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凤冠的支撑, 盖头紧贴头皮,圆溜溜的,其实没那么好看。
女生停顿了好久,最终抬手掀起了盖头,她说:“很漂亮,就这样吧,尾款会在三天内打到您的账户上,辛苦您跑一趟了。”
“可是,新郎服……”付生玉想说这个还没试,就看到女生轻轻摇头。
“不用试了,我信得过您的手艺,新娘婚服这么好看,新郎的也不会差,我就不送您出门了,慢走。”女生下了逐客令。
如此,付生玉不好再说什么,背起自己的箱子,犹豫了一下,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放在茶几上:“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有需要,直接联系我就好了。”
接着付生玉就离开了别墅,还贴心地帮女生管好了别墅门跟院子外的栅栏门。
那天发生的事情就是这样,付生玉确定自己没有遗漏。
就在这时候,有人通知了刘锦,说做了痕迹对比,付生玉箱子里可以作为凶器的东西,都没能跟尸体上的伤口对应上。
刘锦却并没有完全放下怀疑,他提出了一个细节:“付小姐,你说你给他们留了联系方式,还放在了茶几上,可是我们在搜查的时候,没见过联系方式一类的东西。”
付生玉愣住:“我确实留了,就我箱子里那个小本子,我撕了一张纸,写了我的姓名、地址跟联系电话给她,会不会是她带出门了?”
“问题就在于,自你之后,到被报案为止,没人进出过那栋别墅。”刘锦再次强调了这个问题。
就因为付生玉是最后一个进入别墅又出来的人,所以她才成为警方的第一怀疑对象。
付生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忽然想起来:“可是……不对,你们有受害人照片吗?单子是我奶奶接的,我之前没见过他们,我现在也怀疑,我那天见到的人,真的是受害者里面的女生吗?”
“我们查过监控,给你开门的确实是受害者之一,衣服跟你描述得一致。”武方和开口的同时,举起了一张照片,里面是放大的女性受害者证件照。
照片上的女孩灿烂地笑着,脸颊上还带着点婴儿肥,圆嘟嘟的很可爱。
付生玉纠结地支住下巴:“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我那天见她的时候,她瘦得脸颊都凹陷进去了。”
“她确实比较瘦,你说你帮她试穿了衣服,可是我们去的时候,婚服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你进去之后,真的只做了这些事情吗?”刘锦再次询问。
“我没必要撒谎啊,而且我杀人的动机是什么呢?我跟他们不认识、没有感情纠纷也没有金钱纠纷,我为什么要杀人?”付生玉知道自己目前最有嫌疑,可她真的跟这两个人没关系。
说实话,要是当时知道这事这么麻烦,她肯定用快递!
亲自送上门什么的,实在容易背锅。
刘锦拿着付生玉的生平资料,确实没发现付生玉跟这对年轻的夫妻有什么纠葛,她从小就在云城长大,高中毕业后考上了国内最好的美院,一去就是四年,每年只有寒暑假会回来。
而那对夫妻反而是南方人,大学都在云城读,后来就留在了云城工作。
丈夫叫黄微,是个自由摄影师,有自己的工作室,主要工作是帮各大杂志拍照片,包括地理风景人物广告;妻子叫邹米,是原画师,也有自己开班教授绘画。
两个人都是普通人,大学时候相爱,一路走到了结婚,死亡时间,是他们的结婚五周年纪念日前一个月。
付生玉跟他们从来没有交集,包括接他们的单子,都是吴福春接的,如果吴福春没死,三十号那天,应该是吴福春去送婚服。
在没有更多的证据证明付生玉有嫌疑的情况下,警方并不能一直扣留付生玉。
刘锦因为法医那边除了第一时间的死亡报告,暂时离开,审讯室里只剩下武方和跟一个记录员。
付生玉问心无愧,加上也挺好奇这件事,就开口问武方和:“武警官,我想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人突然就出事了?”
作为警员,武方和本不该给付生玉提供信息,只是现在案子没有进展,武方和想到了赵家村时付生玉的表现,就将能说的部分给她说了一下。
“黄微两人有请阿姨按时打扫别墅,所以那天阿姨进了门,在两人的卧室里发现了尸体,立马报警。”武方和拿着档案袋起身,放到付生玉面前,“你可以看一下现场照片,回忆一下有没有遗漏的细节。”
付生玉边打开档案袋边说:“我不确定我能看出什么东西,毕竟我真的只在客厅待了一阵子。”
档案里没有详细报告,警方还没做报告整理,里面是大量的现场照片。
黄微跟邹米并排躺在床上,神色安详,都穿着完整的衣服,看不出来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口,只是从表面上看,两人脸色苍白,很像是失血过多。
卧室很干净,地上毫无血迹,两人仿佛回到家直接躺到床上,接着在床上突然死去。
付生玉只见过邹米,所以着重看邹米的照片,跟自己的记忆一一做着对比,她是艺术生,速写很强,可惜的是,仅看照片的话,跟她记忆中没有什么不同。
看完照片,付生玉叹了口气,将档案袋还回去:“对不起,我只见过邹米,可是……她这个样子,跟我见到的,完全一样。”
武方和拿着档案袋,思忖了一会儿,问:“对了,邹米的腿骨好像是断的,你有发现吗?”
闻言,付生玉回忆后说:“ 不确定,她那么长的裙子,就算有些跛脚,也很难看出来。”
这边武方和试图引导付生玉回忆起更多的细节,另一边,刘锦在法医那拿到了第一次尸检的报告。
报告是紧急做出来的,只做了最快的检查,其他的还得等实验结果。
送报告的法医助理将档案袋交给刘锦后在一旁解释说:“时间紧迫,老师初步判断,黄微的致命伤在于胸骨断裂,有一小段扎进了心脏里,邹米则是死于动脉破裂,经过伤口对比,凶器应该是镰刀。”
“镰刀?”刘锦快速翻到后面的凶器跟伤口对比部分,伤口鉴定出来的凶器,是用来割草的锯齿口镰刀。
而在付生玉的箱子里,并不存在这样的凶器,也就是说,如果这个凶器在付生玉家也搜不出来的话,她的嫌疑就会洗脱了。
这也意味着,案子的线索将断在这份尸检报告上。
刘锦看着报告里的镰刀图片,很为难:“也就是说,付生玉真的没有嫌疑。”
法医助理对此不评论,接着说:“对了,还有个事情,就是从付生玉的身高体重来说,她很难一击将黄微的胸骨打断,黄微心脏的位置,在付生玉不太好发力的高度。”
“行,我等你们这边后续的消息,付生玉这边我让小武盯着先。”
尸检报告还有许多,刘锦看完了才去审讯室,跟武方和对视一下,看到武方和轻轻摇了摇头,只能暗暗叹了口气。
刘锦走过去查看了一下审讯记录,没看出有多余的嫌疑,便对付生玉说:“付小姐,感谢您的配合,是这样,我们目前拿到了最新的消息,您介意配合一下搜查吗?”
付生玉回道:“我不介意,你们想搜什么?”
“是这样,我们对比了伤口,发现凶器可能是一把镰刀,我们想看一下您的家里是否有这样的东西。”刘锦在说到镰刀的时候,紧紧盯着她的反应。
然而付生玉完全没多余的反应,没有凶手会有的心虚或者假装淡定,她跟听见自己是嫌疑人的反应一样,微微疑惑却又不会过分在意。
付生玉听后想了想,说:“可以啊,什么时候去?”
“就现在您看怎么样?”刘锦微笑着说。
对此付生玉没意见,她就当请武方和跟他的朋友一块去家里玩了。
付生玉的家就是锦衣裁缝铺,临街的门开着当店面,院子后的屋子就是吴福春跟付生玉的家。
到家后付生玉打开门,大方让他们搜查。
从店门口进去,一个很大的两层店铺,二楼上放着成衣跟大量的布匹、丝线、染料库存,一楼就是柜台跟付生玉的制作台,还有一个展示区域。
警察一一检查过去,前面的两层小楼没发现什么问题,就开始往院子里走,这时候他们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套两进的院子。
武方和查看了一下院子格局,找到付生玉问:“你家竟然这么大?”
“我家祖上就是给富贵人家做衣服的,不算穷,宅子也是祖宅,要是现在,哪儿买得起这么大的院子?”付生玉哭笑不得地解释。
警方还找了一个祠堂,里面放着各种做法事用品,刘锦询问付生玉。
付生玉尴尬一笑:“我奶奶兼职神婆的,附近的邻居都知道。”
“封建迷信不提倡。”刘锦只好这么说。
“是的是的。”付生玉笑着附和。
检查过后确实没在院子里发现镰刀,院子里的土没有翻新过的痕迹,也表示没有人挖过泥土埋东西。
没有凶器、没有作案动机,付生玉的嫌疑自然不成立,刘锦只好带人离开,既然付生玉没十足的嫌疑,他们就得去想办法破案,没必要在付生玉身上浪费时间。
武方和是最后走的,他要跟付生玉交代后续事情。
“如果你想起什么可以联系我,还有就是,后续有了更多线索的话,我们可能还会来找你问话,这几天就不要到处跑了。”武方和提醒道。
付生玉点点头:“我还有不少单子,近期都不会出云城,不过……你们真的没发现我留的纸条吗?”
警方给出的信息有限,付生玉思前想后,好像就这个地方不对。
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因为警方检查了她的箱子没法帮她装回去,她是自己装的,就趁机查看了自己的本子,确实被她撕过一次。
那么大一张纸,难道还能不翼而飞?
武方和叹气:“真的没发现,你说了之后我就在想,会不会是有人拿走了?可是那几天里面,也没人进去过别墅,或者……邹米他们在死亡之前,先毁掉了你留的纸条。”
作者有话说:
【此章完】
阿玉:如果纸条留下来,大概我就真成嫌疑犯了QAQ
第二十二章
◎画师◎
武方和猜测说, 或许是邹米他们不想付生玉成为嫌疑人,所以干脆毁掉了纸条,这样至少能证明她没有动手, 不然的话, 邹米应该提示有纸条、付生玉没说纸条存在才对。
现在反了过来,反而可能是邹米在提示付生玉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
付生玉大概也猜到了这个可能,她拍拍武方和的肩膀:“辛苦你们了,这种天气还得到处跑着查案。”
“我们更希望没有案子查。”武方和叹息着说,随后摆摆手跟付生玉告别。
没有案子,就不会有人死亡。
付生玉送他到门口, 目送他过了街头才准备关门睡觉,折腾一晚上了, 又冷又累。
然而等付生玉收回目光后忽然看到在街道另外一头,站着一个男人, 他盯着付生玉看了一会儿,走过来说取货。
雨下得很大, 对方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 背着一个公文包,看着不像藏了凶器的样子。
付生玉出于谨慎,说:“不好意思, 我奶奶刚去世,店里没有做好的现货, 您的单子如果需要提前交货的话,可以拿着订单过来改时间。”
男人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订单, 天色昏暗看不清上面的字样:“我想进去看一下进度。”
锦衣裁缝铺一向只用手写订单, 而且遵从着百年前的规矩, 都是宣纸毛笔一笔一划写的,吴福春不会操作电脑打印订单,便至今没改。
看着那张宣纸,付生玉让开了一些:“行,进来吧。”
随后付生玉快步走去柜台后,找出订单本来,与此同时,一支毛笔猛地戳向付生玉的眼睛,而付生玉反应也不慢,立马抽出箱子里的长尺挡住笔尖。
“先生,您这可就不讲究了。”付生玉抬眼看他。
雨伞立在门边,男人执笔翻过柜台,尖锐的笔尖再次擦着付生玉的脖子过去。
付生玉最烦这种莫名其妙冲过来就打人的,大家也算半个同行,何必呢?
柜台地方太小,付生玉踩着椅子跳了出去,冲到制作台旁,一把抓起七八根绣花针扔过去。
男人执笔挽了个花挡掉绣花针,接着从柜台后翻过来,还想继续动手,就听付生玉大喊:“你有完没完?你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