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承认的关门弟子,是张也宁,不是你。他静心培养的弟子,是张也宁,不是你。明明你入门更早,但是修真界有几人知道你,又有多少人仰慕张也宁?
“你视为父亲的永秋君,你愿为他舍生取义,深入魔域也不在乎……当你被迫与我神魂相连,被我留在这里时,你的师兄,却快成仙了!
“你便一点都不嫉妒,一点都不怨恨么?”
辛追厉声:“闭嘴——”
一道浑厚无比的琴弦拨出,砸向于说。于说闪身后退,法术反击,但再一波琴声响起。于说狼狈后退几丈,二人对招数十,宫殿乱瓦飞斜,数名魔修同样被琴弦挥打砸出。
于说最后被琴弦击得闷哼一声,她抬头时,嘴角渗血,眼眸幽黑。
辛追面容苍白,唇下同样渗血。然她手中持琴,后退一步长身而立,白衣飘然,手指扣于琴弦上,望着于说的目光,寒意如冰雪。
于说挑眉。
下方跪着的魔修们大气不敢出,敬佩这位龙女竟然敢在魔子面前动手。下一刻,通报声自外慌张又惊喜地传来:“尊主,魔北王回来了!她说效忠您,任凭您处置。”
辛追吃惊。
于说微笑:“怎么样,龙女?我说过,百叶是我妹妹,你有心放走她,她还是会回来……”
她低喃之声阴沉诡谲:“她逃不过我们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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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的寻常山谷,山洞之下,张也宁和姜采坐下。
天气不好,外头淅淅沥沥飘了雨。一重寒气漫上山谷,薄薄的乌云下,天光泛冷,滴滴答答的水滴声中,松涛沉海,壮丽朦胧。
山空松落,幽人不独。
张也宁坐在靠外侧的洞口看了一会儿雨,姜采在旁翻她的乾坤袋。她嘀咕着“在哪儿呢”“这本不行,太露骨了”“这本也不行,太假了”……张也宁恬静无比地在旁坐了很久,觉得山中气氛很是安静,让他放松。
他倒很喜欢这般静静依偎坐着、什么也不做的感觉。
偏姜采觉得既然二人在一起,那便一定要抓紧时间做点什么,才能不浪费时间。
姜采抬头迷惘,手中拿着几本乌灵君的八卦书:“之前打杀时,乾坤袋毁了,弄丢弄脏了很多书,看起来不中用。你那里还有么?”
张也宁沉默。
姜采本不抱希望,随便一问,谁知道张也宁默然地、竟真的递过来了两本书。
姜采:“……?”
修士看书速度自然快极,一扫之下内容便大概看了一遍。姜采随手一翻,万分吃惊。她抬头更加迷惘:“这什么?怎么看上去,像是我抛弃了你,你追杀我的故事?”
张也宁:“……就是你以为的那样。”
姜采喃喃念道:“不群君风采卓卓,众人仰望间,皆又气又骇。重明君气急恨急,哇地一张口,一口血吐出。想她成亲也罢,新郎却不是他。他一剑刺出……”
姜采皱了眉。
她道:“错了,你不用剑的。”
张也宁没说话。
她又道:“这剧情……怎么有点耳熟?修真界难道这么传遍了么?”
她抬头看张也宁,疑问重重。张也宁别过脸,道:“我什么也没说,与我无关。”
姜采又气又笑,她垮下肩摇头,心想经过乌灵君这么一顿编排,恐怕整个修真界都在津津乐道张也宁惨遭抛弃的事迹了。她打起精神,心想算了算了,大家都知道乌灵君胡编乱造,应该不会信的。
不过张也宁拿出的这两本新书,字迹清晰,能够操作的地方还不少。姜采跪在地上,翻到了自己想要的地方,连忙把书放下,招呼张也宁:
“快快快,我们照着学。”
张也宁侧目一望,见书上写:“他握住她手,心中当即一荡,过往万般滋味在心头,让他如何能舍?”
张也宁:“……”
姜采伸出素长的手,落在张也宁眼皮下。她宽和而自然,照本宣科:“试着握一下手吧。”
张也宁:“……”
姜采提醒他:“我们在帮你渡情劫,请你配合一点。你若不配合,我就要怀疑你不想渡情劫,另有想法了。”
张也宁慢吞吞:“我只是觉得,你这方法,恐怕没什么效果。我整日见乌灵君仗着张嘴胡说八道,却未曾听说他是情场高手,风月常客。你从他书中学习,恐怕学不到什么。”
姜采一滞。
她却道:“乌灵君看遍八卦,必然比较有经验。你莫要讳疾忌医。请伸手。”
张也宁默然片刻。
姜采玉白的手在他眼皮下悬了半天,她耐心等着,他终是心里一叹,不情不愿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二人手指碰上,皆轻轻颤了下。姜采偷看,见张也宁面色无波。
他握着她的手,缓缓地将她的手搭在他膝上。碰上时,她手指在他膝上点了一下,他躲了一下。
姜采:“对不起。”
他别过脸看外头,兀自漠然:“没事。”
山间潮气重,天光濛濛,洞中气氛干涩。
半晌,姜采问:“可有心间一荡?”
张也宁淡声:“没有。”
姜采疑声:“……也许是握的时间太短,再试试。”
张也宁淡淡“嗯”一声,二人低着头,一道去看他们交握的手。
张也宁看她手指纤长,指腹有茧,天然适合用剑。他心中模糊地想到她耍剑时的风采,那把玉皇剑在她手中,催天毁地。
姜采看他手指素白,泛着玉白的光,骨节似乎都有些冷意。她想他这双手施法时的姿势,各种浩瀚道法由这双手挥出……
二人皆有些出神,思绪飘远了。
好一阵子,二人回神,对望一眼。
姜采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看来没什么效果。”
她心里抱怨他铁石心肠。
他不言不语,默然而坐,余光看她又去翻书了。
姜采皱着眉翻来翻去,一会儿,她又翻到一处进展。那书中张也宁只是看了姜采一眼,便受不了地将她抱入怀中,情难自禁,潸然泪下,说爱惨了她。
姜采咳嗽两声。
张也宁垂目看到了,唇角轻轻一翘。
姜采:“试一试吧。”
她抬目,向他望来,眸心漆黑,光华洌冽如水。张也宁姿势也未变,他保持着靠着山壁的动作,就这般淡淡回望,没什么多余反应。
二人对视片刻。
姜采轻声:“许是时间不够。”
张也宁不说话。
再过了许久,姜采见他仍没有什么反应,她终是挫败,想看来对视对他也没用。她移开目光转过肩,要继续去研究书本。身后伸来一手,拦住她的腰,将她拽入了怀中。
她猛然被拽,被他转过肩。他低头,气息压来,莲香入唇。
缠缠绵绵,潺潺雨落。
姜采手指勾住他衣袖上的云纹,因他而颤抖。她被迫仰颈,与他交触。她被抱入他怀中,被他扣住肩按下去。
有火在簇簇点燃,有水声淅淅沥沥。如登云端,如坠深渊……晕然间,她恍惚问:“你动情了么?”
张也宁问:“你是傻子么?”
姜采模糊地亲他鬓角,诱拐他一般:“我觉得那些对我们都没什么用,不如……”
她手勾他衣带。
他模糊的:“好。”
她眼中光蓦地一亮,抬起看他,银河燃火,星火燎原。
第66章 雨稀稀疏疏,山间雾……
雨稀稀疏疏, 山间雾气浓郁。
此时此刻,氛围正是最佳。
山洞随意用结界挡住,虽是白日, 光线却昏暗, 偶有一束光照在张也宁眉骨上。青年眉骨锋锐,带着丝丝冷意,在昏光中被勾勒出惊魂动魄的光影来。
姜采与他痴缠时, 忍不住停下看他。
张也宁扣着她腰,本就在忍耐, 见她如此停下,他气息凌乱之际,仍闭着目不悦:“如何?”
姜采叹:“天是亮的,张也宁。”
他乌睫颤了两颤,压根不出声。姜采俯眼观赏他时,她被他掐住腰肢, 他来相就。气息再次缠绕在一处, 张也宁才混沌地、冷淡地说了一句:“那又如何?”
姜采:“颇为委屈你。”
张也宁哼一声, 抬起目, 看她一眼:“你也知道。”
——想他重明君是何身份,却被一个女子逼到这里与她胡来。他却不能不愿, 只因此次分别, 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他心中对姜采怨气颇多, 却不想多说, 而他清泠泠的眉目带着水润寒气瞥她一眼。本是寻常动作,他常日也这样,却因此时的情动三分,面泛红意, 而格外惑人。
姜采扣住他下巴便亲来。
二人间是激烈的,彼此不服输的。可又偏因几分情意,而不好对对方下死手。于是纠缠间,衣冠早就不成样子,长发缠于一处打起结,面上、颈上,浮了一层稀薄的汗渍。
气息更烫。
张也宁微怒:“姜采!”
他气息剧烈,尾音带一丝颤后,生生逼出了哑意。他一道术法去捆绑她手脚,她同时出手,长剑未出,剑气却已护身,还反手向他砍来。他欲逼她向后,她非要将他压在凹凸不平的山壁上。
她一手按住他手腕,扣住他手腕压在石壁上;一手与他五指相缠。
无论哪个动作,为的都是让他出手不得,无法反抗。
青年扬起的长颈如鹤影,姜采面容模糊地相贴,二人之间交错时,他禁不住挺了下腰身,颈上青筋长长划出一道绯色艳丽光影。若是其他女修见到重明君如此,谁能不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