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出拍废的几张,甘甜一张一张整理其他,忽然她‘咦’了一声。旁边的王初平不明所以看过去:“怎么了?”
甘甜挑出一张照片给王初平看:“你看这个,白玉的眼睛在这张照片里好奇怪啊!”
确实照片里的兔子眼睛与自然条件下看到的很不相同,具体是哪儿不相同王初平脱口而出:“这也太像人的眼睛了!”
“确实呢…”甘甜的视线在照片和白玉之间游移,但她也没有多想:“大概是光线不对产生的错觉吧。”
照片本来就是黑白的,会抹消一些兔子眼睛与人类眼睛的差别。如果再有一些光线、器材的问题,照片上出现奇怪的现象也不足为奇——主要是甘甜上辈子知道很多‘灵异照片’都是这么来的。
现在看到这个,下意识地就这样觉得了。
“是吗?不过就算白玉的眼睛是兔子眼,它看着我的时候也常常让我觉得有人在看着我。”这种感觉不只是王初平有,其他的小伙伴也表示有相同的感觉。
“因为白玉很聪明吧,有智慧的生灵眼睛都是不一样的…精怪有四五岁孩子的智慧并不奇怪,更何况我觉得白玉比那些精怪还要聪明一些。”说到这里,甘甜眨了眨眼睛:“说不定它现在已经什么都知道了,看我们,就像我们看它!”
“这怎么可能…”周林林嘟囔道。
小伙伴们不像甘甜,经历过网络沙雕的洗礼,甚至能根据主人走后监控器里的宠物行为脑补出一场《小鬼当家》…他们显然没有思考过人类以外的生灵如果也有智慧,那会怎么看两脚兽。
他们只当白玉是一只比普通精怪还要聪明一些的小精怪而已,然而本质依旧是精怪——就像是经过训练的狗狗可以理解主人很多指令,大家都觉得很聪明,却不会有其他的联想。
“…唔,先不说这个,我觉得‘照相机’还能改进一番,得由黑白变为彩色!”甘甜确定了下一步的计划。
姬无涯却觉得现在黑白的也挺好的,类似丹青水墨,没必要追求颜色…甘甜感觉嬴九歌把照片当成了另一种形式的画,然而这和画绝对是两种不同的东西。
甘甜决心进一步设计第三代照相机,不过这是再之后的事了…现阶段的话还是放些心思在马上到来的预课上吧。虽然她的预课应该是稳的,但如果追求完美的好成绩,为了‘学分’着想,她也得临时多花功夫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甘甜收起了照相机,拿出了书籍、白纸、笔墨之类。
而一旦沉浸在学习中,时间就过的很快了——学习中的时间快慢是相对的,无法沉下心来的话就会觉得时间走的太慢!如果沉下心来,那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相比起甘甜的物我两忘,王初平的状态就要差许多了,他时不时要因为自己遇到的困难停一停。一般来说他会尝试着自己去解决这些困难,这样印象也会比较深刻。如果不能,他就会暂且放下,然后等到大家休息的时候再去请教甘甜或者师兄师姐(一般还是甘甜,表面上他和师兄师姐们相处的也不错,但对于师兄师姐们他始终无法做到真正的‘亲近’)。
王初平好不容易解决了数术的题册,抬起头来活动了一下脖子,然而刚抬头就被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蹲着的兔子精吓了一跳…刚、刚刚真的一点儿没察觉呢。
说到底王初平也只是一个少年人而已,这个时候也起了一些玩心。伸出手拨弄了一下白玉的jiojio,笑了起来:“怎么一直盯着题册看?难道这你也能看懂?”
白玉的眼睛不像是兔子,有一种‘聪明’的感觉,很是灵动,有那么一瞬间王初平觉得自己被兔子精鄙视了。
赶走脑袋里突然出现的荒唐想法,王初平笑着摇了摇头:“…我这是想什么呢…不过是只兔子精而已…行了,你去找你主人罢,我这儿还有的忙呢。”
说着王初平就要收拾面前的数术题册,换成卜筮相关的笔记。但就在他动手的时候,白玉伸出一只爪子按住了没合上的册页,三瓣嘴翕动了几下——似乎是想表达什么,只是以它的情况只能王初平意会了。
王初平挑了挑眉,正好此时甘甜暂时放下了笔,要去倒一杯水喝,也注意到了白玉的异常情况:“白玉怎么了呢?难道忽然和初平关系好了起来吗?”
虽然白玉平常可以在小楼随便活动,小伙伴们都知道甘甜养了一只兔子精,甚至不乏上手rua过的,但白玉和他们都不亲近。应该说,白玉唯一亲近的只有甘甜而已…若说以前白玉不亲近小白紫霞她们是因为小白紫霞不是修仙者,没有小白喜欢的‘灵气’,现在这样就真的无法解释了。
“怎么可能…我看这小东西只是在捣乱而已…喏,不让我动这题册。”王初平让了让位置,让甘甜看的清楚一点儿。
甘甜先注意到的是白玉,而白玉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jiojio又点了几下,要不是因为他的爪子一直有保持干净,非得在王初平的题册上留下爪印不可。
“白玉很乖巧的,从没捣乱过。”甘甜这也不是给白玉说好话,而是时事如此,白玉和王初平他们不亲归不亲,却是一直很乖巧的。不然甘甜也不能在小楼的公共区间散养——那样的话就要给其他人带来困扰了。
甘甜一低头发现了一点点问题,但又不是很确定,想了想拿出了平常和白玉玩游戏的丝袋,从中倒出了许多小卡片。卡片有数字的,也有简单文字的,甘甜又分出数字那一沓铺在白玉面前。
这个时候白玉终于动了,从卡片中扒拉出来几个数字,然后骄傲地看着甘甜。
甘甜愣了愣,然后忽然爆发出响亮的笑声,连本来在完成课业的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甘甜抱着白玉笑个不停,好容易控制住了才给大家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扰了你们了,实在是、实在是白玉这事儿太厉害了!”
“到底什么事儿,你说清楚啊!”刚才全程旁观的王初平已经懵逼了,他对于体察人心非常有经验,但这种时候也英雄无用武之地了,完全不知道甘甜是在笑什么。
甘甜笑意盈盈地指了指王初平的题册:“就是这儿,你难道没看出什么问题来?”
王初平看了好一会儿,一开始因为不明所以的关系总找不到问题所在,后面渐渐平静了心态这才看出问题所在。而明白问题所在才真的惊讶,他看了看甘甜,又看了看甘甜怀里的白玉,良久,舒了一口气:“是我想得那样儿?”
甘甜快活地点头:“就是你想得那样!白玉厉害吧?”
说着她从果盘里取了白玉爱吃的林檎奖励它:“快吃吧!”
其实刚刚发生的事很简单,王初平的数术题册上有一个地方运算出了差错,所以结果就跟着错了。白玉按住了题册其实是发现了这个问题,而它爪子下不停地踏的地方就是出错的算式。
甘甜一眼看出了王初平的错误,但怀疑这可能是巧合,所以才有了后面的考验。
刚刚甘甜倒出数字卡片,白玉也找出了几个数字,而几个数字卡片组成的数字正是那算式的正解!
难怪甘甜要笑,实在是白玉的表现太好——而且不只是白玉的表现好,关键是还有王初平这个衬托的在!
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后其他人也笑了,最多就是有人笑的含蓄一些,有的已经捧腹大笑!
祝八百相当促狭,直接道:“王师弟,你这、你这也太令人发笑了!好歹你也是你们一期弟子中的入室弟子,今日竟比一只兔子不如,说出去多少人要笑啊!”
其实那只是一个算式而已,王初平因为粗心之类的原因才出错的,绝不是他不会。但就算是这样,他犯了错,然后由一只兔子纠正,这却是无可反驳的事实。所以此时前辈们打趣他,他也只能受着。
姬无涯在其他人笑的时候却没怎么笑,一手支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这题册上的数术题白玉看懂了吗?”
大家这个时候也暂停了大笑,听到姬无涯的问题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周林林不解地看他:“应该没看懂吧…只是算数出错的话不必读懂数术题,如果能看懂这题目,那也太聪明了些…虽然能看出王师弟的算数出错已经聪明的过分了。”
不管怎么说,王初平和甘甜都已经是仙府第三年的弟子了。题册这种东西有简单的也有困难的,但再简单也简单不到哪里去,必然是这个年纪的修仙弟子底线以上!更别说王初平是入室弟子,数术是他相对而言比较擅长的…他的数术题册更不会挑简单的。
这种题册的数术题目,以一只兔子精的头脑,真的能看懂吗?这可不是简单的算数或者认字,完全是另一种程度的理解能力!
姬无涯对于周林林的说法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然后就看向了甘甜:“甘师妹不如送白玉去昆仑、蓬莱这些地方看看,或许白玉不是一般精怪…对于一般精怪来说,它实在是聪明的过头了。”
甘甜没接触过所谓的‘精怪’,对于这些精怪能聪明到什么程度其实是没数的。所以看到白玉那么聪明只是骄傲、高兴,而没有其他的情绪。
姬无涯就不同了,一件事他总是要想的多些。
虽然眼前的小白兔依旧是兔子模样,看起来十分脆弱,稍微用点儿力气就能扭断它的脖子。但它在智慧上的表现已经完全不同于它的同类了,别说猫猫狗狗这类生灵产生的精怪了,就算是公认与人接近的猿、猴之属也没有这样灵性的。
周林林说这小东西没能读懂题目,只不过是会一些算数,所以看到了王初平的错处。但姬无涯不那么觉得,非要说有什么理由,倒也没有实锤铁证,就是一种直觉而已…但对于一名占卜师来说,最不能轻视的就是没理由的直觉了。
一只拥有无限接近人类智慧的动物精怪…姬无涯倒不是觉得一定会出什么事,只是觉得这很有价值而已。
或许有的人不喜欢这样的‘异类’存活于世,有的人又觉得这是绝好的‘素材’,于姬无涯来说这只是一个小麻烦而已。如果可以的话,他不太希望甘甜身边有这样的存在——这样的存在不见得有什么问题,真正说起来人最大的问题就是人本身,其他的问题不过是小问题。
但却是有可能影响身边一圈的。
“畜牲就是畜牲,这小东西太聪明,说不定会有自己的想法呢…留在身边不太好吧?”姬无涯并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他从不觉得白玉表现的乖巧、和甘甜十分亲近就万事大吉了!他一直认为动物对人的善意有些是真的,有些却只是人自己在想当然。
人用人与人的关系套用人与动物,很多时候必然是会犯错的!
比如说养鲤鱼观赏的,觉得缸里的鱼可以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变得亲人,自己走近就活泼又亲热——这只是美好的想象而已,鱼是不会认人的,只不过主人每次走近都会喂食,所以鱼儿们才会每次有影子在案边就欢腾靠近。
长久的同一行为模式造成了鱼的固定反应,以鱼的脑子来说它自己恐怕都不明白自己的行为是怎么回事,只不过生存的本能告诉他们这样利于生存。
相比起姬无涯,甘甜完全就是地主家傻丫头,鸡同鸭讲一样道:“不要紧、不要紧,聪明一些更好呢!我和我娘说过白玉特别聪明,我娘也说没什么问题。”
姬无涯‘唔’了一声,就在祝八百周林林等人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他点了点头:“这样吗?你喜欢就好。”
反正同一栋楼中住着,怎么也翻不了天去——姬无涯是真的这么想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513:11:34~2020-06-2619:45: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极光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懒癌晚期10瓶;Kohri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甜妹儿不在啊?”大大咧咧推门而入的祝八百左右看了看,颇有些意外——别看甘甜在修行上比其他人轻松,但轻松只是状态,不代表她的努力比任何一个人少!事实上很多人因为她的天赋就忽略了她的努力,这未免有些‘想当然’了。
“不在…大概‘泡水’去了。”周森森猜测地说道,又摇了摇头:“有的时候真的觉得甜甜祖上是鲛人,她太爱水了。”
这当然只是玩笑话,大家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鲛人,那是传说中和龙凤麒麟一样的幻想生物。至于现在搞出来的龙只不过是实验产物,不能当真的…
最近因为预课的关系,甘甜和其他人一样脑子里的弦绷得很紧。她对自己的情况有一个估量,现在觉得差不多到极限了,就找机会出去泡水,这对于她来说是最好的放松方式,关于这一点周森森他们都是知道的。
祝八百听了周森森的话微笑,不再说甘甜了,而是拿出了一个小盒子:“这是给你的。”
盒子里也没装什么,一支发簪而已。无论这支发簪贵重到什么程度,对于祝八百和周森森而言也不过如此…重要的是这种小物件的象征意义!祝八百如果是给甘甜送,那倒是没有暧昧的含义,可若是对周森森?
众所周知,周森森可是他的未婚妻。
跟在祝八百身后的嬴九歌有些意外…他以为自己对祝八百这些人已经有些了解了,但现在却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当然知道祝八百和周森森有婚约,但两个婚约的当事人一直没有表现出男女之情。
这本也不算什么,无论是仙界还是凡间,有婚约的男女没有男女之情还少么!
只是现在这一出又算什么?
嬴九歌抱着手臂站在一边,感觉到了某道相当有存在感的视线,下意识地抬头看去——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那道视线很快就收了回去,但嬴九歌还是看到了…是周林林!
目光收回的时候嬴九歌看到了正在茶桌旁倒茶的姬无涯,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对他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嬴九歌嗤笑了一声,再也不去看这场属于青年男女的好戏…他对这种事本就没有好奇心,就算姬无涯没有提示他,他也会当什么都没看到。
周森森接过礼物,既没有表现的特别高兴,但也做出了‘恰如其分’的反应,本该是什么都好的,可祝八百却因此收敛了眼睛中的笑意——很快,他就和平常没什么分别了,没有一丝男女暧昧的意思,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甘甜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这显然让压力山大的王初平有一种解脱感。讲真,刚刚那么一会儿小楼中的氛围真的一言难尽,不说祝八百和周森森这两个当事人了,哪怕是旁观者如姬无涯、嬴九歌都有一种‘我什么都知道了,但我什么都不说’的微妙。
现在甘甜一来,什么氛围都退散了。
看着一切恢复正常的场面,王初平忽然有了一点点好奇——甘甜对于这些知情不知情呢?
现在的王初平在仙界也呆了一段时间了,虽然也只是局限在清虚天仙府,认知是很片面的,但也足够他有了不小的了解…仙界的仙人们看起来和凡人截然不同,实际却是一般无二的、不、应该说仙人们在很多人性特质上会做的更极端!
因为他们有着更长久的寿命,更多的权势与财富,本就更容易把某些事做的更极端。
甘甜看着活泼外向,实则并非善于交际之人,除了少少几人,根本无法接纳更多。而局限在她周边的几个人,乍一看是花团锦簇,与一般仙府少男少女有很大差别——越是在仙府呆的久,王初平越能感受到这个地方的‘阴影’。
这里的少年少女一方面被特殊的身份人为催熟了,另一方面又因为寿命足够长,‘少年时代’被认为拉长了(修仙者离开仙府的时候都二十出头了,这个年纪以凡人来说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自然不好再说少年,修仙者则不同,动辄几百岁的寿命让他们的少年时代也相应变长,就算是离开仙府之后数年,他们依旧被认为是‘少年’呢!)。
这种少年人特有的莽撞、天真、残忍,混合着成年人的冰冷算计,得到的分明是一群怪物。
从这个角度来说,王初平觉得祝八百他们小楼中的姚玉蓁算是‘纯良’!姚玉蓁如今在同期弟子中也有一些名气——别把其他人想成傻子,事实就是谁也不傻,这个女孩子眼睛里的算计与目的是清清楚楚的。
但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姚玉蓁种种分明更接近一个凡人小姑娘的‘天真’,这在修仙者中激不起半分波澜。
甘甜身边一个小小圈子里却是‘阳关明媚’居多,至少乍一看是如此。但身处其中的王初平呆的久了就会知道这只是错觉,其实祝八百姬无涯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与阳光明媚有什么关系。
倒也不能说他们假装,只是甘甜就是有这种能力,让一切显得更好。
有她在的地方,有些事是进行不下去的。
所以,甘甜到底是毫不知情,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王初平想问,但又下意识地觉得不要问——有些话,一旦出口就意味着覆水难收,现在就很好了,为什么要改变呢?
但有的事情就是这样,越是不该做就越是蠢蠢欲动。又有另一句话,叫做‘一件事只要想到了,即使觉得不该去做,总有一天也会去做’。这显然切中了王初平,第二天出门上课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的想到了昨天发生的事,脱口而出。
“你知道周师姐和祝师兄的事吗?”话说出口王初平就想要改口,只说一个‘周师姐’根本不明白指代,但是刚刚想说明一下的时候他又顿住了…如果要解释的话,周林林,还是周森森?又或者两个周师姐都牵涉到这件事里?
王初平一惯能够洞察人心微妙之处,这个时候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非常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