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多少年了。她们总在泥土之下拥抱着彼此睡去。然后等待着某一日主人的召唤。
站立在废墟中的女王看着慢慢离去的两个背影。
“诶,别回土里去了。”
“以后你们就活在外面的世界吧。”
两个由女王创造出来的畸变种生物停下来,转过头来,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
“没有别的了。”食庞女王这样说,“你们就在这里活着就好。”
在城堡的附近,这片花海中,随心所欲地活着好了。
活给我看看会变成什么样子。
……
倪霁或许不知道,他说的最后那句话彻底点燃了林苑。
“渴望着你抱我。”
像空气中的火星,精准引爆,砰一声,点燃了向导压制在心底深处的情绪。
他想要得到的是拥抱,一直都是。
在林苑的面前他把自己定义为客体,让渡出主动的权力。
抱我,这个词像是神秘的符号,说出的那一刻,有电流窜过林苑指尖,一路钻入心脏,在心尖抓了一把。
林苑眼中的金瞳被点亮。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情感淡漠的人,能让自己血液烧起来的地方,或许只有生死交织的战场。
现如今,突然发觉了另外一件事能让自己冰冷的血液沸腾。
一件特别美好的事。
林苑看着眼前的哨兵。
哨兵黑色的头发带着水汽,眼眸中蒙着水雾,鼻梁上有一道长长的血口。衣领被扯开了,露出紧束着的白色绷带。
洁白的绷带,污青的伤痕。
看得见肌肉的起伏和喉结的滚动。
心里的冰会被这样的模样融化。会想要将他完完整整地拥有,握在掌心,想听见他每一种声音,想看他露出所有人都没见过的样子。
林苑知道自己心底有一种扭曲的偏执——她想要得到。
喜欢掌控,渴望拥有。
越是喜爱的东西,越渴望着掌握在手中,彻彻底底得到。
让他属于自己,每一点的愉悦和痛苦都因自己而起,所有的悲欢喜乐都在自己的掌中。
她明白自己的偏执和不太正常。
精神图景之中,触手们迤逦着在深海涌动,睁着那双澄黄的眼睛。它们喜欢入侵、缠绕和紧紧束住自己喜欢的东西。正是自己意志的体现。
如果是其它人,或许会觉得自己像是个怪物一样。
但偏偏这个世界上就有这样的一个人,面对着自己的时候,不是迁就和忍耐。
他喜欢和渴求的,就是自己心底的野望。
他渴望得到拥抱。自己想要束缚他。
完美契合,严实合缝。
真的是很好,哪里都好。
周围的环境也不错,私密的空间,柔软的卧榻,还有一束不知道是谁采摘来的花。
此刻花瓶侧翻了,咕噜噜在地面滚动,花瓣和水溅了满地。
两个人赤着的脚踩压过花瓣,脚步都很乱,把那些娇嫩的花蹂碎,碾成了一地污颜秽色。
触手们兴奋地涌出来。
爬满所有的地面、屋顶和墙壁。到处都是它们粘稠又怪异的腕足,把所有地面搞得湿漉漉的。
没有人能透过它们的包裹窥视到什么。
在它们包裹之中,是一个为所欲为的世界,发生的一切只有它们和大鱼知道。
哦,或许还多了一柄暗搓搓躺在地上的刀。
精神图景之内,虎鲸在深海里逃蹿,被克拉肯长长的触手们捕捉。
强壮的黑白之身陷入囚网,层层捆束。最终无从动弹,只能认命地被按在礁岩上,被迫现出人身鱼尾的模样。
黑色的长长尾巴在海底不断拍打着礁石。发出很好听的鲸鸣声。
比上一次的惊慌失措,倪霁适应得飞快。每当林苑吻他的时候,他会捧着林苑的脸颊索求更多。
会把手指伸入林苑湿透的头发间,在后脑勺很小幅度的摩挲。回吻的时候吻得很深,分开的时候双方都有点窒息感。
林苑能感觉到他在努力克制。肌肉绷得和铁块一样,手指动作的幅度非常小,眉头锁着,像是脑海中紧紧拉着一条线,扼制着冲动。
最初林苑不知道这家伙在克制什么。
直到后来倪霁在某个难以忍耐的一刻,险些将自己掀翻下去。她才发觉哨兵的力量堪称可怕,特别是在失控的时候。
林苑被吓了一跳,如果不是她如今也算是身经百战,动作灵敏地躲开了,差点会被那一脚踹成重伤。
她伸手按住自己的哨兵,还敢咬他的嘴唇。
心里觉得有点好笑。哨兵和向导在体力方面确实存在差距。
只是倪霁不像她这样想。他在那一刻变得很柔软,整个人陷落在触手之中,任凭林苑低头去咬他的嘴唇,吻他的眉眼。
似乎因为刚刚的行为自责,责备自己身为哨兵如此没有自控能力。差一点就伤到了自己的向导。
缓和了许久,林苑才听见他暗哑的声音。
“用那只手镯。”
挂在林苑手腕上的那个镯子,可以随着主人心意改变形态,能无限拉长,变形,收紧。韧劲强毅,坚不可摧,无法挣脱。除了适合变形为尖锐的匕首,还适用于紧束。
想来倪霁当初送她这只手镯的时候,没有想到它的主要作用会是这个。
偏偏那颜色还是和虎鲸一般的黑白二色,拉伸的黑白绳索约束住了哨兵的力量。
可以说完全是自作自束。
哨兵哑着声音让她使用这个手镯时暗示的含义,使得触手们变得兴奋。
林苑的脑海中顿时响起很多的声音,零零碎碎归结起来只有一两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