会儿我去公司上班,你去隔壁逛逛商场,我看你这次过来就带了个书包,去买点换洗的衣服鞋子。”季朗把车开出小区。
“好。”她这次出来,原本的打算是快去快回。
在她的预想中,如果季朗同意和自己结婚,那么第二天他们就可以一起回山里。若是季朗不同意,她自己也可以第二天回去。所以无论是哪个结果,她都只待一天。
季朗工作的地方离他住的小区并不远,车开了大约二十分钟便到了。
季朗停车的时候,巫渺渺看了一眼窗外,轻咦了一声:“又是派出所。”
“那是市刑警队。”季朗纠正道。
“你待的地方怎么都在派出所附近?”巫族亲近阴柔的力量,对正气有些敏感,之前在季朗住的小区对面看见派出所的时候她以为是巧合,如今再次见到,便觉得有些奇怪了。
“有警察的地方,坏人比较少。”他晚上睡觉时,遇见的噩梦也就少。
“哦。”
下了车,季朗指着左边一栋大楼道:“那栋大楼底下就是商场,你从这走过去,大概三百米的距离。这边是我公司,你逛完了直接过来就行。”
“好。”
两人出了停车场,来到马路上,忽然一个穿着灰色短袖的汉子从两人身边经过,他蓦顿住脚,指着季朗大喝一声:“站住。”
巫渺渺吓了一跳。一旁的季朗则是习惯性的翻了个白眼,从皮夹里拿出身份证递了过去,那动作一看就极其熟练。
那汉子是市刑警队的刑警,他正要掏出自己的警官证来要求季朗出示身份证的时候,就见季朗自己已经递了出来,根本不用他说,不由的愣了愣。等接过身份证,看了一眼,刑警同志的表情顿时就尴尬起来。
“季朗?!原来你就是季朗啊。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你是哪个通缉犯呢。”
刑警同志拿他十年从警的经验做担保,季朗刚才给他的感觉太像是罪犯了。但此时再看,却又完全不像了。
而他之所以看见季朗的名字会尴尬,原因无他,主要是季朗在他们警局实在是太出名了,他们警局一半的人,都在这条马路上查过季朗的身份证,连原因都是一样的。
按理说他们这些做刑警的认人都是受过训练的,也不知道怎么的,每次看见季朗就觉得不像好人。
季朗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拿回身份证打算离开:“可以走了吗?”
“当然,当然。”
季朗正要走,巫渺渺却不干了,她跑到警察面前,气呼呼的道:“你长的才像通缉犯呢!”
季朗怔了怔。
“我也不是故意的,但这事真的挺奇怪的,我刚才路过,一看就觉得他不像是好人……”刑警同志试图解释。
“你才不像是好人呢。”巫渺渺顿时更气了,上去狠狠踩了警察一脚。
“唉!”刑警同志猝不及防,疼的跳脚,这小丫头,个子小小,力气倒挺大,“你这算袭警知不知道?”
“袭警?”本来不打算搭理警察的季朗冷哼一声,“你刚才查我身份证的时候亮证件了吗?还有,我是不是也得找你们领导谈一谈,你们刑警大队,每见我一次就说我是通缉犯,一个月连着查我三十回身份证,是和我有仇吗?”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刑警同志一顿心虚,他刚才只是吓唬巫渺渺的,他哪里会真和一个小姑娘计较。而且,他们警察虽然有要求市民配合检查的权利,但一个月三十回,也太过分了些。
“走吧。”季朗这才满意,拉过巫渺渺,转身离开。
刑警同志捂着脚,望着季朗的背影,喃喃自语:“这会儿看着又像坏人了。”
第5章
季朗一路把巫渺渺送到商场门口才回过神来。
自己不是要去公司吗,怎么跑这来了?
“不进去吗?”巫渺渺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季朗站在门口发愣不进去,奇怪的问了一声。
“你自己进去吧。”他可没心情陪小丫头买东西。
巫渺渺哦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进去,而是低头盯着一处看。季朗觉得奇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牵着她的手。
想起来了,他刚才为了防止这丫头和那个刑警吵架,把人拉出来了。
“你不松手吗?”巫渺渺问。
正要松手的季朗神情一变,忽的就改了主意:“怎么?我不是你相公吗,手不能牵?”
“能啊。”巫渺渺忽然叹了一口,“你喜欢的话,那就再牵一会儿吧。”
相公真是太难捉摸了,一会儿让自己一个人进去,一会儿又牵着手不放,跟寨子里小娃娃似的,还要人哄。
“!”什么叫你喜欢的话那就再牵一会儿,谁喜欢牵你的手了?
季朗嫌弃的一把把手甩开,转身欲走。
“你生气了?”巫渺渺敏锐的拉住季朗的衣角。
季朗没什么耐心,更不会与人相处,要不是为了弄清楚为什么自己在巫渺渺身边能够睡着,他早就把巫渺渺扫地出门了。如今能耐着性子陪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相公,你生气的点好奇怪啊。刚才那个警察那么凶,你不但不生气还把身份证拿出来给他看。我哄着你,你怎么反而还生气了?”巫渺渺实在是不能理解相公的逻辑。
“谁要你……”对上巫渺渺认真的脸,季朗眼前忽的闪过几分钟前,她挡在自己身前怒斥刑警的模样,心头的烦躁不自觉下去了一些,“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那怎么能是多管闲事呢,你是我相公,我是你媳妇,我怎么能让别人欺负你,而且还当着我的面。”巫渺渺道。
季朗眸色微颤:“你是不是说反了?”
“没有呀,师傅说,相公娶回家,就是要好好护着的。”巫渺渺认真道,“虽然我们还没有结婚,但我也会保护你的。”
“你们巫族的教育理念还真是别具一格。”季朗道。
“那当然了,师傅说了,如今是新社会,我们也要与时俱进的。对了,你不是要去上班吗?快去吧,别迟到了。”巫渺渺提醒道。
季朗嗯了一声,正要走,目光掠过巫渺渺身后的橱窗,看到了玻璃上自己的脸。他一直知道,自己的脸在旁人眼中是不一样的。曾经,他为了搞清楚自己在别人眼中的样子,找画师画过肖相。他一共找了三个画师,每个画师画出来的模样都不一样。明明是一样的五官,却表现出三种不同的阴沉,就连他自己一眼看过去,都会觉得不舒服,和他平日里在镜子里看见的自己截然不同。
季朗有些好奇,自己在巫渺渺的眼中是什么模样的呢?
“巫渺渺,我在你眼中,长什么样子?”季朗脱口问了出来。
“嗯~~像黑珍珠一样存粹,好看。”巫渺渺盯着季朗周身,那在艳阳下依然存粹的黑色能量,不假思索的回答着。
季朗沉默了一瞬,而后转身往斑马线走去,等走到斑马线的时候,正好是红灯。季朗在原地,望着路口的红绿灯忽然轻笑了一声:“形容词虽然贫乏了点,不过审美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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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朗所在的公司,是一间工作室,是他大学时期自己开的个人工作室,主要业务,是经营自己的著作IP。
季朗的职业是一名颇有名气的恐怖小说家,这个职业和入梦的能力有着直接的关系。
因为入梦的能力,季朗自小就在各种各样的噩梦中沉沦,他见过太多人性的阴暗和丑陋,这些东西日积月累一度让他崩溃过。于是他渐渐变的没有了同情心,没有了对美好事物的认知,任何东西放在他面前,他都只能看见阴暗面。
比如,上初中的时候,老师让一位成绩不好的女同学下课了去办公室找他补课。季朗就会下意识的觉得,这个老师一定是想趁着四下无人侵犯这个女学生。
比如,路上看见陌生人抱着熟睡的婴儿,他便会觉得,这孩子一定是被拐卖了,那抱着的绝对不是孩子亲人。
比如,他看见横穿马路的行人,会想,为什么司机不一脚油门撞死他。
……
如此的例子数不数胜,渐渐的季朗开始意识到这样不行。他始终是生活在这个社会中的,而因为他的能力,他又无法封闭自我。无法封闭就只能融入,因为特殊是会被人注意的,于是他开始给自己找心理医生。
好在季家父母虽然和季朗并不亲近,却并没有完全放弃季朗,他们为季朗请遍了海市所有厉害的心理医生,最终有一位心理专家给出了建议。
“你就像是被锁在不断轮回的恐怖世界里,怎么也逃不出来。我一直试图帮你找到出路,但很遗憾,我也没能找到。我现在能做的便是给你提供一个缓解的办法。你玩过游乐园里的恐怖屋吗?恐怖屋一个人玩的时候是最恐怖的,两个人的时候恐怖会减少一些,一帮人玩的时候恐怖会再少一些,而如果满屋子都是人,那么你便不会觉得惧怕了。所以你如果出不来,就让人走进你的世界吧。”
季朗无法把人带进恐怖屋,所以他能做的便是讲出来。从高一开始,他便断断续续的在网上连载自己的恐怖小说,他把他在噩梦中见到的所有东西,用文字的方法描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