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苑觉得自己有一点像是那些绘本中的魔女。抓住了入侵魔法森林的骑士,层层剥开他的盔甲,渴望他带着甜味的血液。
这一刻周围很安静,大地上,燥热的火焰还在燃烧。
而在这地底,一点神秘的,原始的青色火苗,从最深处扩散,开始焚化一切。
两个人都在得到信号的那一瞬间愣了愣。
这是一个神秘的领域,正常只会发生在高度配对的哨兵和向导之间。要那些长时间结为伴侣,互通心意,默契无间的向哨之间才有概率发生的事。结欱热。
一旦诱发,再难以管控,无法依靠个人意志终止。
林苑不知道身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但她并不畏惧,她是一个只要确定目标,就会直奔向前的直球性格。
她松开了哨兵的手指,还敢不知死活地舔了舔手指上伤口的血迹。
哨兵一把拽住了她的衣服,凑过来吻她。
他的眼神彻底变了,像一匹在深海中游曳的真正凶兽,浑身带着极度危险的气息,从冰冷的海底探出冷酷的容颜。
他的手指搂住林苑的肩,紧紧扣着她,每一个吻都烫得吓人。
他那份引以为傲的理智和克己正在被那一点青色的火苗一圈圈融毁,哨兵的本能开始掩盖他所有的骄傲。
有什么东西在不受克制地涌出,深藏在心底秘密渴望最终暴露在炎热的空气里。
他就是海底那只饥肠辘辘的凶兽,孤独航行了无数个年岁,形销骨立,终于要将自己放在心中日夜肖想的猎物吞噬殆尽,这一刻恨不能连骨头都嚼碎吞进自己腹中。
理智和思维都被那份炙热焚烧,甚至已经有一点分不清杀机和欲求。
林苑没有见过这样的倪霁。
他和自己贴得很近,眼神滚烫,手指滚烫,落在自己发梢上的吻都是炙热的。
宽实的肩,紧窄的腰,身上染着血迹,肌肤上蒙着汗。已经彻底没有了往日的理智,看起来充满野性,很迷人。
只是他过度兴奋,甚至不能很好控制手指的力度,捏得林苑的肩膀有些疼。
哨兵的力气是很可怕的,如果失控,哪怕只有稍微的短暂间隙,也可能捏碎自己的骨头。
疼痛让林苑微微皱起眉头。倪霁为此一下清醒过来,松开了捏着林苑肩膀的手。
那里的肌肤上已经留下五道青紫色的指印。
倪霁盯着那淤青的痕迹,炙热的眼神在那一瞬间恢复清明。
两个人抵着额头,坐在昏暗中喘|气,调整自己过快的心跳。
“我……我不知道等下会发生什么。”倪霁声音哑得可怕,像在极力控制着什么,“也许会伤害到你。”
“你可以把我的手先捆起来。”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让表达的意思能够清晰。“无论如何不要松开。哪怕我求你。”
他滚烫的手指握住了林苑的手腕,捏着那道冰冷的,黑白相间的手镯。
那是他自己送给林苑的礼物。坚不可摧,可以肆意改变形状的金属。
冰冷的手镯化为液体,蛇一般游走,绕到哨兵的身后,形成一道细细的双环,把他力量强大的胳膊锁在后背。
哨兵的身体力量远远超过向导,在双方都失去理智陷入本能的时刻,时常会有向导受到伤害乃至重创的事件发生。
这种事极少被新闻报道,因为总是发生在私人的环境和宅院里。但每一个哨兵都知道,结閤热是极度疯狂而危险的一件事,尤其对向导而言。
倪霁是不可能让自己伤到林苑,他接受不了这种事的发生。
无法忍受自己最珍惜的人被伤害,如果那种严重的伤害是由自己亲手造成的,那他可能会疯了。
哪怕是在这样快要被彻底融化的时刻,看到那淤青的指痕,心里都会生出难以忍受的痛。
为此哪怕锁住自己,限制自己,把控制一切的权力全都交给对方,什么都行。
他或许没有看见。
昏天暗地的地底洞穴里,林苑的眼睛流转着一点细细的金芒,愈发明亮兴奋。
向导把脑袋枕在他的肩上,叹息一声,按捺不住轻轻咬了咬她自己的舌尖。
要不怎么会觉得他是自己的糖呢……
地面之上,乐园一般缤纷的世界,烈焰正焚烧着一切。
炙热的火苗席卷过大地,碾碎了娇嫩的鲜花和柔草,舔食了无处可逃的鸣虫和粉娥。
万千生灵,五彩画布被高热裹挟,焚烧殆尽,合和为柔软的烟尘,绵绵升起,飘飘向娇阳而去。
时间流逝了许久。
烈日高悬的地面无法出行,令人可以在浑乱的地底,心安理得地浪费大把的时光,
地底洞穴中晃动着星星点点的光斑。
哨兵收拢溃散的神志,有一点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他想抬起自己的手臂,才发现双臂还被反剪在身后,动弹不得。
记忆像涌上沙滩的浪涛一般慢慢回流,那些疯狂、战栗和颤抖的记忆不管不顾地浮现在脑海。
来回反复冲刷着名为羞耻的心脏。
想捂住脸。
刺痛感从手腕处传来,曾经那样地过度挣扎弄伤了那里的肌肤——想到那是自己给自己设下的苦果,只能含着泪咽了。
他不敢去想自己怎样哑着声音请求,也不敢回想林苑那时候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只知道她的瞳孔是金色的。自始至终凝视着自己。
天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刚刚表现得怎么样,有像一个正常的哨兵吗?
或许该称之为很糟糕,一塌糊涂,丑态毕露,恨不能挖条地缝把自己埋了,没脸面对林苑。
此刻的林苑就睡在他的身边,靠着他的肩,睡得很沉。
细碎的光线照在她莹润的脸上,她似乎整个人都在微微发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