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所难免。”海心淡道,“这可是剑术课。你若不学好,以后在外面伤的可就不是手,而是丢了命。”
“父王都没让我学过。”安琪拉气鼓鼓地说。
“那是他没意识到武力对一个女孩有多重要,你若不想一辈子待在深宫城堡里,就必须学会重要技艺。”
“我愿意一辈子待在深宫城堡。”
“你真的愿意吗?那你从今天开始就不要出宫了,从早到晚都待在房间或花园里,再也不去外面玩。”
安琪拉一下子焉了。
“你听我说,安琪拉,你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跟普通女孩是不一样的,她是非凡的、勇敢的、聪慧的和充满好奇心的,她会想着如何提高自己,成为更好的自己。”海心温柔地抚过安琪拉微凉的小脸,“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今天所受的苦恰恰是在为你更顺遂的明天铺的路。”
“好了好了,”安琪拉有些不耐烦地道,“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上剑术课。”
看着她一溜烟远去的身影,海心微微叹气,该说的已经说了,不知她能听进去多少,这也是随缘吧。
相比安琪拉,亚斯尔倒是个听话的小天使。让他上什么课他就上什么课,让他认真完成老师的作业,他就认真完成,大多数时候都很乖巧,让她很省心。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若干年后,当到了婚恋年龄,安琪拉恰恰就是那个最不需要操心的人,她很清楚最适合她的人是谁。哪些人适合做情人,哪些人适合丈夫,谁又最值得她生孩子,算得清清楚楚。
亚斯尔却摊上了一笔糊涂账,被一些“蛇蝎”美女牵着鼻子走。正妻、二房、三房、四房还有没有名份的情人们把他折腾得死去活来,钱被搞走了一大堆不说,王城城主之位也差点没了,若不是有安琪拉这个精明能干的姐姐,早被最有心机的老婆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大片的雪花从廊外飘来,飘到廊内的刻着奇异图腾的地砖上。地砖很快变得湿滑,有些地方还覆上一层薄薄的白雪。
几个洒扫的侍女立刻过来清扫,极有经验地将雪清理干净。
避站在角落里的海心想起了若干年前在夹缝之地做侍女的情景,也是洒扫侍女。黑城堡的积雪和污物似乎永远也扫不完,今天扫干净了,明天又脏了。她经常在黑城堡顶层打扫积雪,还未瘫痪的艾德诺还为正在打扫的她打过伞。
想起艾德诺,她撇撇嘴。
男人天生贪婪、理性、狡诈,没好处的事不会做,哪怕合作的对象是几世“同学”——她只能把她和艾德诺的关系称为“同学”。他们既未相恋过,又未真正相识过,只能说是在同一“校区”认识,辗转几个“校区”后,还是相遇,所以叫作“同学”。
可这个“同学”不会轻易与她合作,觉得她一个女人能做出什么,对她的艾草生意不感兴趣。她当初费尽唇舌也没能使他松口,哪怕她还是这个“同学”的救命恩人。
是她结识了僵尸国王,才使他有了重生的机会。但他虽愿意报恩,却不愿意这样报恩——可以与她结婚,娶她作三夫人,但不愿意和她做生意。
她问为什么,他说觉得不靠谱。
看看,看看吧,这就是男人。
与他结婚,是满足他执念的,娶阿拨斯皇后也有面子,仍然对他有利,顺便还能报救命之恩。
男人就是这样,方方面面都爱算计到。至于能算计到多少,要看个人本事和智商。
最后她强行为艾德诺艾炙——设计一个陷阱,让几个猛男将艾德诺按住,手持灸条,给他全身穴位都进行艾灸,他自觉全身舒适以后,才觉得这玩意儿似乎还有点用。
连着灸了两三个月,艾德诺感觉身体舒适度比以前高多了,有些上瘾的感觉,但对做生意仍有些谨慎。
她后来烦了,口头上最后一次给他艾灸时,用她的金手指给了他一记。就这一记,他被“睡”服了。
心甘情愿签下艾草生意的协议。男人,果然是X半身动物。尤其对这种长年饥渴又无能的男人来说,这种方法无异于雨后逢甘霖。
他从此求着她,“哭诉”着内心痛苦,哀求请她满足他。她想了想,只答应他每个月会来看他几次。
对她来说,其实没有什么损失,只是动动手指而已。
被戳的又不是她。
哄着艾德诺同意分四成利润给她后,她让人大肆宣扬,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事,让他以后不好改口。男人都爱面子,尤其是名男人,越发爱得不得了,不会轻易改变协议分成。
艾德诺有想过把她据为己有,以他的势力,决对有可能做到。但她提前就表现出了誓死如归的决心:“如果你要强娶我,你最后只能得一具尸体,你知道我有多倔强,阿拨斯的王都奈何不了我。”
艾德诺眯着眼看她半天,最后似笑非笑地说:“你这么说,我都不敢娶你了。”
她劝他,“娶我没好处,会让你家宅不宁的,你知道的,我还是个醋坛子,见不得男人跟别人好。你家两个母老虎,大的那个是你强有力的金钱人脉后盾,小的那个为你出钱出力,万一我真把你整个人征服了,她们都撤了,你可就一分钱好处捞不到了。”
艾德诺猛地大笑,笑得狂妄,笑得肆意,笑得心酸。
“你也觉得我是在靠女人养活吗?”他问。
“女人靠男人,和男人靠女人是一样的道理,都有不得已的苦衷,谁都不愿靠别人,包括你,也包括我。”她无限温柔地道,“如果有一天,我们真不得不靠别人,不一定真是我们的错,是命运的捉弄。”
他看着她良久,缓缓地道:“是的,我们只是在争取身边的资源。”
“是的。”她也缓缓地回答。
他和她应该是惺惺相惜才是,都是这个世界上无处漂浮的浮萍。他们就像许多迫不得已的人一样,做着迫不得已的事。
他说,他决定不娶她,并不是因为她说的那些,而是他觉得他无法给她带来幸福。他希望她幸福,真正地幸福!
虽然知道他说的五分真五分假,但她还是被深深感动。
两人幽会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带给她很多快乐,她也带给他很多快乐。
人性除了黑与白,还有许多灰色地带。你无法避免的灰,无法承受的灰,终将可能带来无法承受的罪与罚。
他的大夫人蕾蕾和二夫人伊丽莎派人暗杀过她多次,但都被她逃脱。她们四处抹黑她,破口大骂她,骂她抢夺丈夫,骂她会媚术,还骂她不知廉耻。
她气极,找人挖出这两个夫人的黑料,把她们婚前与男人同居,婚后与男人秘密幽会的事都爆出来,甚至还爆出了奸夫名字和私生子的事,两个夫人羞得恨不能掘地三尺躲起来。
艾德诺忽然出来为他两个夫人讨饶。原来她们的事他都知道,私生子的事他也知道,可他选择了隐忍。一个半身瘫痪的“无能”男人,想要留住财雄势大的妻子,除了昔日感情,还得有别样的隐忍。
谁的人生都不好过!
他只写来一纸信笺,“你的眼睛就像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
昔日的种种涌入心田,一种难言的感觉充溢全身。
她当晚命令手下停止散播此事。
他的意思很明显,请看在他们的旧情上,放过他们,让他们好好生活。
从此,一个月几次幽会被她取消。即使他不断写信哀求她,还派人秘密给她传话,希望能再见她一面,都没能打动她。
她将他所送的昂贵礼物都退了回去。她不怕他会因她的“绝情”中止生意。
艾草已经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利润,这样一个聪明男人,不会轻易放弃对他有利的东西。
人性就是如此,有时善,有时恶,有时灰。每一种都会给你带来回报。
这时她有点累了,很想找个地方歇息下来,狐狸发现了那个隐蔽的王城,她如获至宝,便花重金买下来。
第215章
她早就想安居下来,哪怕被人知道她真正的身份和住址。所以这个地方需要绝对安全,即使找过来也进不来。
这座王城正好。她费尽唇舌,又用重金,还为原来的老城主找到了养老的好地方,才终于让老城主心动。
她写信给伊赫哲,希望他在赫帕亚帮找一个地方助老城主养老,并划重点——这个老城主会携带重金前来,如投资做某生意,会对他有利。
伊赫哲很快回信,将属于他名下的一处海岛提供给老城主居住,前提是老城主每年除了三万租金外,还得另投五万金到他的账户,支持他做生意。当然,生意赚了钱,老城主也可享受一定红利。
成功签定这份海岛协议后,老城主便将王城卖给了海心。海心正式接管的那一天,重重舒了一口气,终于安定了下来。
王城里的平民百姓大多分散来自大陆各处,对血缘传统没那么执着。他们本来就是逃难来的,机缘巧合下在这座秘密王城定居、繁衍后代,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哪敢置喙高层?再说他们本来就与王城没有盘根生长的关系,怎可能要求高层是原生土长的?
就这样,在正式的接管仪式后,海心成为新一任城主,获得了平民们如雷般的掌声。
狐狸欧伦洛甘愿做副城主——原本海心想让他一起做正城主,但他拒绝,“我想让你更有安全感,”他说,“一旦你哪天不满意我了,可以直接将我扫地出门。”
欧伦洛很早以前来“投靠”她时,她很惊讶,他却说是理所当然。“我找不到更合适的伙伴,”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只有你,才最让我心折。”
“是的,我是喜欢你阿拨斯皇后的身份,可是我也喜欢你本人。多年前雪地里你跟着我姐姐,从躲在草丛的我身边走过时,我就注意到你了。”他的银色卷发像海浪般披在肩头,与飘落的雪花相映交辉。
“我当时心里想,要是你是我的未婚妻就好了。虽然你不够漂亮,身段也不出色,甚至还有点不大聪明的样子,有点茫然懵懂,但我还是被你吸引住了。你身上的气质很特别,和我见过的女人都不大一样,说不出特别在哪里,但我却很喜欢。你被我姐姐弄得有点懵,但全身绷得紧紧的,十分警惕。我觉得有点好笑,还有点怜惜,当时心想你别怕,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我一直跟着你,直到你上了马车才离开。”
他的眼波流转,带着隐约的媚意,可能他自己都没察觉,她却觉得心生异样,微微转过脸,不与他对视。
他敏锐地感觉到,有些慌乱地移动身体——似乎怕她突然不理他,又与她正面相对,她无奈,只得看着他对自己讲话。
“待苏佩拉皇后的事平息下来后,我就与我的未婚妻解除了婚约。她死活不肯解除,在我的帐前哭了一个多月,见我不为所动,才无奈地离开。我知道你是定不会与一个有正妻的男人在一起,这才狠心与她分开。至于我的三个情人……”他噎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承认,我确实有需求,你离我那么远,甚至不知道有我的存在,我不知道将来是否真能与你在一起,这才有了她们。我姐姐不让我与你接触,确切地说,是与你们接触。她说皇室的人生性狡诈多变,生怕我会被暗算。我试过跟踪她,可每次都被她甩掉或打晕。那时我才十三四岁,拗不过强势的她。”
“至于私生子,”他叹道,“我也得坦承我是个普通的男人,不一定能与你在一起,也不敢结婚,可总得有后吧?”
“说完了吗?”她淡淡地道,“若你这次是来找我做你的情人,你一定会失望。你回去吧。”
“不。”他回答,“不是来找你做我的情人,是想做你的合作伙伴。我已叛出狐族,不可能再回去了。可生活在这夹缝之地,也是举步维艰,我相信你也是。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合作在这里更好生存下去?”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一个人会生活得很难,两个人的力量大得多,你可以考虑一下。”
他的不卑不亢吸引住了她。
虽是投奔,却极有风骨。
出于生存需求,她最后答应了他。
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只是普通的合作伙伴关系,虽然夹缝之地的很多人不这么认为,包括他们身边的人。
因为他对她是那种豁出性命的保护。每逢遇到危险时,他总是将她护在身后,自己直面危险,关键时刻还会让精英族人带她快速离开,自己却以身作诱饵,把敌人引向另一个方向。
他还会想办法给她购买一些漂亮的衣裙和首饰,并劝她接受,“就算再落魄,可也要学着爱自己。”当她穿戴上后,他的眼里流露出赞赏,还有些理所当然,仿佛她天生就应如此。
“你就算有天不再是阿拨斯的皇后,也会一直是我的皇后。”他温柔无比地道。
她扑哧笑出声,“油嘴滑舌你第一名。”
他只是笑。
在夹缝之地居无定所期间,一些部落美女都向他伸出了橄榄枝,甚至还竭尽所能地勾引他,但他却如泰山般屹立不倒,被这些美女暗地里痛骂不是男人。她有时也会劝他接受一两个,他却玩味调侃道,他才不会接受除她以外的任何女人。
“你没有需求吗?”她好奇地问。
“有。”他神神秘秘地低声对她道,“在你睡熟的那些深夜,我在你的帐外安慰我自己。”
她嘴唇动了几下,愣是接不上话来。
两人关系突飞猛进那日来得很偶然。两人被生意对手偷袭追杀,慌不择路地逃入一家女支院。还不赶巧的,躲入一间空房间的床底下,好死不死地,刚躲入就进来一对男女。男女上演了惊艳一幕,他们的耳朵经受了前所未有的攻击。
荷尔蒙的冲击下,与他面对面的她,率先把手伸进了他的衣内……
事后全身湿透的他对她温柔说道,若不是那些人早换了地方搜,他们早被发现了,也幸而这个地方十分特殊,才让他们的叫声没显出特别异样。
自这日后,他们顺理成章地走在了一起,不管到哪里,都是睡同一间房。每晚给他们看门的巡卫真是受尽折磨,第二天天一亮就非得找个人泻泻火才行。他们基本每晚都会开心,不开心不行,不仅他受不了,她也受不了。
说来奇怪,女人年纪越大,对那方面的渴求也就越强。以前还不觉得,可现在的体验之门再次打开后,觉得离了这事真是受不了。
难怪很早以前她听母亲的一个牌友在牌桌上开玩笑说,女人到了中年,家里男人使不上劲的情况下,外头没有一两个情人,这日子没法过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真不是编的。女人的年龄越靠后,对身体,对心灵,对自我都会有一个较大的认知和提升,自然渴望也就越强。身体仿佛就像被唤醒一般,极需要甘霖雨露。
“但你不要对我有指望,”她对他说,“我对你就像你对你的三个情人一样,只是拿来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