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江知岚推开门,一抬头就看到客厅里依旧灯火通明,不由问小蝶,“他们还没睡?”
小蝶点头,“都在看书,看得可认真了。”
江知岚揉了揉额角,面露疲色,魍魉村发生的怪事不同寻常,她开了一晚上的会,严查江家是否也有人被“神明”蛊惑,自家的篱笆得扎紧了。
她进了屋,一眼看到房间中央挂着的巨大图腾。
客厅里温度很低,甚至有点冷,她搓了搓手臂,下意识地去找空调遥控器,念叨着:“入秋了空调还打这么低,就算你们俩不冷,也不怕阿芜着凉……”
等她拿到遥控器一看,才发现空调根本就没开。
“小姑,这个图腾真的好邪门啊。”江荻身上披着条毛毯,说话间牙齿都在咯咯打战,“简直就是个天然冷气机……”
江知岚这才注意到,不光是江荻,就连江知暮和江芜都是人手一条毛毯,裹得严严实实。
她就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已经觉得不舒服了,赶紧拿起一个靠枕抱住,走到图腾前查看。
繁复的线条和古怪的咒文,凝视太久竟然有种眩晕之感。她赶紧移开视线缓了缓,然后又看了一眼。
江知岚不确定地开口:“我好像见过这个图案……”
江芜猛地抬起头,“在哪里?”
江知岚拿出江海令,指着图腾左上角,“如果我没看错,这一块的图案,和江海令背后的线条是一样的。”
“真的吗?”
江知暮和江荻也纷纷起身,围到了白板前。
江芜急得快跳起来了,“我也要看!”
江知暮赶紧把她扛在肩头,这下江芜就成了最高的那个,她一手拿着江海令,一手在拓下来的图腾上比划,对比线条和符号的走向。
果不其然,一模一样。
江荻语气赞叹,“小姑你太厉害了吧,我们找了一晚上都没找到,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江知岚笑了笑,江海令曾经在她手中十年,可以说江家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块象征江家的令牌。
“我一直以为这些线条只是雕刻出来的花纹,从没想过这是阵法的一部分。”她微微蹙眉。
江芜突然问:“云家、鹤家、还有影家的家主令牌上也有类似的图案吗?”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江知岚摇头,她没见过另外三家的令牌。
江荻出主意,“能不能借来看看?云家那个云清明应该会乐意的吧,他以前不是跟小姑……”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知暮捂了嘴,还瞪了他一眼。
江知岚笑着摆手,“没关系,明天我亲自上云家走一趟。只是借来看一眼而已,相信他们也不会那么小气。”
自从上次玄门大会,江知岚打败云家兄妹,成为当之无愧的玄门年轻一代第一人,她的面子还是管用的。
江荻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忙了一晚上,总算有收获了……”
他和江知暮先后离开去休息了,江芜却还站在白板前,长久地凝视着巨大的图腾。
“阿芜,你怎么了?”
江知岚蹲下,用毛毯把自己和女儿裹在一起,“你觉得这个图腾还会有什么问题吗?”
江芜点头,她指着右下方的图案,在破庙的墙壁上,这一块的图案是亮着的。
她说:“我怀疑这一部分是影家的令牌图案。”
代表影家的图腾亮起,是否意味着整个影家已经被所谓的“神”占据,而这个神秘未知的阵法已经开始启动?
江知岚想也不想的道,“那你明天带上江海令,再去魍魉村试试……”
“不行。”江芜立马摇头,表情更加严肃,“我的直觉告诉我,不管这个阵法是什么,它都不能被启动。”
“好,妈妈都听你的。”
江知岚摸摸她的小脑袋,语气温柔,“你都忙了一天了,早点去睡觉好不好?”
江芜嘴上答应了,但直到钻进被窝,脑中还是被无数的思绪纷扰,难以入睡。
深夜,被韩默安排在王梁村外围巡守的组员,忽然注意到破庙的位置发出光亮。
他以为是有人趁夜色潜入,连忙用对讲机召唤队友,一组人结伴前往查探。
破庙内空无一人,但神龛背后的墙壁上,那块巨大神秘的图腾,又亮起了一角。
翌日清晨,江知岚被外面送来的紧急消息惊醒。
“……鹤家家主去世,鹤舞令失踪?”
作者有话说:
大结局倒计时……争取明天写完!
第93章 正文完
阴雨绵绵的日子, 江知岚带着江芜上鹤家吊唁。
鹤家大宅挂了白灯笼,二人穿过层层回廊,来到灵堂上香。
腰间扎白布的少女对她鞠躬还礼。
江知岚握住她的手, “栖栖,你要节哀。”
鹤栖今年十五岁, 是鹤家家主的小女儿,也是鹤家这一代天赋最高的,仅次于当年的江知岚。
鹤家有意培养她为下一代继承人,只是没想到家主去得这么早,很多计划还来不及实施。
“知岚姐, 我好怕, 我爸怎么突然就……”
鹤栖眼眶通红,像只迷路的小兔子,满脸茫然。
“别怕。”江知岚语气和眼神都很坚定,“大家都知道鹤叔生前属意你继承家业,你先跟着长辈们学习几年,慢慢就能上手了。”
鹤栖从小就最崇拜江知岚, 收到她的鼓励, 这才稍稍平复了情绪。
江知岚把鹤栖拉到一边低声询问,”鹤叔是怎么去的?医生怎么说?”
鹤家家主今年才六十出头, 这个年纪对玄师来说还算年富力强, 正是大展手脚的时候。他本人身体也一向康健,上个月江知岚还受邀去喝了他孙子的满月酒。就这么突然去世,实在令人蹊跷。
鹤栖摇头,“我不知道……我爸昨晚还好好的, 自己喝了二两小酒, 半夜时佣人听到房里有动静, 进门一看,人已经没气了。”
更要命的是,原本应该放在枕头下面,象征鹤家家主身份的鹤舞令也不见了。
江芜趁人不注意,绕到棺木后方试着招魂,毫无反应。
鹤家家主阳寿未尽,但他的魂魄却不见了,不在地府也不在人间,而且这里并没有邪术留下的痕迹,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江芜转回来,冲江知岚摇了摇头。
江知岚会意,跟鹤栖商量,“你手里有没有鹤舞令的照片?”
鹤栖点头,调出手机相册,“这是我以前闲着没事拍的,我还跟我爸开玩笑,说如果他不传给我,我就去3D打印个一模一样的……”
想到去世的父亲,她眼圈又是一红,悲从中来。
江知岚叹气,抱着鹤栖连连安慰。
江芜接过手机,仔细对比着鹤舞令背后的线条图样,心下微沉。
——今早韩默给她发了张照片,破庙墙上的图腾又亮起了四分之一。
结合鹤家家主的离奇身亡,鹤舞令失踪,基本可以断定,幕后者在集齐四块令牌,一定有什么大阴谋。
可是这四块令牌放在一起有什么用?开启宝藏的钥匙吗?
这种超出掌控的感觉让她心中莫名烦躁。
出了灵堂往外走,江芜小声跟江知岚商量,“对方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云家或江家,云家的云山令……”
“知岚?”
前方迎面走来一行人,为首的正是江芜念叨的云清明。
他问江知岚,“你也是来吊唁鹤叔叔的?”
江知岚点头,正琢磨着如何开口“借”来云山令,云清芳突然上前一步,得意洋洋的说:“我明天结婚,这是请柬,你记得来观礼啊。”
江知岚微微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这里是鹤家,人家在办丧事,你就这么大咧咧发结婚请柬,不合适吧?
云清明无奈扶额,“清芳,别乱说话。”
早知道就不带她出来得罪人了。
“哼,我还不想来呢,大喜的日子撞上白事,晦气死了。”
云清芳翻了个白眼,毫不在意周围的鹤家人对她怒目而视。
江知岚顺手接了请柬,神色微妙,还有几分好奇,“新郎是谁家的,我认识吗?”
云清芳一向是出了名的眼高于顶,玄门内能被她看上的年轻人可不多见。
谁知云清芳听了她的话瞬间警惕起来,“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我未婚夫可看不上你这种单身带孩子的女人。”
江知岚无语,带着女儿转身就走,出了鹤家才想起正事没办。
“算了,明天去云家观礼的时候再说吧。”
她拍了下脑袋,见江芜还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由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笑道:“天塌下来也有大人顶着,小孩子想那么多会长不高哦。走,妈妈请你吃汉堡?”
江芜叹了口气,幽幽道:“何以解忧,唯有炸鸡汉堡……”
就算天真的塌了,也要等她吃饱再说!
*
翌日,江知岚带着江家一众小辈去云家名下的酒店观礼。
一路上江荻都在兴致勃勃地八卦,“经过我多方打听,云清芳的老公应该不是玄门中人。她不会是看脸嫁了个小鲜肉吧?”
江知暮态度比较中立,“反正云家以后都是云清明的,云清芳是他亲妹妹,只要她开心就够了,云家也不是没有钱花。”
一片热闹的八卦气氛中,只有江芜在专心思考,如何能把云山令“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