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戾接茬:“为了好玩,为了让你对他起杀心!”
他“啧啧”两声,“他就是太无聊了,你利用算计他他还嫌不够,还要亲手调教个天天想杀了他的好妹妹。”
殷杳杳:“……”
修戾继续说:“所以他看见你想要无妄,就故意当着你的面把无妄毁了,一边警告你小心思少一点,一边又把你往绝境逼,等着看你层出不穷的小伎俩。”
他嫌弃道:“这个变态从始至终都知道你不会乖乖听话,叫你小心思少一点也就是说着玩,其实巴不得看你使坏呢。”
殷杳杳无话可说。
但修戾还在说:“我觉得他现在把无妄拿出来也是故意的,说不定就是发现你想跑,他不开心了,然后把无妄拿出来,让你继续讨好他。”
殷杳杳没回修戾的话。
她眼睛看着那把剑,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满脸堆着笑小跑到殷孽身边:“哥哥,这里不是长留秘境的入口吗?”
殷孽没答,一道强烈的灵力从剑尖挥出,脚下的地都开始颤动。
殷杳杳又不着痕迹地看了那灵剑一眼,抓着他的袖子,试探道:“哥哥想进长留秘境?可是原来开启秘境的剑已经毁了,这把剑……”
殷孽表情淡淡的,又汇了道灵力入剑,手一抬——
“轰隆!”
长留秘境的入口再度被劈开,两人的脚下又裂出一条深渊巨口。
殷孽手中的灵剑消失了去,应该是被他放回了虚鼎里。
他拎着她,直接稳稳当当落在了地面上。
这里是上次那个刻满了壁画的峡谷。
殷孽往峡谷尽处那个狭小的入口走,入口后面就是毒瘴。
殷杳杳跟在他身后,临了要进毒瘴的时候,突然停住脚步,扯殷孽的袖子:“哥哥,这入口后面是毒瘴,杳杳……”
殷孽没回头看她,只是脚步顿住了,语气漫不经心的:“不是已经有修为了么?”
殷杳杳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呢,殷孽就直接进了毒瘴。
他步子大,很快就走出去十步远,殷杳杳被禁制一扯,一个踉跄也跌跌撞撞进了毒瘴里。
她急忙施了个法术,不让周围的毒气接近她。
毒瘴之中白雾浓郁,两步之外的地方全是一片白茫茫。
殷杳杳看不清路,几乎是被禁制扯着走的,等视线恢复清明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在太阿之境里了。
入眼是一个巨大的深坑,不少噬魂兽趴在干涸龟裂的坑底奄奄一息,有零星几只已经不动了。
修戾有些诧异,道:“这这这这……这怎么回事,这里以前不是一面湖吗?!”
殷杳杳又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大石块,见“太阿之境”四个大大的红字就刻在上面,于是小声呢喃:“这么深的湖怎么直接干了……难道和轮回镜有关系?”
她说着,又往前走了两步,还没走两步呢,湖床上趴着的噬魂兽们突然齐刷刷地抬头看向她,就连那几只已经不动了的噬魂兽也强撑着动了起来,皆是对着她“嘶哈嘶哈”地哈气!
与此同时,袖子里的轮回镜也开始微微抖动。
她见状,把袖口抓紧,三两步跑到殷孽身后去,小声道:“哥哥,这些凶兽好像想把轮回镜抢走。”
殷孽垂眸,目光落在她紧抓着袖口的手上:“怎么,怕它被抢走么?”
殷杳杳把手往身后背。
殷孽勾唇,慢条斯理道:“若怕它被抢走,就还给本尊。”
殷杳杳手还藏在身后,没有拿出来的意思:“哥哥可是六界最厉害的人,杳杳一直跟着哥哥,哪有不长眼的敢来抢?”
她话音刚落,面前忽有一人翩然而至,一身青衣被太阿之境里的风微微掠起。
那人笑眼温柔:“燕某眼拙,不知魔尊和小殿下大驾光临,现在才赶来招待,失了礼数,见谅。”
修戾给殷杳杳传音,阴阳怪气的:“刚说到不长眼的,不长眼的就来了。”
他说:“我看他就是一直盯着你,一听见你说哪个不长眼的会抢轮回镜,就上赶着过来说自己眼拙,可不就是说他要抢轮回镜吗!”
殷杳杳没理修戾,对燕吾笑:“鬼君大人消息灵通,我和哥哥这才刚到鬼界呢。”
燕吾一颔首,没继续接茬,反而笑吟吟道:“小殿下,本君方才听见你和魔尊在说还东西。”
他说着,手伸到她面前,手掌摊开:“若要还东西,物归原主才是。”
殷杳杳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一样,摊开两只手,掌中空空:“鬼君大人,杳杳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于小殿下来说,并不什么重要的物件,忘了也正常。”燕吾却把手往前伸了点,颇为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腕。
他手指往她袖袋里探,声音依旧温柔:“但自从鬼界丢了这物件,许多秘境都开始异动,还请小殿下体谅本君。”
他手指正碰到她袖口的时候,殷孽突然也把殷杳杳的手腕一攥,和他角力似的:“鬼君似乎很喜欢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燕吾坦然轻笑,没松手:“魔尊似乎也很喜欢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殷杳杳手腕都红了。
修戾看热闹不嫌事大:“哟,你这两个好哥哥都抓着你手腕呢,暗地里都在用灵力让对方松手呢,你疼不疼?”
他又说:“不对呀,鬼君应该碰不了这镜子才对,怎么还抓着你的手?他修为高出你那么多,能拿这镜子的话,早就该拿了,还会等到现在?”
顿了顿,他突然转口道:“等等,我明白了,他根本没想拿镜子,就是装作拿镜子抓你的手,其实纯粹是挑衅殷孽吧!险恶!”
殷杳杳没理修戾,把手往外抽,没抽动。
燕吾察觉到她要把手抽走,温声对她说:“小殿下,魔尊似乎对本君的来意有些误解。”
他笑眯眯的:“本君今日来此,是因为和小殿下约定过,不如小殿下把当日与本君承诺之事说出来,或许本君与魔尊之间的误会就解除了。”
殷杳杳强撑着笑意:“鬼君大人,杳杳怎么不记得和您有过约定。”
燕吾眼角眉梢笑意更甚:“无妨,小殿下只需把袖中之物取出,那物件可回溯过往,当日所言之事皆会一清二楚。”
修戾叹道:“杀人诛心!”
殷杳杳没回修戾的话,也没动作。
燕吾笑得温文:“小殿下若害怕与本君的一些私密之事叫魔尊知晓,亦可只选做承诺的那一段过往回溯。”
修戾:“嗯?什么私密之事?这男的好会挑拨!我可是一直在场,私密他个大头鬼!”
殷杳杳笑眯眯看燕吾,道:“鬼君大人,杳杳的手还被您和哥哥抓着呢,先不说杳杳袖中有没有东西,杳杳现在就是想拿也拿不出来呀。”
燕吾闻言,抓着她手腕的手微微松了些。
殷孽手上的力道没松,于是燕吾这一松手,他直接把人给扯到了自己身边。
他垂眸看了眼她发红的手腕,目光掠过燕吾碰到的地方,然后手上又是一个用力,直接把人扯到自己身后去了。
殷杳杳一个踉跄,紧接着,手中凭空出现一张手帕。
她语气有点疑惑:“哥哥?”
殷孽没转身,背对着她传音:“自己擦。”
他语气散淡,说出来的话却戾气十足:“若擦不干净,本尊把你这只手砍了。”
燕吾听不见他们传音,也不在意他们说了什么,“刷啦”一声打开折扇摇了摇,温声笑说:“魔尊对小殿下的确看得太紧了些。”
殷孽扬眉,“本尊的人,鬼君若实在肖想,本尊不介意活动互动筋骨。”
燕吾往旁边看了一眼,然后把折扇收拢,扇柄敲敲手心:“看来魔尊今日势必要动动筋骨了。”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噬魂兽们就颇为躁动地吼了一声。
紧接着,殷杳杳袖中的轮回镜突然发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她袖中飞了出来,腾空悬浮着,镜中爆发出一道强烈的血光!
几乎是同一瞬间,所有噬魂兽都开始不要命似的嘶吼,嚎叫出来的音浪震得整个太阿之境都在颤动。
这些噬魂兽像是被烤化了一样,竟很快跟整个太阿之境融为了一体!
周围环境顷刻骤变,四周一片血红,脚下的地面上也一瞬之间平地幻化出许多岔道和壁垒。
修戾从殷杳杳袖子里探出一点点脑袋,见状脱口道:“完蛋!”
他说:“兽群和太阿之境融合成了新的异兽,以整个太阿之境为身体、兽群为血肉,他们这是为了得到镜子,要把你们困在肚子里。”
第十五章 诞生之地
殷杳杳被颠得头昏脑胀,好半天才站稳身子。
她的手撑在旁边类似墙壁的东西上,但那“墙壁”的触感柔软又冰冷,就像是按在死人的皮肤上一样。
那种触感无端让人升起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有点恶心。
她站稳以后就很快把手收了回来,用手帕把自己的手掌来回擦了好几遍。
燕吾和殷孽也在这里。
殷杳杳下意识地往殷孽身边靠了一些,又下意识地伸手想抓殷孽的袖子。
殷孽目光落在她手中地帕子上,忽而哼笑出声:“擦干净了?”
也不知道问的是擦干净手腕上被燕吾碰过的地方,还是擦干净手掌。
殷杳杳被他一问,才发现自己刚才下意识伸手要扯他的袖子。
她伸出去的手顿了顿,然后又收回来,也没回答殷孽的问题,岔开话题道:“哥哥,这里看起来像是某种异兽的肚子里。”
修戾狐疑地插了句话:“喂,你以前不都是算计好了才扯着他袖子撒娇的吗,怎么这会扭扭捏捏起来了?手都伸出去了还收回来,这可不像你啊。”
殷杳杳没理修戾。
她捏着帕子指了指前面,继续说:“咱们前面这些岔路和壁垒看起来就像异兽体内的血管和脏腑。”
殷孽眉梢一扬,却没说话。
燕吾倒是打开手中的折扇摇了摇,然后含笑看殷杳杳:“看来我们到了个奇怪的地方。”
殷杳杳点点头,甜甜笑着回了燕吾一句:“托鬼君大人的福。”
燕吾敛眸一瞬,然后抬眼看她:“应当是本君托小殿下的福才是。”
他语气还是很和煦:“若不是小殿下借了鬼界的东西迟迟不还,本君想必也无福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