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息的蒜苗,拿去玩。
众人返回沽玉楼天字号花房,不过屋内多了个赫连断。
温禾假装热络,围着赫连断转了几圈,问:“君上近些日子去了哪。”
赫连断:“怎么,一日不被吸血,难受了。”
温禾捂脖颈,“真是的,人家只是关心你才问一问,你方见到人家,就吓唬人家。”
白乌只觉,房内其他人有些多余。
赫连断暗瞥蒜苗一眼。
这些日子他在魔阴王朝归息殿的玄冰榻养身,目的是远离蒜苗,省的一日至少动八次喝血的念头,委实忍得辛苦。
蒜苗的血有治愈之力,喝一口,及得上他盘在玄冰榻修行足月,相比之下,喝血来得简单省事。
小蒜苗擅拱火,气人方便更是高手,最懂怎么再最短最快的时间将他惹恼。他对自己毫无信心,只怕一个忍不住,直接将人的血喝干。
仇妈妈亲自到房里送茶点,瞧见赫连断那张脸,当即翻着白眼捂上心口,喘气说:“这位爷看着面生,您是如何进来的,以您的绝色姿容,打沽玉楼花厅一过,那姑娘们不得尖叫到掀了房顶……”
赫连断坐到圈椅上,眼睫未抬,仇妈妈还要喋喋不休,温禾连拖带拽将人送出门。
虽然魔头看似平静,但微颦的眉头昭示着不耐烦,以她对魔头的了解,仇妈妈再多说几个字,极有可能被魔头当场灰化,棺材都省了。
温禾见仇妈妈徘徊房前不忍离去的模样,凑至对方耳畔悄声道:“妈妈莫要打那位公子的主意,他穷,没钱。”
“就那张脸,妈妈我给他打折,或者,白嫖……也成。”
温禾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嘘,那个他不但穷,还不举,有点变态,怕是会祸祸花楼里的姑娘,妈妈就不要关注他了,还有,以后见到他,尽量绕道走,他可真是个大变态。”
仇妈妈:“……怎的看着不像呢。”
“人不可貌相嘛。”
忽悠走了老鸨,温禾掉身回屋。
房门推开的一瞬,一屋子人全数齐刷刷盯着她看。
杜棉棉不动声色往温禾身前挪了挪,“咳,你方才的话,大家都听到了。”
温禾抬手掩唇,暗暗瞥一眼闷头喝茶的赫连断,“我那么小声,你们都听见了?”
杜棉棉暗暗拽温禾袖口,提示她往赫连断身前的那张檀木桌望去。
上头除了糕点茶具,搁着一枚绿油油的海螺。
白乌也挪挪挪,凑近温禾,以白扇挡半拉脸,“那个千里螺可传千里之音,亦可放大音色数倍,以前君上用来监听不忠之臣的私下言论,已经好久不用了,不知为何,这会拿了出来。”
温禾小脸一白。
赫连断放掉茶盏,抬眼盯着不敢直视他的温禾,“蒜苗,你方才对老鸨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
修长有力的指骨,轻轻敲了下案上绿螺,螺内飘出个挑眉塌鼻厚唇,面相滑稽的青年。
赫连断:“百里螺,重复一遍。”
百里螺厚唇一启:“她说主子您不但穷,而且不举,会祸祸姑娘,还是个变态。她还说……”
“够了。”温禾出声打住,恶狠狠瞪了厚唇青年一眼,这个绿螺总结精华很到位嘛。
接着,温禾亲自跑至案前,给赫连断倒了一盏茶,“嘿嘿,我那不是担心你被闲杂姑娘们打扰么,谁让你生得这么好看。”
举高茶盏,送到赫连断眼前,温禾再嘿嘿一声。
赫连断慢悠悠接着茶盏,“闲杂人等,都退下。”
百里螺颇灵敏,眨眼间蛰回螺内。
杜棉棉不可思议盯着赫连断温禾白乌裹正甘了了各看一眼,十分的不明白为什么她是此屋的主人却被人视为闲杂人等屏退。
甘了了尽量往赫连断面前刷好感,拽住杜棉棉的胳膊往外拖,“让君上小两口休憩一下,我们就不要打扰了。”
出了门,又探入一颗脑袋,“对了君上,我是温禾的姐姐,水……甘了了。”
言罢,猛地阖上门扇,速度快得险些夹住脑袋。
从头到尾,既气且无奈,面对打不过的魔头,只能压下各种情绪的裹正,一甩袖子出了门。
温禾也迈开旋风小步,往门口飙,被身后的魔头喊住。
“站住。”
温禾回眸一笑,“我不算闲杂人等啊,哈,原来我在君上心中是这么重要,荣幸至极荣幸至极啊。”
白乌摇了把扇子,暗笑一声。
小仙仙还挺会撩,也唯有小仙仙敢撩赫连断,还这般不分场合。
赫连断暗沉的眼神,往白乌身上一瞥,白乌赶忙止笑,握扇拱手说正事:“禀君上,东极山的地图已寻到。”
话音落,一卷羊皮地图呈在赫连断眼前。
赫连断抬袖,指腹触及羊皮卷的一瞬,一道幽光将人吸入卷内。
温禾对身侧白乌,眨巴眨巴眼睛,表示不解。
白乌解释,“此羊皮卷又称天残地缺羊皮卷,内绘山川河流秘境宝穴,想去哪就往地图的位置一钻,省时省力。”
堪比黑科技的羊皮卷,让温禾受到心灵上的冲击,“你的意思是说,无论想去何地,只要是绘于这卷羊卷之上,可通过入羊皮卷直抵目的地是么。”
“理论上是,但有一些设有强大禁制结界,或神祇之地,只能通过入羊皮卷探一探入口,若真想进入,需得亲自前往。”
温禾上前一探,幽幽浮动的羊皮卷上,东极仙山一脉闪着亮光,“赫连断去东极山做什么。”
此地,温禾不陌生。只因东极山乃神祇之地。
如今天地分六界。
神族,仙族,人族,冥界,花界,还有妖魔大统一的魔阴王朝,简称魔界。
上古神族虽已式微,然神祇之地神力磅礴,不可小觑,入口更是玄之又玄,不可窥探。
白乌实诚地回答了偶像的问题,“哦,这个,是因东极仙山矗有一块天胎石,上头专门记载世间应天道而生的灵物。地点、缘机、生诞五行皆可寻。君上想去查查廖深行的生辰八字。”
温禾一瞬间反应过来,“他想利用木七手中的菩提简,杀死廖深行。”
白乌诚实地点点头。
凡是直接间接害死梁彩枝的人,都已被写入菩提凶简,唯剩廖深行。
木七之所以未对廖深行下手,是因对方乃上古白泽之气,应天道而生,不知诞辰几何。
但很快,温禾寻到不解之处,“木七已与赫连断结契奴,他可借用赫连断的灵力杀了廖深行,为何他不直接动手,而是费劲心力去查廖深行应天而生的五行八字。还有,以赫连断的实力,杀死廖深行并不难,为何他要亲自去羊皮卷内,探东极神山的入口。”
白乌摇着扇子详尽解释,“像此种应天道而生,又是上古遗物的生灵,不入轮回,魂识强大,有的甚至与天同寿,你杀了他的身,用不了多久,魂识将重塑肉身,将比先前更为强大。廖深行本是上古白泽之气应天道而生,得天道青睐,若无辜将其杀戮,将遭天谴。当然,我君上不屑那几道天雷,被那天雷劈一劈,顶多散些修为受些伤,修个百八十年即可恢复,然我君主需养精蓄锐做大事,现下能不惹天道谴罚,便不惹。”
温禾握拳,“你们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凛然转身,“我去如厕冷静一下。”
方迈开一步,白乌一脸看破道:“你的玉珏还有符纸在我这里,不用找借口去给你的大师兄通风报信。”
温禾回首,白乌左手捏玉珏,右手攥符纸。
温禾抢了几回,未遂,只得咬牙道:“没想到你还有做贼的天赋,还回来,咱们还是兄弟。”
白乌收起玉珏,吹化符纸,“小仙仙,我敢对你直言便是将你当……朋友,但不会任由你去通风报信节外生枝。不过你要庆幸玉珏落在我手,若是在君上手里,怕是捏成灰了。”
扇柄轻拍温禾的脑袋瓜,“不会昧你宝物,届时完好还给你。”
温禾打算跳窗户,亲自去国师府报信,白乌一摇扇,门窗自动封印,阻住温禾。
温禾转身,亮小白牙威胁,“再阻我,咱们的友谊到头了。”
白乌委屈道:“我若不阻你,我的小命到头了。”
温禾反手施出个结界,将白乌罩住,趁机破窗而出,直奔国师府。
早些传信过去,早作防备。毕竟廖深行的性命,系于生辰八字间。
花铃撑出的结界,暂时困住白乌,但温禾未料,潜伏周围的天将,见她孤身而出,立马围拢上前。
温禾不得不求助大金链子里头的小黄蛇。一声低啸,螣蛇巨身卷起温禾,撞飞拦路天将,直落在国师府门前。
国师府的守门将士,见巨蛇从天而降,吓得一哄而散逃入府邸。
温禾赶忙召回小黄。
温禾方迈上国师府石阶,朱色铜环门前漫出一团烟,赫连断倚着门扉好整以暇,“要干什么去。”
温禾吓一激灵,抱肩后缩一大步,“呵呵,我只是想回国师府如厕,哦,住国师府这些日子住习惯了,国师家的茅房真是香。”
赫连断简直懒得动嘴皮:“是么。”
温禾:“……檀木做的恭桶,你没试过吧,是真的香。”
赫连断微挑眉,“给你半炷香时间,够么?”
她才不信魔头会给她半炷香时间让他进府通风报信呢,温禾揉揉肚腹,“方才内急,这么一跑,不急了。我还是回沽玉楼如厕吧。”
言罢,掉头便走。
温禾只觉腰身一紧,眨眼间凌空而起,向东方急速飞驰。
温禾受不住风驰电掣般的飞行速度,颊面被风刮得如刀割般疼,不由得将脸埋入赫连断的胸膛,瓮声道:“你要带我去哪,能不能慢点,我晕……飞。”
赫连断面上不屑,却放缓飞行速度,偏首瞥一眼已直起身但面色青白、以手掩口的蒜苗,“你胆敢再吐到本君身上,信不信我直接丢你下去。”
温禾望一眼脚下穿梭的行云,以及如蚂蚁般大小的屋宅,摇摇头,忍住呕意,“大不了我给你洗衣裳。”
赫连断羽睫微动,倏地伸手拽住温禾的袖子,加速飞往东极神山。
伴随温禾一路鬼叫,两人终于落在灵力氤氲,满地巨大石像的神祇遗址。
方落地,温禾便跪地一阵干呕,而后抬手,泪眼汪汪瞪着赫连断,“你觉得以我的修行能受得住你的飞行速度么,我不是还有利用价值么,不想我英年早逝,下次能不能飞慢点。”
赫连断居高临下,“为了顾及你,本君已将速度降至最低,你简直就是累赘。”
“我求你,仍了我这个累赘吧。”温禾扯住对方袍角干嚎。
赫连断冷冷扯回玄袍,旋身走向丈远处的断崖。
温禾捂着胃口,气哼哼不起来。
魔头这通飞,简直是过山车加蹦极的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