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这枪口对准他了。
神明在用地球人供养纳菲力姆……今天U盘里的内容,简直就是在明着告诉他们,高维度文明在与地球上的某一股势力勾结,而且这股势力,很可能就是溯源部本身。
这个事实一旦曝光,溯源部必定会在顷刻之间垮塌,现在各国通过溯源部维系起来的脆弱联盟也会瞬间瓦解。
身为溯源部首席,褚西岭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他怀璧其罪,终于也成了那个,第一个得天花的人。
王德全年纪大了,看多了兔死狗烹,此刻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也并不觉得恐惧,只觉得有些好笑和嘲讽。
“你怎么能也变成这样呢……”他喃喃道:“我从未作奸犯科,也从未背叛组织,就因为我看到了今天的文件内容,你就要杀死你十几年的战友来灭口吗?”
“你以前经常去我家吃饭,你喜欢我老伴的猪肉炖粉条,你忘了吗?以前我还总是带你和我小儿子一起爬夏口水库,你忘了吗?……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亦父亦友,难道连这一点信任都没有吗?”
褚西岭合上眼帘,背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地听他说完,才慢慢说:“你真的从未背叛组织吗?”
王德全:“你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褚西岭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有些好奇,在达玛岛上的洞穴里,你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和尚观海的?”
王德全瞳孔蓦地紧缩:“你说什么呢……当时大家都看着我,我怎么可能……”
“从那天只有我一个人被调虎离山,我就开始怀疑你了,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声不响取人性命的,只有溯源部的杀手。”
“你明明是溯源部的人,却一直呆在乡镇派出所,十几年不曾和溯源部有任何联系,这看起来正常,实际不大正常。”
褚西岭转着打火机,“咔嚓”一声将打火机打开,又“咔嚓”一声关上,那开合之间的声响,一下一下,几乎打在王德全的耳膜上。
王德全哑声道:“这有什么不正常?溯源部在各国政府都有安插间-谍,我只是其中一个软钉……”
“我也这么给你开脱过。”褚西岭点了点头:“而且你档案非常干净,我想查你,但十年前的电子档记录,都早已在前首席叛逃中被销毁,我查了上万份纸质文档,一路查到你所在乡镇的革委会招待所,才在他们的住宿记录里,找到你当年的同住人信息。”
“当年派遣你的人叫周洛,是个一级科员,可不凑巧,他的长官,是前溯源部首席邱明堂的秘书,□□城。”
“你是邱明堂的人,邱明堂害死了我父亲,而你最后,竟然成了我的监护人……这巧合可真是讽刺啊。”
褚西岭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手上的打火机,火光在他侧脸投下明灭的剪影。
他语气可有可无,像是随口闲谈,全身的肌肉却紧紧绷着,像一只下一秒就要暴起的黑豹。
“前溯源部首席叛逃至达摩末罗,你帮了多少忙?”
“前首席能在达摩末罗获取的现代物资,你在中间搭了多少桥?”
“你要杀观海和尚,是因为你知道他的师兄观色,能统计出时间减少的具体坐标……因为他发现了你是时空偷渡客,你便也觉得观海知道你的秘密,所以想要在我们逃出达玛岛之前,杀人灭口对吗?”
“我一直在想,缅甸金三角那次任务里,为什么明明我们已经布下天罗地网,那些时间偷渡客还是能提早知道风声,逃得一个不留……”
褚西岭抬起头,一片血色里,他的眼底泛着一点幽沉的火星。
“溯源部里必然有叛徒,但我万万没想到,那个叛徒是你。”
王德全此刻已经冷静下来:“欲加之罪罢了,现在枪在你手里,你就是把所有罪名都罗列在我身上,我也无话可说。”
“没错,枪在我手上。”褚西岭淡淡地说:“你还有什么遗言?”
大小姐警告道:“别学我说话,我们是黑白分明势不两立的关系。”
王德全手指深深地陷进真皮沙发的椅背,知道自己这次逃不过去,许久才哑声道:
“我想在死之前,再见一次我老伴和儿子……我求求你,我这么多年掏心掏肺,对你比对我儿子都好……我只想再见见他们,我这辈子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让他们娘俩过过,一直让他们提心吊胆,我对不起他们啊……”
这是如此诚恳又卑微的请求,按理来说他不该也不能拒绝。
但是褚西岭一直以来平静的神情,却被这一句话骤然打破,露出了深潭之下翻滚不已的戾气,哪怕只是窥见冰山一角,也令人心惊肉跳。
他慢慢地说:“不行。”
王德全愕然:“什么?”
“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后来我查到了一些事,就想清楚了,那是愧疚。”
”褚西岭一点点将那戾气重新压下去,抬起手里的烟,指尖转了一下打火机,点燃却没有抽,烟夹在他指尖,青烟袅袅,像燃一根香。
“你想再见妻儿最后一面……那你连同邱明堂一起害死我父亲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父亲,他想见自己妻儿最后一面?”
他话音落地,如一声丧钟,王德全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露出不可置信地惶然和痛色,但那痛色却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一只素白的手握着匕首伸到他脖子前,轻轻一划,他脖子上松散垂朽的皮肤便如两张薄纸一般张开。
王德全“嗬嗬”喘息两声,浑浊眼白盯着褚西岭的方向,手指的方向似乎是想向他这里爬来——他也确实向他爬来了,他的身躯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手指抓住褚西岭的裤腿,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
但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他的气管被切开,剩余的氧气支撑不了多久。肺部火烧般的疼痛里,那双苍老的眼睛慢慢丧失了神采。
褚西岭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字一顿道:“王、蔺。”
“不好意思,但你们实在太啰嗦了。”王蔺漫不经心地在沙发上擦了擦刀上的血:“我的每一分钟都是以百个比特币来计算的,我真的不喜欢……浪、费、时、间。”
作者有话说:
王大爷是在今天晚上十点左右,被作者临时拉来凑数凶手的……对不起了大爷
因为是临时凑数,所以王大爷是反派这件事,逻辑上肯定还有没圆上的地方,大家当看不见吧,我尽力了我
第212章 救世主212
这一头, 李妮妮睁大眼,看着眼前头发尽白的老婆婆,心中十分震惊。
这年头子宫的价格这么低的吗?她刚刚也就吃了两个薄饼加几口鸡肉手抓饭, 就得交出一个孩子?周扒皮都不敢这么讲价。
李妮妮:“我不想伤害你,你放开我吧, 我要走了。”
“不行。”老太婆语气执拗:“没有,没有女人, 你要, 你要留下来生孩子。”
她握住她的力气是如此之大,李妮妮觉得自己腕骨都要被捏碎了:“你们村的女人都去哪了?”再怎么样也不该一个女人都没有。
老太婆:“死了,都死了。”
李妮妮:“怎么死的?”
可老太婆依然只有那一句:“死了, 都死了。”
老太婆:“留下来, 生孩子。”
李妮妮:“……”
李妮妮耐心地解释道:“我不能生孩子, 你别指望我了。”
老太婆:“你是女人……女人……”
李妮妮试图用科学说服她:“不是所有女人都能生孩子的, 不是也有很多男人不行吗?我就是那个不行的女人, 你别指望我了。”
她补充了一句:“你做的手抓饭很好吃, 不是万不得已,我不想伤害你。”
她说着用了点力挣脱开老太婆的手, 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铜币,放在桌上, 转身朝外走。
可没走两步,就听身后的老太婆颤巍巍地说了一个土语单词。
李妮妮猜测这个词的意思应该是“抓住她!”
因为就在老太婆话音刚落,两个身高近一米九的彪形大汉就出现在门口,他个拿着绳子, 一个拿着棍子, 显然不是凑巧出现, 而是已经在这里守了很久。
从李妮妮进村那刻起, 他们可能就已经盯上她了。
李妮妮环视了一圈,整个房间没有任何锐器和适合做击打的器物,甚至连手抓饭都是用竹篱弄的,又轻又软,不可能作为武器,看来是从一开始就防着她反抗。
而且就这种熟练度和细心度,看来也不是他们第一次做这种事。
李妮妮想了想,伸出双手,从善如流地说:“来吧。”
她说话的语气像是“吃吧”。
男人中沉稳些的那个,探究地看了她一会儿,最后大概是被她的细胳膊细腿说服了,朝另一个男人点点头。
另一个男人拿着绳子走过来,凶狠地瞪了李妮妮一眼,用土语说:“老实点!”便将她五花大绑,死死捆住。
李妮妮被扔进了一个地窖。
南亚和中国古代一样,因为气候炎热,需要用地窖来存放薯类,有时女人生下来的孩子是死婴,也会被存放在地窖里。
李妮妮身处的这个地窖大约四米多深,一个大男人也要用绳索吊着下来,靠她自己,是决计不可能爬出去的。
她身边零零散散散落着一些尸骨,从骨骼的纤细程度上来看,都是孩子。
她被捆着手脚,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试图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相对舒服的位置。
结果侧头的时候,眼角余光在地上看到了一根长长的黑发。
黑发?谁的?这些死婴的母亲?还是下地窖的长发男人?
李妮妮嘟起嘴,用嘴将这根头发舔起来,咬着发尾抿了抿,在上面尝出了一点鸡蛋花的味道。
是女人的头发。
而且刚死不久,发油还没散。
这个村庄里的女人,到底都去哪了?
李妮妮望着漆黑的洞顶,只觉得自己逃离达摩末罗的这一路,真是越走越离奇。
先是莫名其妙走错路,然后以中五百万大奖的概率坐上黑车。
接下来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转身又被人阴差阳错弄进了军营。
等她再次绞尽脑汁从军营逃出来……这自由的空气她还没呼吸几下,马上又被一个古怪的部落存在困进了马铃薯窖。
就算是在战乱国家,这灾难也来得太过密集了些。
就像有无数的巧合堆叠在一起,多米诺骨牌的轨迹已经确定,一只看不见的手“轰”地一推,正缓缓将她推向一个注定的结局。
李妮妮不禁再次感受到到了在达玛岛地宫中,被“巧合”支配的恐惧。
她这是要去西天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吗?
可她只是想去个中印交界处的巴尔吉里山啊。
……
第二天外面天还没亮,李妮妮就被人弄醒。
昨天拿棍子的沉稳大哥,拎起她的衣领,将她拽上了一头山羊拉的滑草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