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觉跟付生玉对视一眼,他说:“村民都不太欢迎我们俩的样子,不一定能进门。”
“先试试吧,总不能就这么放过唯一的线索。”武方和无奈地说。
事已至此, 三人暂时先这么决定,武方和要去找新民宿落脚, 付生玉跟邹觉则到另一个方向寻找新民宿。
找到邹米的遗物,说不定也能找到邹米被杀的线索, 是以邹觉并没有拒绝武方和的建议。
出发进行第二次询问前,邹觉回忆了更多的线索 , 包括邹米出发前最后穿的衣服, 可能带上的物品,比如说那只皮卡丘玩偶跟绘画工具。
邹觉平时在南方老家,邹米在云城, 相距一千五百多公里,平时很难见上一面, 两人都会把彼此的一些照片存下来。
怕自己描述不好,邹觉将自己手机里存的照片都给付生玉看, 翻到其中一张说:“这是我妹妹出发前买的新衣服, 她说度蜜月要穿这件出发。”
照片上的邹米穿着一条浅蓝色的厚棉裙, 腰带上扣着一朵蓝色的玫瑰花,还有一顶毛线帽子。
付生玉回想了一下自己见到邹米那天的穿着,问:“邹米很喜欢这种纯色的裙子?”
第一次见面邹米就穿了黑色的长裙,比这条浅蓝色的棉裙还长,裙摆几乎落在地上,而且也是纯色的。
邹觉想了想,点头,一边翻照片一边说:“差不多,她自己买衣服的话,都会选一个色系的,比如说这样的紫色,白色,最多上面有相近色的碎花——”
话还没说话,付生玉猛地出声:“等等!”
“怎么了?”邹觉急忙停住手。
付生玉抬手翻回去两张照片,上面是穿着白色沙滩长裙的邹米,雪纺的白色吊带长裙,没有一丝杂色,大大的裙摆被海风扬起,邹米笑着抬手按住头上的米色遮阳帽。
迟疑了一会儿,付生玉拿出手机,翻到最新一张照片,里面是一条随意扔在灶头边烤干的衣服,其中一件就是雪纺的白色裙子。
“那天,我在跟着凶手离开前,拍的唯一一张照片。”付生玉将手机递给邹觉看。
一柳村雨一直很大,付生玉手机不防水,怕掏出来录像的话,没录到什么有用的反而手机没了,所以就一直等那个男人出了门,她才跳进院子里拍了这仅剩的证据。
要不是看到这条几乎一样的裙子,她自己都忘记还有这个照片了。
毕竟那个男人回来肯定是要销毁衣物的,付生玉又怕跟不上,匆匆拍了一张就追过去了,根本没想到要把衣服抖直拍全一点。
邹觉看了看付生玉的照片,又看看自己手机里的照片,仔细对比了一下,不太能看出来。
那时候天没亮,厨房里的灯光很暗,手机会失真,不好说是不是同一件。
“衣服堆成这个样子,很难看出来是不是同款式啊。”邹觉摇摇头说。
付生玉又对比了一下,犹疑着说:“不对,我觉得……很像。”
邹觉不解地问:“什么很像?”
好一会儿,付生玉轻声说:“我觉得我看到的那具尸体,跟邹米很像。”
听罢,邹觉许久没说话,两人之间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邹觉问:“你确定吗?”
两人来这里的原因跟警方稍微不一样,警方怀疑这里有目击者跟凶手,而付生玉跟邹觉来这里,是想找到邹米留下来的另一个自己。
找到邹米本身,比找到凶手要容易得多,而且找到目击了邹米本体的死亡的另一个自己,或许就能知道真相。
付生玉看着邹米的照片,缓缓点头:“应该就是,裙子真的一模一样,头发长度也几乎一样。”
照片里邹米的头发齐腰,付生玉看见的那个受害者尸体也有一头长长的黑发。
接着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邹觉将手机还给付生玉:“你说,米米到底想做什么?”
付生玉摇摇头:“不知道,我现在开始怀疑,我们看到的那些东西,或许就是邹米画出来的……怪物。”
不然突然出现的活物,他们不会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有太多谜团,邹米跟黄微的死亡、邹米冥冥之中让两人到一柳村的目的、不知道躲在何处的怪物,还有突然发生的凶杀案。
这个村子笼罩着一种绝望又在疯狂边缘的氛围,怪异且冷漠。
关于裙子的事两人默契地没有跟警方说,封建迷信的事情警方不会信,或许还会以为他俩为了查真相疯了,不如不说。
不过接下来两人从查人,改成了查或许会出现的奇怪东西。
比方说,偶尔在玻璃上倒映出来的人影。
从村口开始找起,一路找到之前两人落脚的民宿,刘锦还盯着老板儿子,时不时给他点零食吃。
对于小孩子,强硬地问他问题,确实不如用怀柔政策。
只是老板儿子油盐不进,不管刘锦给他多少东西吃,他都不为所动。
那个死掉的小女孩儿在拍完现场照片后已经被家里人带走了,他们的意思是不想做尸检,村里人信奉生死有命入土为安。
加上这个案子很明了,对方除了狠狠地瞪了那个小孩儿几眼,根本没法做什么。
家里人不愿意尸检,警方也不能强硬要求对方做,所以现在就剩下老板儿子的处理问题,这得等小于警官带人来处理。
付生玉又一次路过这件民宿,忽然想起自己那天晚上听见的声音,于是拐了个弯走到老板儿子面前:“小朋友,你还记得我给你的饼干吗?”
老板儿子笑起来:“记得,你是给我饼干的姐姐。”
“对,其实呢,我给你饼干那天,我听见了你房间里有画画的声音,你晚上也在画画吗?”付生玉意有所指地问。
旁边的刘锦露出诧异的眼神,想说什么,被付生玉用眼神制止了,继续等着老板儿子回答。
老板儿子歪了歪头,看向柜台后的父母,没有直接回答。
看着他的动作,付生玉跟刘锦一同看向柜台后的老板跟老板娘,两人没来得及收回自己的视线跟动作,可以看出两人刚才一直在暗示老板儿子别乱说话。
刘锦先发制人:“老板,你怎么了?”
老板看看刘锦又看看付生玉,忽然笑起来:“哈哈哈哈没事没事,我就是想说,你们别逗我儿子了,他就是个傻的,你们这么逗他,也没啥用啊。”
有老板在这打马虎眼,问不出更多的东西来,付生玉只好站起身,一步一回头地离开。
过了会儿,她发现自己又走回了第一次看见那个白色人影的地方,四下看了看,发现好像过去了这几天,这个村子没有任何变化。
在这个村子里死掉的人,村民并不关心,大雨割离的不止是彼此间的距离,还有人心。
大概是站在原地太久,屋里的男主人又出来赶人了。
“你怎么又站我家窗户前面?赶紧走赶紧走,直愣愣的跟鬼似的,下雨就够让人难受了,你们还整天整天晃!”
付生玉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我在找我家妹妹邹米,她之前说来这边度蜜月的。”
男主人烦躁地摆着手:“不知道不知道,赶紧走,我们不欢迎你们!”
对方抗拒的姿态跟第一次见面时差不多,付生玉想着也问不出什么,不如去别的地方再找找。
转过身后付生玉还没走远,就听见身后那男主人啐了口,嘀嘀咕咕地说着很难听的话。
“呸!人都死了,找个屁!死了都不得安宁,贱死了的外乡狗!”
听着对方的话,付生玉脚步慢慢停了下来,在雨中慢慢回头,看着那个骂骂咧咧的男人,又走回去。
男人吓了一跳:“你干嘛?”
付生玉冷笑一声:“举头三尺有神明,嘴巴放干净点,人真死了,你们也不怕半夜鬼来敲你们的门!”
“你——”男人嘴唇抖了抖,说不出话来,哼了一声,急忙回了家,把门甩得震天响。
盯着紧闭的门看了好半晌,付生玉气消了些才转身离开,想着再让她听见一次,她就把对方家的玻璃砸了!
晚上邹觉回来,他说自己山上山下又跑了一遍,这回更是什么都没发现。
“对了,武警官让我问一下你,你给那小孩儿饼干那天晚上什么情况啊?”邹觉一边脱下湿哒哒的雨衣一边问。
付生玉递过去一块干的毛巾,回道:“那天晚上我有听见画笔画画的声音,一开始我以为是小孩儿在画画就放在心上,今天看那个小孩儿杀了人,我就是随便问问,谁知道他竟然真的没回答出来。”
老板儿子一直不开口,付生玉也只是想找个理由帮刘锦问一下,或许是个突破口,谁承想,老板儿子没能回答出来。
这就成了另外一个疑点。
如果他真的是在画画,那有什么不能说的?如果他不是在画画,那晚上在他房间里画画的人是谁?为什么不能说?
不止是付生玉这么想,刘锦更是觉得一柳村的几个案子都扑朔迷离,看起来逻辑简单清晰,实际上掩盖着层层迷雾,或许,那是难以放到阳光下罪恶根源。
作者有话说:
【此章完】
阿玉:案子好像卡住了QAQ
第三十二章
◎青年◎
第二天一早, 付生玉跟邹觉再次出门满村子晃荡,试图见更多的人,看更多的地方。
一柳村并不小, 是山间挺大的村子, 人口上千,多数在山下住,少数在山上,
作为一个靠山吃山的村子,村民的米面只能种在村外山坡的梯田上,产量不高,只够一个村子里的人勉强养活自己, 所以这个村子的粮食都很贵,晚上还要给粮食上锁。
这也导致, 一柳村实际上的范围并不止村口的柳树,周围带梯田的山实际上也归在了一柳村的范围里。
第一天来的时候邹觉点了引路香, 而香盘旋没有指引方向也是这个原因——一柳村从他们停下来的地方就已经到了,香没法再继续指路。
武方和带来了这样的消息, 他说:“山区划分是近些年来政府为了乡村发展做的决定, 也是为了分农田,这边都是山,粮食来源就是山上的梯田, 所以,实际上的一柳村人口, 包括了外面的几座山。”
没找到这个消息之前,他们一直在一柳村原村子跟后方的几座山转悠, 人来来去去都是这些, 漏掉了村口前面的几座山。
消息是一直跟着村长查资料的警官发现的, 农田划分就是两年前的事,很多一柳村的人还不觉得村外那些人是一柳村的村民,外面山上的村民也不觉得自己属于一柳村。
反正新规划出来的地方管理大家都不太适应,加上村里事情少,有事基本就找个居委会,是以大家还觉得自己归属于原来的村落。
拿到新消息当天,付生玉同邹觉立马出发去外面的村子问一下是否有人见过邹米跟黄微,武方和鉴于表面身份是刘锦的秘书,不好离开,就拜托付生玉帮忙带消息。
经过赵家村一事,武方和还是比较信任付生玉的。
武方和给了两人一张新地图,是之前农田规划后镇政府发的,后来放在村里的档案室一直没人用,还比较新。
从地图上看,这附近还有四座山是新归在了一柳村名下,在山道左右,一边两座。
为了节约时间,付生玉跟邹觉一人分了两座山,付生玉去山道左边的,邹觉去右边的,如果人口不多,比较快的话,大概一天就可以收集完消息。
结束后都在一柳村村口会合,其中一个人晚上八点还不回来的话就回民宿等。
付生玉穿着雨衣,罩着大箱子快速爬上其中一座山,打开手机看拍下来的地图,找到居住的人家,再一次举着照片一家一家问。
跟在一柳村的情况不一样,大家见过就说见过,没见过就说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