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根据他刚才的话,李慕也瞬间便猜出了他的身份,想不到赵家竟然谨慎至此,这么快就做出了行动,为了瞒住林婉一事,竟然请来了修行中人。
张山面色警惕,问道:“你是谁?”
“是赵家派的人。”侏儒出现之后,李慕就知道今日之事,无法善了,他默默拔出手中的青虹剑,站在张山身前,说道:“你先走,回衙门找人……”
面对这侏儒,李慕自己倒是不怕,那三天里,他琢磨出不少东西,眼前侏儒给他的感觉,也就和韩哲差不多实力,比李清要弱上一些,他有法器在手,还有几招压箱底的秘法,只要不遇到中三境的高手,就算做不到杀敌,也能自保。
听了李慕的话,张山没有犹豫的转身就跑,留在这里,只会成为李慕的拖累,当了多年捕快,多次身陷险境,他很清楚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
“跑,你们能跑到哪里去?”
侏儒身体一晃,便出现在张山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张山避之不及,侏儒一抬手,一道黄色的符篆打出,贴在了张山胸口,而后,他便感觉抬起的一只脚重若千钧,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禁锢住,连手指头也不能动了。
不仅如此,他的视觉,听觉,也似乎被封闭,眼前一片漆黑,耳中听不到任何声音。
侏儒故技重施,又向李慕扔出一张纸符,那符篆的速度极快,不过李慕早有防备,手中青虹剑轻轻一挥,便将那符箓在空中斩为两截。
虽说他道行不高,但在彻底熟悉这具身体之后,作为捕快的基本身手还在。
一击不中,那侏儒并没有恼怒,而是停在原地,用贪婪的目光看着李慕手中的青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说道:“想不到你一个小吏,手中竟有如此法器,这笔买卖赚大了……”
李慕并未开口,握紧手中的青虹剑,注意力全在这侏儒的身上。
从他的战斗方式来看,这侏儒应该也是修道的,道门的法术神通五花八门,符箓更是妙用无穷,一不小心就会着他的道,必须万分小心。
侏儒见李慕手中法器厉害,倒也没有放松警惕,和他保持一定距离。修道不到中三境,没有修炼出元神,便有被凡人杀死的可能,要是被那把剑戳了砍了,他今天恐怕就得缺胳膊断腿。
侏儒目光盯着李慕,忽而从腰间的一个布袋里掏出一把黑色的纸片,向李慕身上扬来……
定睛一瞧,才发现这些全是黑色的纸人,纸人身上黑雾缭绕,竟散发出森森的鬼气,漂浮在空中,瞬间就将李慕围住。
“邪修!”
李慕心中警惕,这侏儒的手段,显然不是道门正宗,虽然不知道这些纸人的厉害,但一定不能让它们近身。
李慕见过玄度和尚出手,心知对付这种鬼术伎俩,没有比佛门神通更合适的了。
他嘴唇微动,用禁言神通颂念《心经》,身上立刻散发出金光,那些纸人触碰到金光,黑雾翻滚沸腾,竟是一个个的自燃起来,转瞬之间,就全都化为了灰烬。
“佛光!”
看到李慕身上的金光,那侏儒后退了几步,脸上露出震惊之色,脱口道:“你居然会那些秃驴的招数!”
他虽然看不起那些光头,但也不可否认,佛门神通,对于妖鬼和他们这些邪修,有天然的克制作用,他没想到,眼前的小吏,竟然会佛门神通,这样一来,他的大部分鬼蜮手段,便都用不上了。
原以为对付的只是两名小吏,却没想到其中有一个不好对付的,侏儒看着李慕,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狠色,双手飞快结印,口中低声颂念。
李慕隐隐听到,他念的是:“天影神祇,血杀星君,血刃星君,血毒星君,血检星君,四星皓大,日月长明……”
他脸上的表情微微错愕。
此咒语李慕并不陌生,这是道门的“血杀咒”,是记载在那本入门书籍上的一个法术。
此术威力极强,施展完之后,可令受术者全身的血液瞬间沸腾,当场毙命。
它虽然是道门法术,且威力极大,但因其太过歹毒,一直被道门正宗所摒弃,也只有那些低级邪修才会修习。
之所以只有低级邪修才会修炼,是因为此术咒语极长,寻常神通法术,只有数句咒语,道术真言更是简短到几个字,“血杀咒”咒语却有十几句,三百余字,根本不能用于同级别的正面斗法。
通常情况想,此咒一般只用于有准备的偷袭,或是攻击实力远逊自身之辈。
很显然,这侏儒还是没有将李慕放在眼里,或者说,他并不认为李慕拥有杀死他的实力。
李慕不急不缓的将青虹剑收了回去,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这侏儒念咒。
“血杀咒”的咒语三百多个字,一口气根本念不完,这侏儒今天能用三百个字的咒语咒杀他,李慕当场就把青虹剑吃下去。
侏儒目光盯着李慕,见他没有什么动作,心下大定,喘了口气之后,嘴唇再次飞快颤动:“木郎一至,霹雳轰飞。我今有敕,不得久停……”
血杀咒的咒语李慕早就烂熟于心,就在这侏儒念至最后几句时,李慕不慌不忙的掐了一个手印,轻声开口。
“临。”
轰!
侏儒的咒语没有念完,一道白色的雷霆忽然从天而降,精准的劈在了他的头上。
雷霆之下,他的身体被劈成焦炭,灵魂也在瞬间消散。
一阵风吹过,侏儒的尸体化作飞灰,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李慕收回手势,轻吐口气。
道术神通,一寸短,一寸强。
很多时候,短,未必是一件坏事。
第27章 山人自有妙计
用雷法诛杀这名侏儒之后,李慕的心情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并不是他生性冷血无情,而是此人道法诡异,充满阴邪之气,修炼的绝不是寻常法门,不知道残害了多少生灵,才能修得今日的道行,又为了赵家的血案,对他和张山屡出杀手,足见他的秉性,杀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李慕深吸口气,平复心情之后,转身走到张山面前,将贴在他胸口的符篆揭下。
身不能动,眼不能视,耳不能闻许久,张山心中惊惧无比时,忽然发现身体一轻,又恢复了行动。
他左右四顾,然后紧张的看着李慕,问道:“刚才那个矮子呢?”
李慕指了指地上的黑灰,说道:“他想杀我,但不知道怎么的,天上忽然降下来一道雷霆,把他劈成了飞灰……”
张山愣了一下,问道:“那矮子被劈死了?”
李慕点了点头,说道:“可能坏事做多了,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一道雷劈死了他,也可能是施法出了差错,引来反噬,总之他已经死了,刚才你没看到,那道雷劈的真准……”
张山刚才是背对着这边,又被禁了身体和五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得知那侏儒糟了天谴,狠狠的啐了一口,咬牙道:“活该!”
啐完之后,他又看向李慕,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慕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没有想到办法。”
如果说李慕之前还对赵家和林婉案子心中存有怀疑,在这侏儒出现之后,那一丝怀疑,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很显然,赵家并不完全相信林婉的魂魄彻底消散,今日才会有着侏儒的出现。
他其实并不是没有想到办法,相反,他心中已经有数种计划,只是并不周全。
这时,张山忽然说道:“要不,我去探一探县令大人的口风?”
李慕诧异问道:“张县令敢管赵家的事情?”
如果县令大人是个不畏强权的好官,那这件事情就简单太多了,只可惜李慕对这位县令大人的了解不多,张山比李慕在县衙多待了几年,应该清楚县令的脾性。
“不敢。”张山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是以前,赵家算什么,但现在赵家即将和郡丞结亲,张县令胆小如鼠,哪敢管郡丞的事情……”
李慕道:“那告诉张县令有什么用?”
张山道:“在县衙这么多年,我了解大人,县令大人虽然平时胆小怕事,但心里还是挺有正气的,就算是他不敢亲自动手,也能为我们出出主意……”
如果说只是让赵永死,那再也简单不过,李慕一道雷霆就能让他下地狱。
难的是让赵永伏法的同时,还能让所有人认清他的嘴脸,还林婉公道。
李慕想了想,看向张山,说道:“你先试试吧。”
……
阳丘县衙。
张县令正在前堂喝茶,一名捕快敲门走了进来。
他抬眼一看,发现是捕快张山,张山年纪不算很大,但也是县衙里的老人了,人机灵,又有些眼色,这几年跑前跑后的为他办了不少事。
张县令抿了一口茶,问道:“你脸怎么了?”
张山脸上露出尴尬之色,说道:“不小心摔着了。”
张县令瞥了他一眼,说道:“不是我说你,好歹你也姓张,嚣张的张,却被家里的婆娘欺负成这样,真是丢我们张家的脸……”
张山老脸一红,连忙岔开话题,说道:“大人,属下有个重要的案子要向您禀报。”
张县令放下茶杯,问道:“什么案子?”
张山道:“林家村有一名女子失踪,属下经过调查,怀疑她是遇害了。”
听到辖区内出了人命案子,张县令的表情变的认真,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详细说来。”
张山整理了一下思绪,再次开口道:“两个月前,林家村有一名女子失踪,而和她有婚约的未婚夫婿,却在她下落不明的情况下,和别人结亲,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除非……”
“除非他知道那女子已经回不来了!”张县令猛地一拍桌子,怒道:“立刻给我将那男子带到县衙,本官要亲自审问!”
张山话音一转,又道:“可是,那人是城西赵家的……”
“城西赵家,长子在中州做官的城西赵家?”张县令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立刻说道:“拿人的事情先不急,此案还需仔细调查……”
“不是那个赵家……”
“人命关天,岂能耽搁,现在就把人给我带来!”
张县令重新坐直了身体,瞪了张山一眼,冷哼说道:“混账,就算是那个赵家又怎么样,杀人偿命,你以为本官会向强权屈服吗?”
“大人刚正不阿,自然不会,但这赵家家财万贯……”
“你的意思是本官会被收买?”
“属下绝无此意。”
“那你还等什么!”
“但这赵某的准岳父颇有权势……”
只要不是那个赵家,在这阳丘县,他便可以做主一切,张县令大袖一挥:“本官不管他的准岳父是谁,若敢阻拦,一并带回县衙!”
“怕是带不回来……”
“为何?”
“因为他的准岳父是郡丞大人……”
“你说的是赵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