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在小梦看来是烦恼的东西,却让温倩的心态一天比一天扭曲。
但她只能忍,因为她还要靠小梦在那些医生护士面前多说好话,她还需要这个“朋友”来帮自己募捐医疗费。
可是她做了那么多,却还是救不回自己的命。
温倩死后,她的魂魄飘出身体,在医院里游荡。
她看到小梦躲在拐角哭了好几次,看到她认认真真替自己收拾遗物,心中只剩下一片漠然。
直到小梦叫出了她的名字,温倩忽然感觉到,二人之间形成了一种无法言说的联系。
她跟着小梦离开医院,回到她的家,那个被她嫌弃装修不好看的家,可是里面的每一个摆设,都倾注着父母对她的关爱。
看到桌上摆的全家福合照,照片上笑容灿烂的一家四口,温倩又羡慕又嫉妒。
她要取代小梦,她要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可惜……只差一点她就要成功了!
温倩彻底露出狰狞的面孔,朝小梦扑过去。
就在这时,晓风清荷的手机里突然弹出一道金光,在半空化作一张大网,将温倩牢牢捆住。
“冥顽不灵,该罚。”
江芜虚握成拳,金网越收越紧,温倩在不甘心的尖叫中被挤压,魂体缩成一个小球,咻地一下消失不见了。
“好了,她已经被我扔进鬼门,交给阴司判罚。”
江芜又对小梦说,“你的一魂一魄都被她挤出体外了,今晚子时,让你妈妈准备一碗米,用一块红布扎紧,倒扣着拿到十字路口,大声喊你的名字,一边喊一边往回走,如此重复三天,就能把游荡在外的魂魄叫回来了。”
晓风清荷连连点头,“我记下了,谢谢大师!”
母女俩惊魂未定地挂断了直播。
【好家伙,我收回前面的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护士小妹妹还是太年轻了,怎么能跟病人当朋友呢,成年人的世界切忌交浅言深啊】
【怎么说呢,有时候人真的很容易钻牛角尖,我生病的时候也觉得世界崩塌了,别人说什么都觉得是在炫耀,朋友的关心对我都成了负担……但恩将仇报还是不对的!】
【崽崽说的那个叫魂的法子,我小时候丢了魂,我姥姥也是这么做的!而且叫魂结束后,那碗米中间会出现一个坑,据说是给灶王爷追魂的“车马费”,跑得越远,米少得越多,相当神奇了】
【只有我记住了在医院里不能喊名字吗?害怕,以后再去医院探病,我得给自己起个代号,坚决不说真名】
【医院真的是个很玄的地方,我有个医生朋友说,千万不要在值夜班的时候说“今天好闲”之类的话,否则立马忙死你。还有不能吃芒果,不能吃杨梅草莓蓝莓,不能吃火龙果,不能穿红衣服……简直迷信到离谱,却又不敢不信】
中场休息时间,江芜一边吃点心,一边跟直播间观众闲聊。
“你们问小梦的贷款怎么办?”
江芜咬着小饼干愣住,赶紧拿出生死簿在温倩那一页记下来,“受生债,来世还。”
人死债消这种事,在地府是不存在的。这辈子没还完,那就下辈子慢慢还。
本来温倩如果不作死的话,下辈子是能得到一个健康的身体的,但她鬼迷心窍,妄图夺舍活人,这中间需要折算的刑罚和投胎判定,就交给商珏去伤脑筋好了。
弹幕飞快刷过,直到一条特殊的弹幕吸引了江芜的注意。
【长风起:求大师救命,我们全家好像被诅咒了!】
和其他插科打诨的评论不同,这条弹幕上带着一股强烈的怨气。
江芜果断开口:“网名‘长风起’的这位观众在吗?我要和你连线——”
作者有话说:
地府,正在埋头苦写投胎记录的商珏突然打了个喷嚏:小祖宗又给我找事儿了??
第66章 (捉虫)
江芜直播间的观众还在摩拳擦掌抢名额, 就突然听到她点名了。
“长风起”是谁?他为什么能跟江芜直接连线?
“大家不要着急哦,这个观众的情况有点特殊,我先给他加个号, 然后会再抽一个连线名额。”
江芜叫来助理小齐,让她帮忙和“长风起”连线, 一边对着镜头解释道。
【哇,崽崽今天要加班了,宝贝辛苦~】
【笑死,芜崽刚才说话的语气好像在安抚病人】
【芜主任!我们都是挂你专家号的病人hhh】
很快,“长风起”那边就通过了连线, 伴随着摇晃的屏幕画面, 一道年轻男声传出来:“大师你好,观众们好,那个,叫我小风就行了……”
镜头终于对焦,年轻男人举着手机,有些拘谨地和大家打招呼。
他穿着蓝色格子睡衣, 头发乱糟糟的, 眼睛通红,下巴上冒出长短不一的胡茬, 看起来有点不修边幅的狼狈。
“我没想到大师能看到我的留言, 我真的太害怕了,就想碰碰运气……”小风声音发颤,“我怕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别怕,在我这里你是绝对安全的。”
江芜抱着还没喝完的热奶茶, 吸了一口, 满足地眯起眼睛, 又对小风说:“你左手边的外套口袋里有一片口香糖,拿出来,把它吃掉。”
小风下意识地往左看了一眼,床边是一个树杈型衣架,挂着的外套口袋里露出一角绿色。
还真有啊!
他顾不上震惊,赶紧把口香糖包装撕开,丢进嘴里使劲嚼了几下。
清爽的薄荷味在口腔蔓延,让他慌乱无措的头脑也冷静下来。
小风长出了一口气,感激地对江芜道谢,“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神了,镜头根本没拍到那个位置,崽崽怎么知道的】
【合理怀疑芜崽在我们家里安了摄像头(doge)】
江芜恋恋不舍地咽下最后一颗黑糖珍珠,擦了擦嘴角,一秒进入工作模式,“你刚才发评论,说你全家都被诅咒了?”
小风的神色再度变得凝重,点头,“没错,一定是诅咒,我们家现在……就剩下我一个男的了,我的爸爸,叔伯,表哥,堂哥,他们全都死了……”
小风本来有个庞大兴旺的家族,他的爷爷奶奶有七个子女,四男三女,他父亲行五,是家里最小的儿子。
二伯在48岁那年突发脑溢血去世;
三伯在45岁那年被人杀害;
四伯在45岁那年出车祸去世;
父亲在42岁那年落水去世;
小风数着手指头说完,直播间都震惊了。
【我的妈,这是什么人间惨剧……】
【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够痛苦了,他的爷爷奶奶还要送走四个儿子……】
【诅咒,这绝对是诅咒啊,好好的一家人怎么会这么惨?】
“还没结束呢。”小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我大姑家的大表哥,撇下表嫂和才两岁的女儿,在30岁那年突然跳楼了。他在遗书里写到,他一直有抑郁症,无法排解这种痛苦,只能选择结束生命……可是他平时是个很活泼开朗的人,怎么会突然想不开呢?”
【额,其实有种微笑抑郁症就是这样的,病人在人前会极力表现出很正常的样子,其实他心里的负担已经越来越重,到最后无法承受……】
【大表哥是不是工作中遇到什么困难了?比如失业被裁员了,房贷车贷还不上,投资理财暴雷之类的?】
“没有,这些都没有。”小风摇着头,“我大表哥工作很稳定,没有财务问题,和表嫂感情也很好,所以我们全家人都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
小风的大表哥跳楼前,正赶上他二伯和三伯陆续去世,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家里送走了三个人,所有人都陷入巨大的悲伤中无法自拔。
但厄运并没有停止,接下来的两年里,他四伯、父亲、三伯家的堂哥,都相继去世了。
“我堂哥工作特别忙,加班起来不要命,有一次在公司晕倒了,被送到医院后确诊了胃癌,已经是中晚期了,大概撑了两个多月就去世了。”
小风哽咽着:“就在上周,我小姑家的表哥,他只比我大三个月,被他未婚妻的前男友找上门,两个人一起都被害了……”
所以小风才会说,现在他们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男的了。
这个“诅咒”仿佛只针对他们家的男人,而他的三个姑姑,还有几个表姐堂姐,全都活得好好的。
江芜听得很认真,突然问:“你有这些去世之人的照片吗?把照片还有他们的姓名、八字都发给我。”
“有的有的。”小风连忙点头,“这两年我家里也找了不少大师帮忙化解,这些资料都是一直备着的……”
收到照片后,江芜让小齐帮忙打印出来,在桌上排成一排。
七张照片,七个死者,七双写满不甘的眼睛。
小齐只是扫了一眼就浑身发毛,不敢再看,赶紧退了出去。
江芜一边试着招魂,一边问小风:“你们找的大师并没有用是吗?他们告诉你是诅咒的?”
小风点头,“对,好几个大师都说,我们家被一个恶鬼缠上了,它要我们家断子绝孙……我们迁过祖坟,烧过替身,试过各种方法,但还是没有效果,现在只剩下我自己了。”
这几年全家人都生活在恐惧中,尤其是男性,隔几个月就要做一次体检,每天出门都恨不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格外小心。
小风表哥甚至都和女朋友提了分手,他怕自己哪天也会突然死掉,不想连累她。
但女朋友坚决不同意,还说诅咒都是无稽之谈,她会一直陪着表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结果就在二人筹备婚礼前夕,被女朋友的前男友找上门,残忍杀害了。
这成了彻底压垮家族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小风作为仅存的“独苗苗”,直接被他妈妈打包送回了乡下奶奶家避难。
“我妈找的那个大师算出,我的死劫就在这个月,只要待在祖屋里,就能逃过这个诅咒了。”
小风这一周过得有如惊弓之鸟,毫不夸张地说,他现在喝口水都怕自己会被呛死。
直到他无意中刷到了《降灵》的节目片段,立马给节目组发了求助邮件,又抱着碰运气的心态在江芜的直播间留言,没想到真的被选中了。
小风抹了一把不知何时落下的眼泪,可怜兮兮地看着江芜:“大师救救我吧,我才24岁,我不想死啊……”
【太惨了太惨了,我刚才还在心里吐槽这个小哥怎么邋里邋遢的……换做是我我也没心思洗脸洗头啊qwq】
【那个大师算的准吗?如果躲回老家就能避开诅咒,那前面也不会死了那么多人吧……】
【emmm我有个不礼貌的猜测,会不会是小哥祖上做过什么坏事,所以才会被报复啊?】
小风看到这条弹幕,飞快反驳:“我爷爷奶奶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种了一辈子地,他们能做什么坏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