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见清:“……”
还碰个大的……这老太太还真是为了骗钱,什么都敢说啊!
孙大爷想他半辈子辛苦,到老儿孙却连他的身后事都如此敷衍,老人家拗了一辈子,此时生气之余,不免也有些伤怀。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里,忽然听到戚晏冷冷地说了句:“你既有这许多的不甘,那么,你想不想当面和你儿子再沟通一次。”
“当然想!”孙大爷猛地一扬头,复又沮丧地垂了下去,“可我毕竟已经死了……”阴阳相隔,何其遥远。
戚晏一瞥那儿还在端着架子糊弄人的钱神婆:“那边不就有个人,口口声声等着你上她身呢么?”
排除中间突然多出来那股子臭味不说,孙家请神婆的流程走得非常和谐,就连旁观的村民也不由道:“看来这俩父子感情还是有的啊。”
“可不是,自打孙老上了钱神婆的身后,对建军这小子的关怀呀,真是一片慈父心肠。”
……
钱神婆半眯着眼,嘴上仍叨叨地念着什么东西,心里却在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再说个两句收尾,她也能假装孙大爷已经从她身上离开回了地府,一会儿收了钱回家,还能顺道去市场上买两斤猪头肉吃。
谁知她正这么想着,忽然就觉得后背一凉,像是有个什么东西重重地拍到了她后背上,脑海中一阵翻江倒海,登时便没了知觉。
孙建军还在那儿握着钱神婆的手掉眼泪的,握着的手突然就抽了出去,他一脸懵逼地抬头看去,就见刚才还一副神神叨叨眯着个眼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的钱神婆此时正怒目圆睁,精神头十足地瞪着他,没等他反应过来眼下是个什么情况,对方就已经一巴掌扇到了他头上。
“孙二毛!”
面前的“钱神婆”中气十足地喊出他的小名,二话不说抡起屁股底下的椅子朝他抽过去,“你个不孝子,你爹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孙建军:“!”
怎、怎么回事,比起刚刚钱神婆那和蔼慈祥的语气,现在这个暴脾气才更像他亲爹啊!
不是吧……难道他爸还真从阴间爬上来找他了??!
孙大爷却没给这臭小子想清楚的时间,他拿椅子抽了还不过瘾,对上孙建军就一顿饱以老拳,把孙建军打得鼻青脸肿,两只眼睛黑得跟乌眼鸡似的,那叫一个惨。
孙建军内心叫苦不迭,亲娘咧钱神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也不知哪来那么大力气,打得他毫无挣脱之力,偏生他对上这个极有可能是他亲爸上身的老太太也不敢还手,只能护着头脸哀哀地求饶:“爸!爸我求你了,你别打了行不行啊!”
一旁围观的村民们:“……”
怎么说呢,两边一对比,现在这个暴脾气,一看就是孙大爷本鬼没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孙大爷:我,重拳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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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双标待遇
要说请神婆这事儿在他们村也不少见,平时家里有长辈过世,到了祭祀的时候,也会将神婆请来,问一问已逝的先人在地下过得怎么样了,缺不缺什么东西要烧之类的。
但往常跟神婆面对面交流时大家伙都是平心静气的,最多抹着眼泪哭上一哭,几时还见过这种抡起椅子就打的残暴画面啊!
听听耳边孙家建军那小子哭爹喊娘的叫声……原本鬼上身应该是件多恐怖的事,被他这么一叫,村民们居然也没觉得有多吓人了……
有好事的邻居还在那儿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瞎起哄:“诶,孙大爷,是您老人家么,好歹是亲生的,您手下留情,别真给打出个什么毛病来呀!”
孙大爷哼了一声,大刀阔斧地坐在孙建军背上,又糊了他一巴掌,粗声粗气地道:“我打的就是这个兔崽子。”
他一掌下去,孙建军又是嗷的一嗓子,口中连声求道:“爸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你在底下要是有什么缺的少的,回头我立马买了给你烧下去,这儿那么多外人看着,求你给我留点面子吧!”
“唉哟,你别照着脸捶呀,这年后放完假我还得回去上班呢,你这给我打的,我还怎么见人呐!”
孙大爷一听怒火更盛:“你老子人都没了,你个兔崽子,连自己亲爹都认不出来,被个装神弄鬼的老太婆蒙得一愣一愣的,都到这会儿了,还惦记着你那点面子呢?!”
说话间,下手更重了几分。
孙大爷附的是钱神婆的身,钱神婆往日为了在村民们面前保持她能通鬼神的形象,非说她为了请鬼上身损害了自己的身体,身上总是没个力气,连桶水都拎不起来,结果今天村民们一看,嘿,别说拎桶水了,就冲她这矫健的身姿,就是下一秒告诉他们,这老太太能上村东头倒拔垂杨柳,他们也信啊!
再一听孙大爷嘴里的话,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人群中已经有村民细细簌簌地讨论起来:“敢情这钱神婆压根就没那本事,那她还一天到晚搁那儿装腔作势的,不行,一会儿我非得让她把先前收了我们家的钱还回来不可!”
“就是!她上回还说我外公托梦给她,说是在下面过得不好,请她帮着烧点纸钱下去,我当时就觉着不对,哪有要托梦不找自家人反倒找外人的道理,”说话的村民气道,“偏偏我妈还信她信得跟什么似的,死活不听我劝,我就不信这回我妈还能想出理由替这老骗子开脱。”
村民们的议论滔滔不绝地传进孙建军耳里,孙建军叫苦不迭,只能扯着嗓子喊:“乡亲们,你们都别说这个了,快先来帮帮我啊!”
四周的乡民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后退了一步,彼此打着哈哈道:“建军呐,这说到底也是你们老孙家自个儿的家事,我们做外人的,不好多掺和不是……”
虽说孙大爷也是大家的老熟人……不是,老熟鬼了,但鬼就是鬼啊,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发起狂来做出什么伤人的举动,躲远点看个热闹也就罢了,这会儿哪还有人敢过去。
孙建军:“……”
乡里乡亲那么多年,还有没有一点同乡情谊了!
他被他爸一顿老拳揍得眼睛都肿了,只能眯缝着眼往外张望,正当绝望之际,他突然看到几位道长向这边走来,似乎是在屋里休息够了,听见声音出来看看情况。
孙建军登时大喜,连忙扯着嗓子嚷道:“道长,救、快来救我!”
其中一位老道长见了,当即皱起眉头,提着七星剑就要过去,只不过没走两步,一只苍老的手便挡在了他身前,老道长疑惑地扭头,对上陆老道不解地说:“你这是何意?”怎好拦着他救人。
陆老道笑眯眯地捋着胡子:“道友莫急,你且细想想,让神婆请已逝的孙老先生上身,是否是孙先生的意思?”
老道长怔怔地点了下头:“……是。”
“既然是孙先生的意思,那道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陆老道徐徐说道,“既然这钱神婆并无请鬼上身的本事,那孙老先生能从地府现身阳间,与孙先生做一番恳切交谈,想必是孙先生心意虔诚,孝感动天的缘故,他如今求仁得仁,我们又何必阻止呢?”
孙建军:“……”
围观的村民们:“……”
都被打成这样了……你管这叫恳切交谈???
道长你的眼神确定没出什么问题么?!
老道长却被陆老道这番言论隐隐说动了,只是面上仍存着一丝最后的犹豫:“只是……孙老先生下手下得,是否太狠了些?”
陆老道闻言想了想,郑重其事地点头:“道友说的有理。”
就在孙建军以为峰回路转又有了希望时,只听陆老道扭头冲孙大爷高声喊道:“老人家,你下手有个轻重,莫要太过了啊!”
孙大爷听见这话摆摆手:“我年轻时干过十几年杀猪的,下手有分寸着呢,怎么说都是亲儿子,最多就是个皮肉伤,伤不了筋骨。”
村民们:“……”可是这皮肉伤看起来好疼哇!
陆老道得了孙大爷的回复,方才恢复成得道高人的样子,对老道长道:“道友,你看,孙老先生已经保证了,他心中有数。”
老道长一脸恍惚:“……哦,好,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回屋里坐着好了。”等会儿还要接着敲道场,不攒攒体力可不行。
在孙建军的惨叫声中,众人凝视着道长们仙风道骨飘然远气的背影,只能:“……”
人群外,戚晏低头看向陆见清,意味深长地道:“此人不愧是你师父。”嘴皮子功夫果然厉害。
陆见清:“???”
说话就说话,你这个鬼好端端的突然内涵我做什么。
孙大爷一朝附身,把他家蠢儿子痛痛快快揍了一顿,这才从钱神婆身体里飘出来,落到戚晏和陆见清身前再三道谢后,才浑身舒坦地带上孙建军哭着烧给他的那一大摞纸钱元宝回了地府。
孙大爷走后,钱神婆才悠悠醒转,她头疼地嘶了一声,扶着脑袋颤巍巍地坐起来,只觉得整个人像是沿着村子跑了十好几圈似的,哪哪都酸痛得厉害,有气无力地对周围人道:“我这是怎么了?”
村民们对视一眼,阴阳怪气地道:“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
钱神婆被附身时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只觉得身上冷的厉害,听村民们把刚才发生的事跟她这么一说,她原本还死活不肯相信,直到有个村民把手里的录的视频拿出来一播,她才不得不信。
钱神婆这回可吓了个够呛,她往日装神弄鬼的,不过就是为了骗几个钱花,这和真让她引鬼上身可是两码事!
一想到刚才有个货真价实的鬼附在她身上,钱神婆整个后背都毛毛的,哪里还敢说话,她自觉丢人,连神婆都不敢做了,整日躲在家里吃斋念佛,就怕有个鬼出来找她。
陆老道和其他几位道长敲完了道场,又被孙建军拉住,绕着圈子含蓄地问了他们好些个问题,陆老道听完,含笑回答他:“孙先生尽管放心,若是孙先生诚心,想必令尊还有找到机会再来探望的。”
孙建军:“……”
他就是希望他爸好好呆在地府,最好别再上来了啊!
经此一遭,孙建军哪还有胆子敷衍对待他爸,之后每每逢年过节烧香祭祀更是比附近哪个村民都来得殷勤,生怕孙大爷再附了哪个倒霉蛋的身上来抽他一顿,以至于孙大爷在地府吃香的喝辣的,生活无比滋润,引得一群相熟的老鬼大为羡慕,恨不得自己也能得陛下特许,上去和阳间在世的家人们好好“沟通沟通”。
过完年后的寒假统共也就只有十几天的时间,假期转瞬即逝,一晃眼就到了临近开学的日子,显然无论对于阴间还是阳间的学生来说,上学这件事都是不怎么美妙的,以至于陆见清这两天随手一翻朋友圈,都能时不时看到几条怨念颇深的抱怨,不想开学的心情可见一斑。
陆见清:“……”
算了,让他们再最后享受几天快乐时光,一开学就有摸底考试的事,还是先别告诉他们了吧。
陆见清在观里陪陆老道住了差不多一个假期,到寒假结束前两天,她正准备提前收拾东西下山搬回自己租住的小区,手头却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视频来电。
她接起来一看,这不正是上回去京市认识那位徐道长么。
“陆小友,还没跟你说过年好啊,”徐道长面上挂着笑脸跟她拜了个晚年,又草草寒暄了几句,便迫不及待地把话题转回了正事上,“……老道其实是想问问,不知最近戚先生有没有空闲,有关部门那边,有件事情想请戚先生一道过去看看,也算是多一重保险。”
虽然戚晏身上另一重资本家兼纳税大户的身份同样金光闪闪惹人注目,但自打上次京市一行后,有关部门的领导无异于将戚晏列入了那种深藏不露的能人异士之列,遇到难事想请他出面,倒也情有可原。
陆见清疑惑的是:“既然是要找他,你们直接打电话给戚晏不就好了。”怎么反倒多此一举,打到她这里来了。
徐道长苦恼道:“这不是我们这边联系不到戚先生么,按着电话打过去,就没一次打通过,联系了他公司的下属才知道,戚先生正在度假,休假期间一律不接电话。我也是没办法了,这才病急乱投医,想从你这儿试一试。”
陆见清:“……是吗?”
她怎么记得她好像十分钟钱才跟戚晏打过一通电话,对方还相当友好地提出可以到山下来接她去市区,免去了她带着行李箱挤车的麻烦,贴心程度堪称年度十佳好老板。
徐道长不明所以,苦哈哈地朝她点了点头:“唉,实不相瞒,打给陆小友你之前,我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最后试了一遍,结果你也知道了——”
陆见清:“……”
陆见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沉默了片刻,对徐道长说了声稍等,从抽屉里翻出一只备用机,当着徐道长的面拨通了戚晏的号码。
嘀声没响两下,电话就被人接了起来,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屏幕另一头响起:“喂,收拾好了是吗,要不要我上山接你。”
徐道长:“……”
徐道长:“??!”
作者有话要说: 徐道长:你妈的,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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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表面理由
徐道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说好的假期不接电话呢?说好的手机永远打不通呢?!怎么我看你这接电话的速度活像是从一开始就等在手机边蹲守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