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明白汪乐为什么要在所有人都在的时候突然掳走云冬菱,但云秋柏知道, 汪乐就是再没脑子,也不应该选这样一个时机。
他觉得这事没完。
愤怒之余他还没失去理智, 于是没把他放在众人之前问审, 而是单独拎到一旁。
只是云冬菱始终是差点被他掳走, 云秋柏忍不住气, 又揍了他好几下。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是啊,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汪乐忍受着拳头击打在身体上的痛感, 有些恍惚。
半个小时前, 他和周英武去桃子林上厕所。
出来时周英武问他,你喜欢小菱么?
“如果喜欢,要把握哦。”
“我看过好几次, 老大在亲小菱, 你再不出手,恐怕没机会了。”
很难说清当时心里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惊讶、愤怒、难受?当然都有,但最大的感觉竟然是——果然如此。
阎劲对云冬菱太过关注, 只是因为前期云冬菱情况特殊,大家一致忽略阎劲本身的心情。
可能潜意识里都不相信一向冷心冷情的阎劲会因为情爱这样对一个女生好,于是把这种关怀美化成兄妹情,美化成责任。
汪乐没起疑过吗?自然是有的,但他宁愿相信阎劲对云冬菱没有男女之情,因为一旦确定是男女之情,他觉得他一点机会也没有。
所以干脆就不去深想他们的关系。
现在被周英武点破,恍然大悟之余,心中立刻生出些许愤恨。
阎劲明知道他喜欢云冬菱,自己话说得好听,光明正大阻止他追求云冬菱,私底下自己却对小姑娘用手段!
卑鄙!无耻!
心里莫名燃起一团火,越烧越旺,直接将他理智烧没了。
他愤愤地握住云秋柏还要揍他的拳头,眼角瞄到阎劲正向他们走来,咬牙道:“我是为了救小菱!阎劲对小菱不怀好意!”
“什么?”
汪乐苍白的神色有些迷乱,眼神颠狂,“你这个当哥的清楚一点吧!觊觎小菱的人是你好兄弟!”
云秋柏一拳把他打趴!
汪乐晃了晃头,看向阎劲,似乎想说什么,面上显过痛苦,身子颤了颤,突然昏了过去。
阎劲走过来,和云秋柏一起看他,“不问完再打。”
云秋柏一脸古怪,“我才打几下,怎么这么不经打。”
阎劲蹲下身,搜汪乐身,表情凝重。
他的看法和云秋柏相似,如果汪乐就是他们之前怀疑的内奸,那他这次的行动可谓冒失、鲁莽、没脑子,很难相信这样的人会一直耐心潜伏在队里收集信息。
可万一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这样做呢?
阎劲没从汪乐身上搜出什么,倒是昏迷中的汪乐身体还在阵阵发颤,像是嗑了药后遗症似的,实在极不正常。
他回身看云秋柏,“他刚刚说了什么?”
“他说……”云秋柏下意识想说他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扯什么你觊觎小菱,但是这时阎劲为了搜汪乐身,衣袖稍稍撩高,他一眼就扫到阎劲手腕上系着的显眼红绳。
这种装饰性的,且有代表性意义的东西,阎劲怎么会戴在手上?
他向来最不喜欢这种花里花哨的东西。
云秋柏心微微一惊,出口的话就变成了:“他说是为了救小菱,我怀疑他精神有问题。”
阎劲沉思了会,拿了条绳子将汪乐绑住。
现在云冬菱和蒋怜怜都昏迷不醒,而且深更半夜,既然追兵没来,他们决定抓紧时间好好休息。
田边的一排休息小屋有几间收拾一下还是能住人的。
他们挑了几间,分别让云冬菱和蒋怜怜住进去。
云秋柏原本想让两人睡一间,无奈床实在太小,就一块小木块,再加上小木屋极小,只能分开。
虽然分开,但他依然关注着云冬菱那间屋子的情况,发觉是郁书艺和她同住,阎劲没让任何人守夜,他自己守在外面。
云秋柏一瞬间对自己怀疑阎劲的心思多了几分内疚,叹了口气走进屋子。
天亮时候,蒋怜怜醒了。
原本就闭眼权做休息的云秋柏立刻睁眼,上前扶起她,喂她喝水。
“感觉怎样?还好吗?”
蒋怜怜就他的手喝了几口水,靠在床头扫一眼小木屋,心知他们转移地点了,按了按太阳穴,抓紧时间哑声道:“别给我吃药了,我的药被换了。”
云秋柏听阎劲说了蒋怜怜被下药的事,但没想到是药被换了,也就是说从蒋怜怜生病的第一天起,后面的事一直是人为操控着。
“不吃,以后你吃的东西我先试吃。”
云秋柏冲口而出这话,立刻觉得不妥,僵了僵,便想起身,“我去弄点东西给你吃……”
他一转身,手腕就被人抓住,抓他的手力气很小,想挣开不需用力,抬手就可以,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动也不动。
蒋怜怜的声音很虚弱,“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不会对我怎样,把我留在这里,你们走吧。”
云秋柏闻言,直接挣开她的手,“你太小瞧我了吧,我云秋柏虽然没什么本事,也不至于渣到把你推出去换命。”
说完就想走,蒋怜怜却扑了过来,拽住他衣摆阻止他离开,“你误会了,咳咳……我意思是,我父亲还在北区,我迟早要回去,阎巍是不想我给你制药,但没关系,他不知道我已经把解药剂做出来。”
她吸了口气,把服用解药剂之后可能会出现的副作用和他详细说了一遍。
“你把解药剂藏好,想清楚再服用,我回去没危险,继续做研究而已,没必要因为这事和他大动干戈。”
云秋柏回头,注视着女孩子虚弱的神情,忍了又忍,还是伸手把她扶起坐好。
“回去可以,但绝不是让你被阎巍押回去的方式,我……”
蒋怜怜昏迷这几天他想了许多事。
从过去到现在,好好地回想了一遍自己的人生。
他放不下蒋怜怜,但是一个不知道还有没有未来的人,他觉得自己没资格谈情说爱。
或许,哪一天大仇得报,他还可以幻想一下未来。
但是,未来那么长,万一那时候她身边已经有人怎么办?
云秋柏从来没有这么痛苦纠结过。
“云师兄,我没怪过你。”
云秋柏一僵,抬头看她。
蒋怜怜笑得很温柔。
“从来没有,能帮你制解药剂我很开心,你用也好,不用也好,能不能恢复都没关系,在我心里,你就是云师兄。”
“后面的事需要我,我帮你,如果不需要我,我回北区去,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见面。”
云秋柏怔然哑声。
蒋怜怜微微低下头,“所以你不用想太多,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不必因为她而为难什么。
小木屋一时陷入安静。
片刻,隔壁的小木屋传来喧嚣。
醒来后的汪乐突然攻击看守他的田兴农和周英武,几人打做一团。
等田兴农他们好不容易把他制服,没等问出什么,汪乐又晕了过去。田兴农抹了把脸,跑出来问阎劲,“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啊。”
阎劲冷眸长睇敞着门的小屋,咬了咬嘴里的烟,“你盯着英武。”
田兴农一个激灵,“你是说?”
阎劲点头。
田兴农说了声妈的,又狠狠一抹脸,跑回去盯人了。
阎劲走到蓝嘉树休息的小屋。
他受阎劲嘱托,连夜给汪乐做血检,实验很容易,但一直找不到问题他就有些紧张了,于是反复做实验,一个晚上没休息。
看见阎劲进来,无奈道:“我做了六次试验,没从他血里检出异常,他没服药。”
没服药却有这种异常表现,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如今需要一点证据,还有……动机。
他走出小屋,眸光冷冷看着关押着汪乐的小木屋,把香烟熄灭。正想过去看看,郁书艺这时过来叫他,“老大,小菱醒了。”
他顿了顿,脚尖一转,让郁书艺过去帮忙看着汪乐,走进小屋去看云冬菱。
云冬菱之前是被汪乐强硬打晕的,现在脖子还痛着呢,她坐在床边揉着脖子,一见阎劲进来立刻跑过来扑进他怀里,撒娇道:“好疼呀。”
阎劲拨开她脑后头发,看着后颈的淤青处,眉头皱了皱,抬手轻轻捏了下,“我一会儿拿药给你擦。”
云冬菱嘟了嘟嘴,“但是现在就很疼。”
她看着阎劲表情严肃的一张脸,咬着唇凑近他耳边,“阎劲哥帮我吹吹就不疼啦。”
阎劲挑了挑眉,眉头的褶皱松开,眼底闪过笑意,从善如流地俯下身,在她后颈一吹。
吹还不够,他将她柔软的长发撩到一边肩膀,把人转了个身,嘴唇在她后颈的青淤上轻轻一抿,“不疼,疼痛都给我。”
轻轻的,痒痒的,还有极短暂的温热。
云冬菱害羞地被他揽着,握住他环在身前的大掌,小声说:“怎么可以给你呢,是疼痛都飞走吧。”
阎劲勾了勾唇,带着暖意的吻又一次落下,如她所愿:“疼痛都飞走吧。”
他的声音低沉,动作温柔,被他这样哄着,云冬菱觉得整个人像泡在温水里似的,舒适得脚指头蜷了蜷。
她笑着转身,伸手搂住他的腰,怎么看他都觉得不够,忍不住仰头在他唇上一亲,“我好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