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景这会儿还迷糊着，听到宋檀让他过去，就要站起身。
姬善面色微变，俊秀的眉毛不赞同地皱起，“老罗年纪大了，我建议你换个方法。”
亲眼看到一个长发覆面、穿着鲜红如血嫁衣的女鬼贴在他儿子背后，连正常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老罗。
听姬善这么说，宋檀觉得也有几分道理，“那好吧，那我换个办法。”
亲眼看是最直接的，不过换个办法也行。
罗家父子：“？？？”
他们俩到底在说什么？
宋檀看向自己刚才坐着的位置，“甜甜，你吃饱了吗？”
罗家父子俩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张椅子——谁是甜甜，这里还有别人吗？
就在父子俩茫然时，那张椅子上忽然响起一道稚嫩的童声：“没有哦，我还能吃！”
“？！”
谁在说话！
罗绍背后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想要站起来看看，但又莫名腿软使不上劲。
不会真的有鬼吧？
罗家父子俩惊疑不定地看着对面餐桌，就见两只毛茸茸的黑爪子攀在桌沿处，随后两只可爱的小黑耳朵从桌后冒出来，又落下去。
见她爬得艰难，姬善顺手托了她一把。
依靠着他的力道，穆甜甜成功用这具玩偶身体爬上餐桌，“谢谢哥哥，你人真好！”
姬善微微一笑：“不客气。”
看着餐桌上剩着的菜，穆甜甜强忍着一口气“吸”干净的冲动，礼貌地问到：“请问我可以吃吗？”
她刚才偷吃了一点点，都还没吃饱。
发现这只熊猫幼崽居然口吐人言，罗绍已经懵了，倒是他父亲愣着回答：“……可、可以。”
“谢谢！那我开动啦！”
穆甜甜高兴地冲向自己最喜欢的糖醋排骨，盘子里已经没剩几块排骨了，但她还是“吸”得很开心。
正大光明的吃就是快乐！
见熊猫幼崽行动自如，还能说人话，罗绍的声音都在颤抖：“这、这是……熊猫妖？”
能够流畅主动的跟人对话，声音还带着H市口音，这绝对不是智能机器人能做到的！
罗绍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震惊于熊猫成精，还是震惊于这熊猫妖居然是H市、而不是S市的。
“不是哦，我是人！”
刚“吸”完两块排骨的穆甜甜停止进食，她抬头看向罗绍，“是姐姐帮我找到这具玩偶，让我寄托在玩偶里。”
寄托在玩偶里？
父子俩还没弄明白，宋檀解释说：“甜甜是灵体，也就是俗称的‘鬼魂’。”
鬼魂？！
亲眼看到熊猫说话，罗景听到这个解释反倒冷静下来，“所以宋小姐刚才想让我看什么东西？”
是姬善说他身体不好，看着可能会吓到，宋檀才改了方式，这说明她本打算让自己看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
见罗景面色紧张，宋檀朝他安慰地笑了笑：“罗叔您放心，这件事不难解决，只不过是……”
她看着那个弯腰贴在罗绍背后的嫁衣女鬼，语气温和道：“——你儿子的身后跟着一个灵体。”
背后灵？！
罗景下意识回头看向儿子身后，餐厅里灯光明亮，儿子身后只有灯光照射投下的阴影，空荡荡的却看得他寒毛直竖。
原本还在震惊观看熊猫“吸”食的罗绍听到这话，慢了半拍才意识到宋檀说的是自己。
——他身后有鬼？！
背后莫名蹿起一股凉气，罗绍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椅子在地板上拖拽出刺耳的声音，他却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我，我背后有东西？”
罗绍的脑子里骤然冒出各种恐怖片画面，他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头发仿佛都竖了起来，扎得他头皮刺痛。
那个鬼就在他身后。
见罗绍脸色惨白，宋檀无视了他背后贴着的女鬼，主动走到他背后，双手按在他肩膀上，安慰说：“别怕，她对你没有恶意，应该是因为某种契约才会跟在你身边。”
源源不断的热意透过衣料传达在罗绍的双肩上，属于人的体温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安全感。
“那我该怎么办？！”
宋檀看向他垂落在身侧的右手，“把右手抬起来让我看看。”
她要看看罗绍到底和女鬼有什么契约，居然让女鬼能无视饕餮煞气和祥瑞功德气，形影不离地跟着他。
罗绍连忙抬起右手，宋檀仔细看着他右手小指的契约线——在几根暗色的线中，一根格外显眼的殷红细线向着嫁衣女鬼的方向延伸，最后莫入到绣着凤纹花样的宽大衣袖中。
竟然是姻缘线？
作者有话说：
不吓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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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灵
“你看到了什么？”
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地询问着。
是姬善。
宋檀头都没抬，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根姻缘线上，“这个灵体一直跟着他吗？”
罗绍紧张又恐惧，“什么？”
不过她问的并不是罗绍，而是姬善。
这父子俩连鬼魂都看不见，能回答这个问题的只有姬善。
姬善否认说：“我三月份见到他的时候还没有，但四月初再见，那个阴物就跟在他身后了。”
现在已经五月中旬，从四月初就跟着，那岂不是跟了一个多月了？！
罗绍一想到有鬼魂默默跟了自己一个多月，顿时浑身发毛——鬼魂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跟着他、注视着他，哪怕他夜里睡觉，都默默站在床边看着他。
他几乎要被自己的想象吓哭，声音充满了无助和惶恐：“我…我……我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察觉到手掌下的肌肉紧绷，宋檀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说：“没感觉就说明她没有害你的意思，不然你还能活蹦乱跳？”
不过这话的确是出于安慰，不管嫁衣女鬼的本意是否要害他，但她身上的阴气总会侵蚀他的身体，只不过现在时间短了，感觉不到明显损伤。
这话明显安慰到了罗绍，他的状态明显安稳了些，只是嗓子仍旧发紧：“那、那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宋檀说着，顺着那根姻缘线看向罗绍的指根，她伸手拨弄罗绍的右手小手指，试图看出点端倪，看到指根内侧明显的绳结痕迹，她放开罗绍的手指。
果然是这样。
罗绍听到这话反倒长舒了口气，脸上的恐慌不安彻底消失，“呼…那还好。”
想和他永远在一起，那肯定是女鬼，对方又不想伤害他，这有什么好怕的。
“？？？”
罗景一听这话，伸手就给他脑门来了一下，“臭小子，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乱说？”
这算什么“还好”，什么话都敢瞎说，真该给他的嘴巴缝起来！
“我又不是乱说。”
罗绍委屈地捂着脑门，比起其他的鬼魂，一个不想伤害他、只想和他永远在一起的女鬼的确没那么吓人啊。
看他放松下来，宋檀懒得戳破他的幻想，径直夹出一张黄符，指尖轻轻一抖，符纸化作一团金色火焰，在她的指尖缓缓燃烧。
罗景心里本来还有点紧张，一看宋檀露出这手，心立刻落回到肚子里。
——这宋小姐果然有两把刷子，是正儿八经的道士！
“噢，这是怎么做到的？”
罗绍看着那团安静燃烧的金色火焰，眼底都被照耀出明亮的光泽。
这也太牛逼了吧！
宋檀没有理会他，指尖顶着那团阳火伸向嫁衣女鬼，然而女鬼一动不动，依旧紧贴在罗绍身后，那团阳火也没有变色。
——怪不得她什么都不怕，她根本不是阴物！
“好吧，这不是鬼魂，准确的说，这是灵。”
宋檀弯起顶着火焰的两指，拇指在指尖轻轻擦过，火焰就像是被擦掉似的消失不见。
“什么？”
父子俩茫然地看着她，没等宋檀说话，姬善先开了口：“你说的是，幻想出来的东西？”
“没错。”
宋檀向父子俩解释说：“——所谓的灵是原本不存在的东西，但由于人们对此坚信不疑，时间久了，这股信念聚集在一起就创造出了灵。”
怕他们没听懂，宋檀特意举了个例子，“比如说花木兰，如果历史上没有这个人物，但因为她的故事流传太广，很多人都对她的存在坚信不疑，那么这股信念就会凝聚成花木兰，这就是灵。”
罗绍大为震撼，“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他的眼睛骤然亮起，整个人都跃跃欲试，“那这个世上岂不是还有猫娘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