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翟洪广死命挣扎,幸北按得更紧了,低声喝他:“嘘!那边有动静!”
翟洪广安静下来。幸北放下手,三人对视一眼,蹑手蹑脚摸过去。
此时他们已经翻过基地的外墙,猫在训练场附近的小树林里。夜色中,一个颀长的身影拖着某个人形物体,毫不怜惜丢在树丛中,“咣”地沉闷一声,似乎是昏迷那个人脑袋被磕了,三人齐齐嘶了一口气。
刚才有一瞬他们距离很近,看到被打晕拖走又抛尸的正是某刚毕业的前辈!
犯人心狠手辣惨无人道,还扒了前辈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前辈一条薄得可怜的小小底裤在粗糙的地上摩擦摩擦,三人听着沙沙声音,总觉得他那点小布料应该已经被磨出了个洞来,人被丢在这种偏僻角落孤零零躺一晚上,八成会被树丛里的小动物一口咬腚。
翟洪广害怕得摸了摸屁股:“天啊,我们校区里居然有变态。”
幸北没吱声。她不知为何觉得这变态操作有些熟悉。
月色下,那个高挑的身影转过身,露出一张玉树仙姿的脸,看样貌居然十分年轻,是去酒吧会被质疑未成年那种年轻。
“他是新生!”唐濯用气音惊呼,“昏过去那个不会是他的接应人吧?我知道了,我刚被绑过来时也以为这里是什么邪恶组织……”
唐濯回过头,想看看幸北什么反应,却见幸北一脸赞赏。
……赞赏?
幸北招呼两人跟上那漂亮少年:“这孩子有前途。”
唐濯:?
“长得真好看。”幸北喟叹一声。
唐濯:……竟是因为长得好看!
唐濯不太高兴地嘟嘟囔囔:“也没比我好看……”
说完抬起头,发现原地只剩下他一人,身边只有树叶被风穿过的簌簌声,幸北和翟洪广已经在前面好远,正动作猥猥琐琐地跟踪,头上还装模作样插上草。
唐濯:……真替野外实战课的老师感到欣慰。
唐濯凑到幸北另一边,幸北看他一眼,给他插上同款小树枝。
三人跟踪少年一路回到刚才他们翻过来的围墙处。
唐濯:“前面有巡逻队。”
少年好像也发现了,低着头,浑身紧绷,但是他所处之处无路可逃。
幸北没回答,目光紧追着前方的少年,在他和巡逻队即将相遇的前一刻,哗啦一声站起身。
“那边有人!”
“追!”
巡逻队追着某个方向离去,少年紧靠在墙角,混乱中只看到一头波浪长发,像巨大蓬松的松鼠尾巴一样,蹦跳飞扬,迅速逃窜不见。
少年等声音远去消失,动作轻巧地翻过围墙,却在看到外面世界的一瞬间,瞳孔无限放大,震惊取代了眼底的淡薄。
……
“我去幸北你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门一关上,翟洪广就喘着粗气躺倒在地,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唐濯奶膘都脏了,手指颤抖双目无神:“不,我不想有下次了……幸北你为什么突然蹦出去?”
幸北也有点狼狈,头发在树丛间被扯掉了一缕,一边龇牙咧嘴挠头一边斜着唐濯:“看不出来吗?我当然是在乐于助人啊。”
“乐于助人?”唐濯神色有些怪异,“你是指帮他逃跑?”
她明知道那新生是误会了才会逃,有这么帮人的吗?她咋不直接杀了他让他原地回家?
幸北语重心长拍了拍他的肩:“这是一座牢笼,我已经心甘自缚,只希望这世间多一只自由的鸟。”
唐濯:?有事吗您?
五天后,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三人在训练场上看到了那只自由的鸟。
三人正蹲成一排吃煎饼果子,翟洪广用胳膊肘捅了捅幸北:“哎,你的鸟回来了。”
幸北:?怎么说话呢?
唐濯把吃完煎饼果子的纸袋子揉成一团,动作十分自然地递给幸北:“鸟?我看是孔雀吧。”
漂亮少年在阳光下显得更漂亮了,头发还挑染了一绺绿一绺蓝,就像个精致……的小孔雀。
幸北把自己吃完的袋子和唐濯的揉在一起,站起身,一个标准抛物线投到远处的垃圾桶。
这个行为吸引了小孔雀的注目。
漂亮少年对上幸北的眼神,幸北没忍住吹了声口哨。
唐濯猛拉她衣角:“你干嘛呢!”
幸北讪笑了一下:“逗……鸟?”
唐濯黑着脸把她拉走了,不经意用身体挡在她和少年中间:“幸北你别给我出去拈花惹草……”
幸北小声狡辩:“我啥时候拈花惹草了……”
“你没拈花惹草昨天隔壁连女生给你递情书?”
幸北眼神乱瞟了一下,随即张大嘴:“你怎么知道她给我递情书!”
唐濯面无表情:“我不知道,你刚告诉我的。”
幸北:“……”
“呵,我就觉得那女生眼神不对……”
身后的少年默默看着他们走远,眸色不明。
他怎么觉得,这三个人的背影,有点眼熟?
记忆里闪过一头波浪卷长发,龚呈垂下眼睫,挥去脑中模糊升起的猜测。
“龚呈,A班!”
幸北站着最偷懒的军姿,懒洋洋地随着大家拍手,眼神跟着漂亮少年跑进自己的方阵。
他的位置就在她斜后面。
翟洪广站得笔直,嘴唇蠕动:“孔雀实力不错啊。”
幸北:“近看更好看了。”
唐濯:“切。”
幸北:“奶唐你吃醋?”
“这不是吃醋,这是实事求是的鄙视……”唐濯顿了一下,“能不能不叫我奶糖。”
幸北:“那叫啥?大白兔?和小孔雀倒是挺配。”
唐濯忍不住侧头用余光瞥了后面的人一眼:“我不要和他配。”
龚呈:……这几个人知道他们说话他能听到吗。
分班只耽误了两分钟时间,日常训练很快开始。
今天的训练内容是越野跑。18302的校区里有座人造山,地势崎岖,上下起伏还有溪水、树林、乱石、沙丘各种地貌,对体力是成倍的消耗。
体能这种事无法一蹴而就。幸北最近训练一丝不苟,也只能保证及格,离前十名还有一段距离。
幸北背着负重目光放空,步履艰难地跑在唐濯和翟洪广之间,突然被一个挺拔矫健的身影超车了。
对方的脚步声听起来游刃有余。
幸北顿时嫉妒地抬眼看去。
一绺绿一绺蓝在乌黑的头顶不羁地跳动着,轻蔑地炫耀着。
幸北想把它给剪了。
可惜她追不上,一绺绿一绺蓝跳动着跑远了,很快就看不见了。
……
好不容易回到终点,三个人的身影颓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报废。
“……小孔雀不也是麻瓜吗?他为什么跑那么快?”不止幸北嫉妒,翟洪广语气也酸不溜秋。
唐濯奶白色小脸红扑扑的,还没喘匀气:“我听他同期说,他以前是体育生。”
幸北抹了把汗:“怪不得第一天来的时候能打败前辈。”
除了她这种靠气运的,就只能靠实力了。
翟洪广刚想说什么,突然感觉面前有人挡路,疑惑地看过去:“……孔雀?”
龚呈面无表情的脸微微一黑。
幸北一把把翟洪广推开,装模作样甜笑:“龚呈同学,欢迎来到预科班。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龚呈打量了她一下:“幸北?听说你是预科班最强的?”
幸北受宠若惊,小脸上隐藏不住喜意。大家都是这么说她的?
幸北一边笑一边假意谦虚:“没有没有,我只是个普通麻瓜。”
龚呈若有所思的目光扫过她黏在脸上的发丝,点了点头:“我也是麻瓜,但是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普通人。”
幸北甜美的笑容一僵:“……?”
“总有一天,我会是预科班最强的。”
龚呈看幸北的眼神透着傲慢。
以及一句幸北莫名读出的潜台词:他不像她,毫无志气,所以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第一名。
“每一项,我都会把世家子弟狠狠踩在脚下。”
可是他的眼神看起来像要踩她。
幸北看精神病一样看着他,开始后悔那天晚上只是助这只孔雀逃跑,而没有送他原地回家。
“还有,”龚呈眼神扫过幸北被汗水打湿黏在头皮顶上像是秃了一样的凌乱头发,“头发太丑了。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
绿蓝色的翘毛不羁地走远,幸北笑容早已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