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焱瞧她神色,挑了挑眉:“总不会是真的见过了吧。”
宁清漓没有吭声。
不知为何,瞧着小丫头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楼焱心里莫名有些恼火,他竟也跟着阴沉了脸色,沉声问道:“记好了,你如今是青云派宁青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浮山剑宗弟子!”
说罢,楼焱转身便走,徒留下宁清漓一时有些傻了眼。
“前辈……我不是……我……”宁清漓百口莫辩,站在原地讷讷了半晌,直到楼三丫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
“小丫!走,咱们去看容师叔摆摊!”楼三丫扛着剑笑眯眯道。
宁清漓回过神来,只瞧她身后,容静不知何时,竟拎着一个乾坤袋,身边还跟着朱堂的魏易行和乔琛雪。
“我们要去珍宝阁,你们一并来长长见识吧。”容静难得神色郑重道。
而魏易行手中一把折扇,在手中摇呀摇地,脸上挂着一丝兴奋中又带着些许跃跃欲试的神色。
“走吧,你们跟着一起,长长见识,顺便也该瞧瞧能不能继承我的衣钵。”
宁清漓有些狐疑地看向魏易行,魏易行不是符咒师吗?
能继承他衣钵的也只有乔琛雪吧。
“走啦走啦,一起去看看嘛!”楼三丫兴高采烈地说道。
宁清漓迟疑片刻,却又忍不住福了福身子道:“还请诸位稍候。”
说罢,她转身跑进内院,只远远瞧着,楼焱正百无聊赖躺在回廊边。
少年人眯着眼瞧着天空,苍白的脸隐在黑暗之中,他神色冷峻,满是浓浓的戾气,乍一看仿若是一个蛰伏的恶魔。
宁清漓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楼焱转头,看着她。
“你来做什么?”
宁清漓背着光,他看不清她的脸。
她怯懦许久,才结结巴巴道:“我方才在浮山剑宗确是瞧着他了,可我心里什么想法也没有,就像是前辈说的,我是青云派的宁青窈。”
再不是当年的剑仙宁清漓。
她笨拙地解释着,一边说,一边走到楼焱身边。
楼焱没有动,只定定地看着她。
宁清漓伸手拉着楼焱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
然而,楼焱却突然双臂用力,将她一把拉进自己怀里。
少年人的怀抱带着淡淡雪松香气,宁清漓刹那间红了脸。
她感到楼焱的手拂过她的头发,而她烧红了一张脸,一声也不敢吭。
许久,她才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轻哼:“宁青窈,可得记好了才行。”
第45章 珍宝阁 只怕是楼焱还活着
浮山剑宗洛城分舵。
争执声自屋内传出来, 站在门外的弟子见怪不怪,皆是面无表情。
“三年了,我要见代仙尊还真是不容易啊。”虞瑶嘲讽道。
周深晓饮一口茶, 面色平淡, 反问道:“却不知仙子今日来此, 又有何指教?”
虞瑶的眼底略过一丝怒意, 却终究是按捺下来。
这些年来, 周深晓对虞瑶一直都是这般不冷不热, 虞瑶常居于寒露宫, 二人的夫妻关系都已是名存实亡。
此番玄门大比, 虞瑶早早来到洛城,原本就是为了和周深晓缓和关系。
她不想合离,她对周深晓到底是真心实意的,如今闹的这般不堪, 却非虞瑶本意。
“周深晓,我才是你的妻子!”虞瑶眼圈发红, 突然扑在周深晓怀里, “宁清漓已经死了!你为何要把自己困在愧疚里, 难道千年万年, 你只想带着愧疚活下去吗?”
说话间,虞瑶身上淡淡的脂粉香气充盈鼻尖, 她一边哭一边吻着周深晓的唇。
“深晓,深晓,我才是你的妻啊!”她呜咽着, 声音痛心如斯。
周深晓冰封者的一张脸渐渐缓和下来,他的手抬起又放下,最后终是按在虞瑶的腰间。
“阿瑶, 你不懂,是我害死了师妹。”
虞瑶拥着周深晓,眼底略过一丝愤怒和不甘心,然而她吐气幽兰间,却是早已想过无数遍的词。
“不是你,是我,是我们啊……”虞瑶呜咽道,“都怪我,不该喜欢你,若日后有什么报应,便也让我一个人扛可好?但如今,你怎么可以不理我……”
也不知是虞瑶身上的胭脂香味太熟悉,还是旁的缘故,周深晓一颗心突然硬不起来了。
他心里还是有虞瑶的,他还记得他们刚刚相识的时候,这女子多么温柔小意,多么柔情似水。
是她教会了周深晓男女之间的鱼水之欢,是她,让他饱尝过相思之苦,彻骨之痛。
许久,周深晓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何尝不知道,宁清漓的死怪不得虞瑶,当年她也并不知宁清漓身受魔火之苦。
可追忆往昔,周深晓突然发现,自己欠宁清漓的,实在太多了,多到他无法偿还,只能疏远虞瑶,仿佛才对得起自己的心。
“深晓,你明明那么爱我,又为何要故作一副讨厌我的模样?若宁清漓尚在人世,只怕她也是会心痛的。”虞瑶一边哭,一边伸手攀上周深晓的脖颈。
是啊,师妹瞧他如此颓废的模样,只怕也会伤心吧。周深晓恍惚地想。
下一刻,他感到一阵阵热气自他丹田之中升起,周深晓的眼神暗了暗,他抬头看向虞瑶,只见虞瑶面色微红,眼角挂着泪珠,正怯生生地看着他。
“深晓,我真的很想你。”
周深晓方要硬起来的一颗心,又软了下去。他长叹一声,将虞瑶大打横抱起,朝内室走去。
***
洛城的珍宝阁素来有名,宁清漓也不是第一回 来了,却是第一次跟着两位堂主从后门进入。
珍宝阁的后门在一处小巷子里,七拐八拐好几个弯儿才能绕进去。
容静和魏易行显是轻车熟路,一进门便亮出一枚特质的腰牌,那管事的瞧见了,便将一行六人迎了进去。
从后门进珍宝阁,穿过一个两进的院子,便到了一处小花厅。
花厅里有桌椅点心,小二先让众人在此稍作休息,便笑呵呵地走了。
楼三丫咬了一口点心,好奇问道:“他们怎么走了?”
容静淡然道:“青云派出售的法器,向来不是他这个层次可以盘点的,现下只怕是去叫掌事的了。”
宁清漓饶有兴致地恍然大悟:“所以师父来,是要卖法器?”
“还有符咒。”魏易行补充道。
他话音未落,只见一个白白胖胖的管事,大步流星得走了出来,一张肥脸挤成一团,富态极了。
他瞧着容静手里的乾坤袋,兴奋地搓着手道:“原来是容大师,不知大师今日带了些什么宝贝?”
容静还未说话,魏易行便已开口。
“管事的稍安勿躁,且先看看我这些符纸。”说着,他笑眯眯地拍了一沓符纸在桌面上。
管事的干笑一声,瞧瞧魏易行,又看看容静,似很是有几分心不甘情不愿。
容静低头不语,魏易行笑眯眯道:“无妨,若管事的为难,也不用勉强,我们出门左拐,摆个地摊卖也是一样,横竖凤舞九天这样的宝贝,只要摆出来,也不愁销路,只怕还会有价无市。”
“凤舞九天?”管事的惊讶地看向容静,“先生莫不是坑我?”
容静方要开口,魏易行则抢过了话题:“坑你干什么?以我青云派的地位,还需要骗你不成?那凤舞九天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别说我们容堂主,就是我家徒弟们,也是会的,是不是宁家丫头?”
宁宁清漓迟疑片刻,而后才慢慢点头。
凤舞九天她确实会做,但是……
然则不必等她但是,管事的已开始翻起了魏易行那沓符咒。
他看了许久,又取出算盘里噼里啪啦一阵拨弄,而后才勉为其难伸出手指,摆了一个五的手势。
这意思是这一沓符纸可值五块灵石。
灵石乃是修真界用以交换法器丹药的工具,本身可助人修炼,又十分廉价,是以渐渐成了修真界的货币。
这个价格十分公道,魏易行这一沓符纸都不过是些常规的符纸,品级也十分低,只怕都是魏易行的徒儿们画的。
然而魏易行听到这价格,只微微一笑,伸出自己袖子,绡纱织成的袖摆上,绣满针脚细腻的花纹,显是价格不菲。
管事的瞧着魏易行似笑非笑的模样,面色已是难看,见此他把手伸进魏易行的袖子里。
二人在衣衫之下不知做些什么,只瞧着魏易行好整以暇,突然用了些力气。
那掌管的顿时面色苍白,似十分急切,也跟着用力。
而后,两个人你来我往数个回合,才终于松开手。
楼三丫见二人仿佛发神经一般手拉着手,不禁小声嘀咕道:“这俩人做什么?不会是中邪了吧?”
宁清漓只得解释道:“这叫袖里乾坤,本是民间普通人做生意时,想谈价钱,却又不愿叫旁人知道,才会如此,今日倒也是第一次瞧见。”
掌管的叹了口气,瞧着魏易行,露出一丝复杂神色道:“罢了,一百块灵石,魏堂主今日的符纸我包了。”
魏易行微微一笑:“管事的大方。”
五块灵石升到一百块?
一时之间,余下众人都惊呆了。
魏易行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他打开容静的乾坤袋,将凤舞九天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
只见栩栩如生的机扩通体都是红铜所制,两根机械的双翼仿若随时都要振翅高飞。
而双翼间的每一根羽毛皆是暗器,只要开动机扩,刹那间便可将一名修者打成筛子。
这样设计精巧,又精妙绝伦的法器,也只有青云派才能出产。
管事的瞧着,一脸贪婪地模样,许久才将眼睛从这凤舞九天上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