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明白。
他是雄的。
安娜贝尔·斯威特,在这一秒钟失去了她的抱抱熊,她的破垃圾,她的讨厌鬼,她的宿敌。
躺在自己床上抱着自己的,是个切切实实、功能健全的男孩子。
大小姐哆嗦着嘴唇,缓缓缓缓挪开脑袋,缓缓缓缓拎走手臂。
她发着抖,从被子末梢缓缓滑出去,掀开床帘,合紧床帘,蹑手蹑脚点到地板。
——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拎起睡裙,撒腿就跑,冲出卧室门——
“呀!谁这么不小心……呃,小姐?你怎么在这,我正打算去叫您参加下午茶……”
疑惑地在路上被撞歪的人,正是安娜贝尔的助理。
她端着餐盘低头打量了一下气喘吁吁的小姐。
穿着睡裙,头毛乱翘,双脚光裸,脸色……呃……
助理迟疑地捧起餐盘里的牛奶壶,握着冰凉的壶柄,将瓷壶的壶壁靠过去,贴。
安娜贝尔呆滞地打了个哆嗦。她的嘴唇还在抖。
而助理呆滞地把牛奶壶拿回去,呆滞地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口。
“……温的。”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能烫到热牛奶的脸颊温度。
【与此同时,大小姐的卧室】
洛森·布朗宁缓缓睁开眼睛。
望着因为某人夺路而逃而敞开的门,他绝望地喃喃。
“……是笨蛋吗?”
第三次试图埋回枕头,但这次没掌握好微妙的力道,失去了平衡——过于鲜红的颜色从羽绒枕里露了出来,且从耳尖一直延伸到后颈。
——我都刻意撤走手试图缓解尴尬了啊??
为什么那个蠢宝宝还要钻回来蹭半天啊??
她——傻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法师迷惑行为大赏:
其实从第一次开口的“唔”时,敏感的精灵就醒了啊。
可愚蠢的人类却做了什么……?
(建议以“他醒着”为前提重看一遍。)
第41章 下午茶与限制级话题的相性是零
【社交季第二天,斯威特老宅南面,露天水晶温室】
“哦,你在这?”
薇薇安端着手里的冰拿铁走进来,拉开安娜贝尔身边的椅子。
“这个温室的温度可太夸张了。”
她懒洋洋地说,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景色:“你们家为了培育这些观赏型独角兽,可真是下了血本啊。”
恒定光照,魔法植株,与墙壁上那些闪耀的奇特矿石弄出来的、最能匹配独角兽理想成长状态的空气密度与湿度……真不知道斯威特家究竟是从哪弄来的这些资源,就和他们能垄断整个法师界的魔法药品市场一样不可思议。
而如果这个典雅精致的温室再辟开一小片阳光正好的空地,用魔法架起一颗颗玲珑剔透的小茶室,摆上几把扶手椅、数只三层高的鸟笼点心架……
一个既能炫耀家财,又优雅得体的下午茶宴会就这么开始了。
尽管“法师界第一”的名头听了无数次,但这个巨兽般屹立的家族依旧会让薇薇安惊奇。
……惊奇,且不爽,毕竟兰姆家再如何“强大”,似乎也只能做个“法师界第二”了。
兰姆家的大小姐兼继承人眯眯眼睛,用细长的搅拌棒将杯里的冰块晃出声响。
“你说呢,斯威特小姐?”
薇薇安大小姐和安娜贝尔本也不是什么朋友关系,因为家族关系,她们从小以互相营业的姿态争锋相对了极长时间——而对方彻底放弃瞪着眼睛嘲讽她、和她比男人比情书比礼物比成绩的时候——
是因为她拥有了一个更需要瞪着眼睛去嘲讽、去比魅力比战绩比武力比成绩的宿敌。
……宿敌。
啊,不行,现在想想这个词她就牙酸。
斯威特家的“宿敌”大概也和兰姆家认知中的“宿敌”不同吧。
安娜贝尔:“啊,对。嗯,的确如此。你说的都对。对。没错。”
正打算再次展开绵里藏针的家族营业的薇薇安:“……”
她放弃了戳冰块的造作营业动作,默默扭过头去。
——这才发现对方压根没注意,她连头都没抬,正埋首于一本巨巨巨厚的书里。
这本书厚到了什么程度?
厚到她连安娜贝尔扎起的发苞都只能看到尖端的一点点。
“……你搞什么啊?”
薇薇安皱眉,这位出了名的优秀的天才学徒究竟是为什么要在这种场合捧着破书看,弄得自己像是愚笨用功的学生……
她可从没听说过斯威特大小姐在学业上用功过,这家伙多年来一直什么都不做却死死甩她一大截的魔法成绩也是她们俩不对盘的一大原因。
哦,当然,她知道安娜贝尔私底下有点宅——还被她抓住不止一次躲在被窝里吃肉桂小面包与榛仁巧克力棒——但薇薇安一直以为那是因为她沉迷窝在宿舍刷学校论坛。
“什么?哦,好,没错,你说的都对,特别对。”
薇薇安:“……”
她直接伸手,夺走了对方死死捧着的厚书。
安娜贝尔:“你干嘛——”
“《自然繁衍史2:交配生理与心理》。”
薇薇安把艰涩的书名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拼出来后,又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安娜贝尔。
你下午两点待在温室里读这种几百页来厚的课外破古董干嘛——这是她原本要说的话。
“你的脸是怎么了啊??赶紧拿点冰块,还有防烫草——”
这是她看到对方红得吓人的脸后脱口而出的话。
“嘘!嘘!”
来自脸颊依旧能把牛奶隔壶烫热的安娜贝尔:“小声点!嘘!我不就是——不就是——”
她支支吾吾半天,低下头,勾勾手指,示意薇薇安凑近一点。
薇薇安担惊受怕地凑近了一点,并感到热量扑面而来。
……这家伙的脸究竟是怎么了啊。
接着,这位小姐用和蚊子拍翅膀相同的分贝道:“不就是,嗯,和所有青春期女生一样做的,看看小黄书嘛。”
薇薇安:“……”
她瞅瞅这个揪着裙角低着头的家伙,又瞅瞅那本巨厚无比严肃庄重的《自然繁衍史2:交配生理与心理》。
“小黄书。”
“嘘!嘘!”
“这个。小黄书。”
“小声一点——小声一点!”
原来不仅仅是“宿敌”的定义,她连“黄书”的定义都能混淆到这种程度。
啊,斯威特家。
薇薇安冷漠直起身,重新拿过自己的拿铁咖啡,并做作地拨弄了一下头发。
露出侧颈上红红的印子。
“喏,这儿,亲的,小学鸡。”
安娜贝尔:“噶——”
“喏,这儿,咬的,小学鸡。”
安娜贝尔:“噶——”
“喏,那边那个冲我笑的男人,昨晚一起的,身材不错,但就那样。”
安娜贝尔:“噶——”
“再发出这种仿佛被踩了一脚的动物叫声,我就掐死你。”
安娜贝尔:“噶——呃。”
她紧张地吞下了“噶”的末音,有些狼狈地咬咬嘴唇。
……一时不察,把嘴唇咬破皮了,“噶”改为了疼痛的“嘶”。
薇薇安更奇怪了:“这没什么好羞耻的吧?你的美貌再怎么说吸引的男人也会有一大把……你们家没教过你?”
新娘修行里的确是有关于“床技”的内容啦,但那是她成年以后才允许学习的——修行中断之前她才学到插花呢!
安娜贝尔紧张地摇了摇头。
“好吧,好吧,就算你们家这么保守古板……”
这话说出来薇薇安自己都不信,安娜贝尔的母亲海伦娜年轻时可是风靡社交界的交际花:“那论坛上的那些东西?我发给你的资源包?你是没看过还是不敢看啊?”
安娜贝尔心虚地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