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没用……”
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江禹枫抬起头来,便看见家里的“祖宗”站在自己面前,正环抱双臂,以一种小孩脸上所不可能出现的表情皱眉看着他。
江禹枫环顾四周,视线又回到江灵鱼身上,问:“祖宗,我刚刚怎么了?”
“你觉得你刚刚怎么了?”江灵鱼反问他。
江禹枫努力回忆,喃喃道:“我就记得我工作回来有些累了,就想在沙发上躺一会儿……我刚刚,是做噩梦了吗?”
只是,低头的一瞬间,他却突然看见了自己手上的东西,一根沾满了泥污的水草。
江禹枫瞳孔猛的一缩。
“不是梦……”他喃喃,表情再次变得恐惧。
不仅仅是这根水草,还有他自己竟然浑身是水,这更是让他肯定了刚刚所遇到的一切根本不是梦。
可是不是梦,那又是什么?
江灵鱼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问道:“你今天去了什么地方?怎么把不该带回来的东西带回家来了!”
她朝着江禹枫的左肩伸出手,像是从他肩膀上取下来了什么东西。
“嗯?”
江禹枫疑惑的看着江灵鱼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水草?”
这东西,赫然就和他手里抓着的那根水草差不多一样,光溜溜也是湿漉漉的,摸上去手感并不太好。
江灵鱼道:“你带回来的东西,你还不知道?”
江禹枫摇头,道:“我今天没有去有水的地方啊。”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的。
“是吗……”江灵鱼突然伸手,将这根水草握在了手中,狠狠一捏。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痛苦的惨叫,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存在被她给捏碎了,一团阴冷不详的雾气飘出来,被江灵鱼吸进体内。
江禹枫惊讶的看着,又觉得刚刚响起的那道惨叫声很耳熟,刚刚他梦醒的那一瞬间,好像也听到这个声音了。
江灵鱼将水草上的半点残魂给吞噬掉——这点残魂,聊胜于无吧。
失去了力量的水草,就只是一根普通的水草,水分失去,像是一根干枯的野草,被江灵鱼轻飘飘的扔在地上。
江禹枫喃喃:“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无意识的偏头往自己肩上看去。
——这东西是刚刚江灵鱼是从他肩膀上取下来的,什么时候贴在他身上的?他竟然一点都没感觉到。
“这东西应该是某只厉鬼的标记,只要标记在,那只厉鬼就能闻着味道找上门来,就算你在天涯海角,他都能找到……有人将这东西放你身上了,你非但没察觉到,还把它带回来了。”
“你真是我们江家人?”江灵鱼不免有些疑惑。
向来都只有妖魔鬼怪躲着他们江家人的份,什么时候有他们江家人躲着这些魑魅魍魉的?可是这种事情偏偏就发生了。
江灵鱼简直忍不住怀疑她找错人了,可是,血脉感应是不会出错的啊。
江禹枫可不知道短短几秒钟,江灵鱼脑海里已经想了那么多,他的注意力全在江灵鱼刚刚所说的那些话上。
“你的意思是,是有人故意把这东西放在我身上的?可是为什么?”
江灵鱼看了他一眼,道:“你还不懂吗?这根水草,是鬼的标记啊,标记在谁身上,鬼就能顺着标记找到想要找的人。”
“而且,这上边还被施加了一个小法术,可以误导鬼的感知,让鬼分不清气息……也就是说,将这东西放你身上的人,是想祸水东引,让你做他的替死鬼,替他被鬼杀死了!只要你死了,那只鬼就会以为死的人是他,就不会再纠缠着他。”
“你不如好好想想,是谁把这东西放你身上的。”
江禹枫听完,只觉得浑身冰凉,而后,便开始迅速思考是谁把这东西放在他身上的。
“……许继!”几乎是瞬间,他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这个人选。
今天碰见许继的时候,他便一直觉得四周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像是腐烂的泥土,又像是水里的腥气,那味道就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还有,许继那时候突然跟他说什么对不起,他当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回想起来,原来他是因为让自己做了他的替死鬼而道歉了。
这一刻,即使教养如江禹枫这样好的人,都忍不住想骂娘了。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了?
第7章
意识到自己带回来的“东西”可能是许继故意放在自己身上的,任是脾气再好,江禹枫心里都忍不住有些恼火。要不是现在时间太晚了,他一定要立刻冲到许继家里去,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江灵鱼觉得有些好笑,她并不觉得这个问题难以回答,答案她在前边就说过了。
“当然是为了祸水东引……”
江禹枫身上的那根水草上边萦绕着的鬼气阴冷而森然,暗含着血煞怨怒之气,很显然是厉鬼。
厉鬼凶恶,毫无理智,活人一旦被他们缠上,非死即伤,鲜有能活下来的,而被厉鬼害死的人,各个死状都极为凄惨。
江灵鱼坐在沙发上,神色有些恹恹的,道:“如果不把这东西转到你身上,那么被厉鬼害死的人就是他!”
所以,许继才会这么做,也不得不这么做,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想活。
他想活,那么就必须想办法摆脱厉鬼的纠缠,而最一劳永逸的办法,那就是祸水东引,让其他人做自己的替身,代替自己被厉鬼杀死,一旦成功,那么自此他就可以高枕无忧的继续活下去。
而江禹枫,正好便是他选中的这个替身,也就是他的替死鬼。
江灵鱼道:“我猜测你和那个叫做许继的,应该有什么共同点,所以他才会挑中你。”
江禹枫倒是想起一事,不确定的道:“我和他好像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他知道这件事情也是凑巧,他是他们公司一哥,每年生日公司都会为他庆祝,就在去年他的生日晚会上,许继的经纪人曾经玩笑说过,许继和他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也就是说是同一天生日。
竟然有人和自己不仅同年生,还是同月同日,江禹枫不免有些稀奇,便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
现在他问江灵鱼:“会是这个原因吗?”
江灵鱼眼里闪过一道异彩,她道:“应该就是如此了。”
江禹枫道:“怪不得了……”怪不得会找上他了。
他危险的眯了眯眼道:“所以,他让我做了他的替身,我才会被刚刚那东西缠住……”
到现在,他都还能清楚的回想起那种因为溺死而窒息濒死的感觉,那一刻,他真的闻到了死亡的味道,差一点就以为自己要死了。
同时,他心里也有一些疑问。
“刚刚那东西是厉鬼吗?祖宗您刚刚是不是把他杀死了?那我是不是没事了?”
现在面对江灵鱼,他喊出“祖宗”这个称呼,那是真心实意的了,甚至不自觉的对江灵鱼恭敬起来,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带着几分调侃玩笑。
江灵鱼道:“不,我并没有彻底杀死他,我只是吞噬了他的一缕残魂罢了……那只厉鬼的本体并不在这里,不过你放心,你身上的东西已经没了,那家伙之后应该不会再认错缠上你了。”
闻言,江禹枫终于松了口气,被鬼缠上什么的,体验过一次,他真的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看了一眼湿漉漉的衣裳,他低头闻了一下,然后差点被身上的味道给熏得吐了出去。
“……祖宗,我先去洗个澡,等下再出来和你说话!”他丢下这么一句,迫不及待的便上了楼,去自己的卧室洗漱去了。
在他离开后,江灵鱼靠在沙发上,面色有些疲倦。
“姑娘,你还好吗?”春柳出现在她身边,关心的问她。
江灵鱼抬起头来,小脸表情冷淡,道:“我没事。”
夏风心疼的看着她,道:“都怪禹枫少爷从外边把不干净的东西带回来了,将姑娘你给吵醒了……姑娘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江灵鱼道:“不用了,都睡了这么多年了,也该睡够了,你们也清楚,我并不需要睡眠。”
春柳和夏风相视一眼。
“那姑娘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你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要不要我和春柳去给你找点食物?”夏风兴致勃勃的问。
她这么一说,江灵鱼忍不住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好像是有些饿了……”
闻言,夏风立刻道:“那你等着,我和春柳去给找食物!”
说完,两个丫头便打开门出去了。
因此,等江禹枫洗完澡下来,客厅里还是只有江灵鱼一个人。
“我还没问了,祖宗你怎么突然醒了?是休息好了吗?”他问江灵鱼,自己去冰箱里拿了一罐冰可乐,顺手也给江灵鱼拿了一瓶。
江灵鱼好奇的将可乐拿在手里看着,一边回答他的问题,“你带回来的那东西味道太熏人了,把我给臭醒了。”
她看着江禹枫打开可乐,咕噜噜往嘴里灌的样子,也学着小小的喝了一口。
一瞬间,一种难以描绘的口感和味道在她的嘴里蔓延开去,她的表情忍不住变得有些奇怪。
唔,味道怪怪的……
她又尝了一口。
江禹枫看着她的动作,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便支着头看她仰着头,捧着可乐瓶子往嘴里喝,奶呼呼的小脸像是一捏就能化了,就像是奶油一样。
“瓶子好像有些太大了?”他脑海里忍不住划过这么一个想法来。
那一瓶可乐,他家小祖宗得用两只手捧了,那两只手看起来也是软绵绵,胖乎乎的,毕竟祖宗整个人看起来也只是一小团。
说起来,江禹枫这时候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自家这小祖宗一眼,也才发现她身上的穿着异于常人。
江灵鱼穿的是金红色的裙子,不是现代的装束,而是古代那种齐腰长裙,裙子不知道是什么布料做的,轻盈明亮,红裙上用金线绣着细致漂亮的花纹。
而她的头发,又浓又密,还乌黑油亮,看上去一大把散在她身上,江禹枫敢保证,要是他拍张照片放到网上去,那绝对会引来众多网友的羡慕,毕竟现在秃头怪太多了。
江禹枫模糊记得,那天看见的时候,小祖宗头发上簪着许多漂亮的钗环珠花,映衬得这张小脸极为贵气,再加上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那颜值绝对是秒杀无数小朋友。
诡异的,他竟是从心底生出一种自豪感来,这难道就是父爱的滋生?
就在他七想八想的时候,目光不自觉的便盯着江灵鱼看,脸上甚至还露出一种很奇怪的笑容来。
“你在看什么?”江灵鱼问他。
江灵鱼骤然回过神来,有些心虚的道:“没什么。”
他随口说,“就是觉得祖宗你身上的衣裙很漂亮,放到现在这都是要搁在博物馆里珍藏的啊。”
“博物馆?”
“嗯,就是专门放一些有价值、有历史的物品的地方,像祖宗你身上的衣裙,这是两千多年钱的衣裳吧?像这么完整,做工这么精细的刺绣,那肯定是要被奉为国家宝贵文物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