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鱼说:“就在渝市有个叫塘村的地方,有个山洞,入口很窄,只有一米来高,但里面很大,岔洞极多,有大量的蝙蝠和尸体。以前白莲教作乱的时候,有一支逃兵逃进去,遭到清剿,官兵怕进去后遇到埋伏,于是就堵住洞口放火,把里面的人熏死在了里面。那山洞死的人太多,阴气很重,就被当地人称为鬼洞。”
聂然问:“然后呢?”
黑鱼说:“村里的人怕孩子进去出事,就把洞封起来了,基本上没有人去,但是,最近又闹出了动静。老万去看过,说里面有东西,他差点吃大亏,不确定是什么。”
聂然轻轻点头。她不确定里面是真的有东西,还是黑鱼要挖坑,决定叫上百万和师父一起去看看再说。反正他们仨联手,想吃亏也不容易。她忽然想起一事,问:“他们为什么叫你舵爷?是船舵的意思吗?”
黑鱼说:“我这里属于渝堂水码头分舵,但堂口没有了,只剩下水码头分舵,我是舵主,所以被称为舵爷。”
聂然懂了,还是帮会那一套呗。
她说道:“行了,没什么事了。你这几天找个方便的时间把底下的人都聚起来,重新做个人口普查登记。”
黑鱼有点顾虑,说:“一下子聚太多,容易引起宗教局那边的注意。”
聂然说:“那正好让他们过来给你们□□件,省得回头把你们当成冒名顶替的误伤了。”
黑鱼被噎了把,应道:“是。”
聂然问:“还有事吗?”
黑鱼说:“没有了。”
聂然挥手,说:“再见,晚安。”
黑鱼拱拱手,带着身后的两人告辞,走人。
他们出了酒店,上了车,一直开出去一段后,才说起这事。
万爷说:“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要重整通灵教吗?咱们逍遥自在多少年了,突然之间供个祖宗。”
黑鱼说:“花钱保平安吧。入教还是有好处的,入了教,甭管是上天还是入地,教主都能找得到你,但是,哪天你要是出事了,只要教主想,他上天入地也能把你捞出来,虽说受点约束,得听差遣,但也算有个靠山。”最重要的是,教主放出封妖窟镇狱火拿着令牌出来收拾通灵教,后面又有洞天观跟麒麟兽撑腰,胳膊掰不过大腿,杠下去容易吃血亏。
他是水里的,跟锦毛虎一个山里的凑不到一堆,是自个儿立的山头。锦毛虎作大死,他可没有。当初追随教主的,如今剩下的没几个了,他知道的还不够两个巴掌的数,活着不容易!
第113章 马不停蹄 第二天早上,聂然在睡梦中忽……
第二天早上, 聂然在睡梦中忽然想到跟杨大勇一起买□□跑路的王老板,便突然醒了。
没道理两个人一起搞赌博跑路,只蹲杨大勇一个。
聂然起床, 施展通灵术, 脑海中想着王老板的样子去找他的行踪,可距离过远, 又因为缺少具体媒介引路,只能模糊感应到他的大致方向和距离, 这个范围非常广, 很不好找。
她如果要找王老板的确切位置, 还得回趟老家, 到王老板家里拿件东西做媒介。就像她找大黑鱼需要通过存于通令教主令牌中的他们当初举行入教仪式时滴的血才能一找一个准。另外就是通过血亲,靠着血脉间的牵连也能寻找。
聂然不认杨大勇, 可血缘羁绊从娘胎里就有了,生父这个身份不管她认不认,始终是存在的且无法改变。她既想他遭报应恨不得再多锤几拳, 又还是有点不忍心想给他留点余地生路,很难做到像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那样毫无波澜。
杨大勇刚涉赌, 很可能只是被拘留罚款, 即使坐牢也判不了多久, 还有机会从新做人, 比起将来负债累累走投无路跳楼强。
不过, 她要去逮王老板一家, 找人可以, 自己动手有点不方便,太欺负人,最好还是找点普通人、受害者当帮手, 虽说这些受害者并不是那么无辜。
聂然思量过后,洗漱完,便去到客厅,看昨天来的那伙人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好找他们的行踪。
那么多人进来,且都不是什么讲究人,头发、脚上的泥、东摸西摸留下的指纹,还有烟灰缸里的烟头,随便捡两样往盆里一泡,再施展通灵术一搜,便找到了他们。
聂然还顺便探了下这都是些什么人。
他们人多,昨天又晚了,没有连夜赶回去,而是住在一家非常平价的宾馆中,两个人一张床,挤着睡的。
他们中有几个是在菜市场卖鱼的,另外就是无业游民小混混。
赵哥在县城有个档口搞水产批发的。他从大黑鱼这边进货,再批发卖给那几个卖鱼的。他们白天卖卖鱼,晚上收摊后打打牌。小混混则是东一榔头西一锤哪里有钱挣就钻进去,互相搞点小钱花,基本上吃喝嫖赌都沾了些,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也不算是什么好人。
赵哥背后靠着乌爷,做贩鱼生意,平时跟这些地痞流氓走得近,在不太出格的范围里不时干些灰色的事。用他们的话,算是有点人脉,有点面子。杨大勇把他叫过来找她收债,也是怕得罪赵哥以后回老家被撞上。
赵哥的鱼档偶尔还开点小赌局,有人去他那里出千,被剁了两根手指。杨大勇怕的也是这个。
聂然通过赵哥,基本上也能看出黑鱼妖手底下大概是些什么货色和路子。
……
她打车过去,敲响赵哥的房门。
赵哥好歹也算是个小老板,住的单人间。他打着赤膊只穿着条破洞的内裤就出来开门了,一眼见到站在门外的聂然挪开视线,反应过来后,立即躲到门后,说:“我先穿衣服。”迅速回去把T恤短裤套上,这才开门出来,连声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在睡觉。”
聂然轻轻点头,说:“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等我找到王老板在哪,打电话给你。”
赵哥应了声:“哎”,把自己的号码报给聂然。
聂然拨过去,听到他的电话响,确定号码没错,走了。
赵哥目送聂然离开,心想:“她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里?找得到人,找不到电话号码也是怪事。”只是觉得奇怪,但没往心里去。
聂然订高铁票坐到老家县城,之后再打车回到大瑶村。
渝市离老家不远,高铁都没几站,从县城到村子的公路都修得好好的,她中午便到了。
的士车司机开到家门口。
家里的门窗都被拆了,屋子里是什么都没有剩下。她当初离开的时候,想着不回来了,那些什么肉、米之类的都送人了,床、柜子、桌子总还是留下的,棉被也留了几床。小时候穿过的旧衣服,用过的玩具,那都是童年记忆,也都打包起来装在箱子里,全没了。
房子被拆得只剩下墙和顶!
聂然施展通灵术,便看到好几伙人分不同批过来,把她家收刮了一次一次又一次,最后什么都搬完了。这些人,全是去杨大勇家收债,杨大通跑了,于是把他家给搬空了。全村的人都知道她是杨大勇的女儿,且她跟村里人的关系并不好,于是经村民指点,就又来搬她家的东西了。
她跟杨大勇是一家吗?这些人都不讲理的!
聂然立即打电话给派出所,报警。
派出所的人来看过,了解完情况,表示管不了,让她自己找杨大勇要赔偿去。
聂然说:“搬我东西的又不是杨大勇。”
派出所的人说:“那是你亲生老汉儿嘛。”说完,走了。
聂然气得不轻,说:“狠话我放在这里,你喊他们把拿了我的东西还回来,不然倒霉的时候不要怪我。”
她的家,她从小生长的地方,凭什么让这些人祸害?杨大勇害过她那么多回,对她好过一次吗?一个亲生父亲身份就可以使劲祸害人,谁都可以过来祸害了是吧。
聂然直接扭头去找到村长,结果发现村长换人了。
之前的村长调走了,现在是新来的。
村长表示没法管。那么多农民工,挣点辛苦钱,容易吗?从她家搬走的东西又不值钱,分派到每个人头上,报警都没用,都不够立案的,又说她,“你妈那么有钱,你都去了大城市,这房子又不住了,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
聂然说:“一天,我只给一天时间,从我家搬走的东西,明天他们还没还回来,后果自负。”她说完,转身从村委会走了,找小卖部老板娘去。
小卖部老板娘看到聂然回来,吓得赶紧把她拉到屋子里面,问:“没人看见你吧?你当心那些人堵住让你还债。是不是有啥子要紧事?”
聂然打开售货的冰箱,从里面拿了瓶可乐,说:“刚回了趟我家,好气。”
小卖部老板娘说:“我晓得你肯定要气到,都没敢跟你讲。杨大勇还欠了好多工程材料款,工人的工资四个多月没发了,据说欠了一百多万,好几十个。县城里头有个叫赵老板的,厉害得很,带人来把他的房子都拆了,放话说看到杨大勇先断他一条手。”
聂然不说话了,闷头喝可乐。
小卖部老板娘看她还在店门口站着,又让她赶紧进屋。
这时候,有几个人骑摩托车过来,看到聂然,喊:“还真是你。”
有人,刚才在菜地里远远地看见聂然回来,立即打电话叫人来。
杨大勇的工人,都是附近的,骑上摩托车,一脚油门就到了。
来的几个人,当场喊聂然还钱!“你老汉儿欠了我们工资,还钱!”
摩托车、小电驴呼呼地开过来,还有同村的邻居一路小跑过来看热闹的。
小卖部老板娘见到这阵势,躲了。
聂然把手里才喝了两口的可乐瓶放在手里揉,揉成了一颗圆滚滚的乒乓大小,问:“哪些人去了我家搬东西?还回去。杨大勇欠的债,你们找姓杨的去,搬我家的东西是啥子意思?”
一个五十多岁的泥工师傅站出来,说:“他是你老汉儿,你还帮他对付过棺材里跳出来的老婆婆,父债子偿,没得毛病得嘛。”
聂然说:“他姓杨,我姓聂,我的户口上在我爷爷家的,我从小是爷爷养大我的,跟他有啥子关系?”
泥工师傅说,“那是你们的事,我们只管要工资。他是你亲生老汉儿这个事情你跑不掉,必须得管。”
聂然不说话了。这种事情没道理讲的,那就都不讲道理好了。
她学不会法阵,咒术还是会的。
聂然扭头对老板娘说:“老板娘,我走了。”用手机扫码,把可乐钱付了。
小卖部老板娘在屋头回了句,“慢走哈,以后来耍。”
来要钱的人,不仅有本人,还有他们的亲戚,这些人坐着车子赶过来,一会儿功夫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听到她要走,全部把路堵严实了。
聂然轻轻一跃,蹿到二楼窗台上,再一个翻身上了三楼房顶,再纵身一个远跳,直接落到公路上。她落下时呈下蹲姿势,脚下掀起一圈气流,卷得周围的灰尘都飞了起来,脚下的水泥路面都让她踩裂了。
村民们看到她爬上去又跳出去,一个个要么惊呼出声,要么倒抽气,有看傻了的,还有看她的脚有没有摔断的,更有去比划高度的。
聂然运转真气,按照施展咒术的流程,默念口诀,脚下浮现起黑色的旋涡,之后猛地蹿到空中变成一条比小卖部老板娘家的三层砖房还高的巨蛇。那巨蛇身后长着一对巨大的翅膀,看着极为凶狠。
聂然的声音很轻,但空气中有嗡嗡声,好像带着无数回音响在人的耳边,紧跟着她小时候用过的玩具、穿过的衣服都响起了这个声音,她轻声喝:“通灵四方,引气化煞,以煞化蛇,生变!凶煞!”话音落下,那浮现在她身上的巨蛇张开翅膀用力地钻进了脚下的气旋中遁进了地底。隐隐约约的轰隆声,从她的脚下朝着四面八方漫延,奔着沾过她以前经常使用的东西所沾的味道找过去。
她收功,对村民说:“杨大勇欠你们的债,你们找杨大勇去,但要抢我的东西,就看你们有没有那能耐。”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们是受害者吗?确实是!但如果自己没有点本事,只怕早被这些人欺负死了。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在村民中响起:“妈呀——”
大家扭头看去,便见他挂在腰上的钥匙扣突然变成了一条小黑蛇,那小黑蛇一头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周围的人全都吓着了。
突然,一个做小工的中年妇女叫道:“我孙儿还在耍她的玩具!”说完,拔腿就往家跑。
一时间,聚在小卖部门前的人拔腿飞奔的、骑摩托车的,跑了好几个,全是回家看有没有出事的。
那被蛇咬了腰的人又怕又气,“老子只拿了她一个钥匙扣扣,还是在地上捡的。”
有人反应快,说:“赶紧把人喊回来。”
小卖部老板娘看傻眼了,心说:“聂然这么厉害啊。”她说道:“以前就听说过聂独眼有道行,他失踪的那天还有人看到他变蛇,他屋头死掉的那条大黄狗又出来了,还以为是以讹传讹骗人的,没想到竟然是法术。好厉害!你们拿了聂然啥子,快还回去嘛。”
那被蛇咬了腰的人说,“还个铲铲啊,钥匙扣扣变成蛇跑了哒。”他说完往腰上一摸,钥匙扣竟然还在。他再看腰上刚才钻进蛇的地方,有一圈淡淡的黑印,是个有翅膀的蛇形纹路,那里隐隐作痛。
聂然去到王老板家,发现他家也被砸了,东西也被搬光了,基本上除了点垃圾杂物看不到任何值钱的东西。
可毕竟是家,每天要回来居住的地方,到处都沾上主人家的气息。
聂然站在王老板两口子居住的卧室,施展了通灵术,很快便锁定了他俩的具体位置,发现他们去了云南投奔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