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均说：“我愿意。”
可以的话，他想背着江清璃一直到天荒地老。
但愿望也只是愿望。
“到了。”
眼前是一条流淌在山洞里的暗河，而河的对面点着几盏栖魂灯。
薛灵均想带着江清璃飞过去，却发现这河水有古怪，在它的上空连只飞鸟都会失衡掉进水里淹死。
他也带不动江清璃。
“这应该不是我吃得多人重。”江清璃认真给他解释。
“不是，我的问题。”他还是太弱了。
薛灵均走到河边，拿黄泉剑试了试，水不深，大概到他的腰部。他四下看了看，见周围也没有桥，随后他的剑锋指向青澜和陈芙语：“你们先过去。”
“我们？！”陈芙语惊叫出声，周围安静的连只鬼都没有，哪里有人来接应他们，昨夜白衣人是不是骗了他们？
可到了这里，陈芙语进退维谷，她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好咬咬牙往前走。她擦掉额上被薛灵均吓出来的冷汗，温柔牵起青澜的手，“走，我们过去，小心水寒。”
青澜只当她要和自己一起玩，也跟着下了水。
但是走到一半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青澜可以过去，陈芙语却被无形的屏障的挡住。
不管试了几次都还是这样，河流的水又湍急，陈芙语只好带着着急的青澜又退了回来。
“少侠，您看？”陈芙语打着颤问。
“会不会这河只能妖魔过，人类无法通行？”在一旁观察了半天的江清璃问，“要不我们去吧。”
“不行，”这样的话会暴露江清璃不是妖修的事实。手腕的紫鲛纱还没摘，他过去找到灵都井之后也能立刻带着她一起走。这么想着，薛灵均指了指青澜：“你和我一起走。”
青澜看了他一眼，害怕地躲在了陈芙语的身后。
薛灵均没了耐心，他掏出一张符纸点上他的血，贴在了陈芙语的额上，符纸渐渐无火自燃，化成的灰全融进陈芙语的身体里。
“想救她，就和我一起走。”他也不管青澜能不能听懂，提着他的衣领扯着他进了寒潭。
可怜青澜一路都像条死蛇一样，被薛灵均拖在地上。
江清璃蹲在河边遥遥地看着他，偶尔在他转过头看向自己时，站起身来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冲他挥手示意。
这样的天真烂漫是陈芙语羡慕的。
她看了半天，眼里满都是艳羡，“姑娘是那位少侠心尖尖上的人，真让我羡慕。”
江清璃：“你不也是吗？为什么要羡慕我。”
“不一样的。”陈芙语看向青澜：“或许青澜不懂爱，他只是被我骗了，才听我的话。甚至可能，他连爱是什么都分不不清。不像你们，倒是两情相悦。”
她这话说得江清璃一愣，这样的话她应该没听过才对，那为什么会有辱骂她像座玉雕没有人情味的声音在她脑海里闪过。
为什么？
思虑间，薛灵均已经到了河对岸，他和青澜点上了栖魂灯，一时间七座魂灯围成的中心里射出一道金光，照亮了整个幽暗的山洞。
江清璃的脚下突然失重，掉了下去。
第36章
往下坠落的时候, 江清璃以为自己要卡在石头缝里，但等真落了地, 她才发现自己摔进了一个白色空间。
周围白茫茫的一片, 什么都看不清，“这是什么地方？”
江清璃起身，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走了几步，又被无形的屏障拦住。
她锤了几下, 没能打开。要是薛灵均在这儿就好了，江清璃有点泄气。
“好久不见。”她的身后突然出现一道好听的声音。
江清璃转过身, 背紧紧贴着墙, 上下打量这个男人，来人穿了一身白衣, 气度不凡，脸上还戴了一张白色面具, 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他整张脸。
“我们见过吗？”注意到他奇怪的打招呼方式，江清璃很认真地表示，她真的对他没有印象。
这么有风格的人出现在她的身边，她一定会对他有印象。
“嗯。”男人淡淡应了一声，朝她进了一两步，“别怕。”
这能不害怕吗？
周围也没有能逃跑的地方, 江清璃：“你认错人了，放我出去。”
白衣男子闻言停住了脚步，漂亮的眸子中划过一丝痛惜，“不急, 看个东西之后，我自会放你离开。”如果你还愿意的话。
“我不想看, 我只想离开这里，灵均还在上面，他一定很着急。”江清璃很担心薛灵均的状况，他们从有记忆开始，从来就没有分开过。
“是有关于薛灵均的，你也不想看？”白衣男子放出诱饵。
不等江清璃回答，她的身后有了声音，她扭身一看，是薛灵均的身世。
从他被琼华带走，再到神魔大战，牵扯在其中的四人没有一个能够善终。和薛灵均曾经看过一样。但没有他看得多，比如江清璃自己的身世。
她竟不知道，他遇到了这些。
江清璃的眸子里盛着怒火越发明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这人居然知道薛灵均的身世，还能把她囚于这里，定然不是凡物。
“你知道他是神魔之子，不想除掉他？”
江清璃觉得这个神秘人是个傻子，“我为什么想除掉他？我也是妖，而且你看看我这个胳膊，给他捏肩还差不多，除掉他？怎么可能。”
白衣男子见她看完后只有怜惜没有紧张，眉头一皱快步走上前来捏住他的手腕，“你居然被他篡……”改了记忆。
剩下的话男子没能说完。
带着寒意的剑光劈开了白色空间。
江清璃后退几步停住，脸上慢慢绽放一个笑颜，惊喜地看向来人，“灵均。”
薛灵均拿剑斩向男人，剑却从男人的身体里穿过去，没有一点声音，接着，男人变作四散的金光消失在天地间。
隔着点点金光，江清璃看到了薛灵均，她的灵均。
“我刚刚好怕，幸好你来了。”她跑过去扑进薛灵均的怀里，抱着他温暖的身体，又想到刚刚那些画面。她有点难过，如果没有那些事，薛灵均也会正常长大，有父母爱护，不用和她过颠沛流离被人追杀的生活。“灵均，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许这些事情他不该知道。
纵然时间不同，但他们都选了同一条路，殊途同归。
“怎么了？”薛灵均看出她有话想说，问道。
“我……我想知道青澜和陈芙语怎么样了？”江清璃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
薛灵均摸了摸她的头发，“在我找你时逃了，不过不重要，陈芙语身上有我的符，能找到他们。”
江清璃：“我们也没出什么事，不然就不管他们了，而且我们还要找灵都井，别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
陈芙语和青澜总让她想到她和薛灵均，帮他们也是帮自己，祝愿能够有一个好结果。
没出什么事吗？薛灵均可不觉得，他看到江清璃消失在他眼前，那瞬间他的心也随着她坠入无底深渊，肝胆俱裂，灌满了毒液。任何人都不可以算计江清璃，算计她让她处于危险的人，都得死。
薛灵均还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好，我先带你上去。”
江清璃熟练抱紧他的脖子，“放心吧，以后我绝对我不会离你三步远，说到做到。”
飞回山洞，她示意让薛灵均放她下来。
薛灵均没放，看着她的眼睛，“你累了。”
“我不困啊。”江清璃说完这句话，竟觉得困意上头，她眼前一黑，睡了过去。
薛灵均低头温柔亲了下她的额头，抬头看向前方的山洞出口，目光冷冽。竟是抱着江清璃，朝着陈芙语和青澜逃跑的地方，追了上去。
在即将出迷雾森林的地方，薛灵均追上了他们。
他并未多言，一剑捅进青澜的肚子里，将他钉在地上，冷眼看着他痛倒在地上打滚，尾巴扫断了周围的几棵大树。
陈芙语白着脸捂住青澜的伤口，诡异的是，几道金光闪过，伤口居然快速复原。
陈芙语干脆拔下剑，但在她还没有触到剑时，黄泉剑就被薛灵均收回。
他怀里还抱着江清璃，身后却跟着一把满都是煞气的魔剑，温柔和残忍两个特质在他身上同时体现。
陈芙语看到一线生机，转头看向薛灵均之时却瞳孔瞪大，“江姑娘，她死了？”
剑风再次过来，这次是朝着陈芙语。
青澜尾巴一扫，将陈芙语卷在他的身后，怒目瞪向薛灵均，“这件事是我一人所为，和芙语无关，你放了她。”
“青澜……你会说话。”陈芙语还未从刚刚和死亡擦肩而过的惊恐中回神，显得有些可怜。
青澜不敢回头看她，“我骗了你，想让你怜惜我，所以才装傻子跟我一起逃跑。”
薛灵均若有所思看着他们俩，这么有用？他要不要也装一装？
他心里在想这些，黄泉剑也没停，朝着青澜刺过去，在寻找着他的弱点。青澜也想结束眼前的困境，可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他无法近薛灵均的身。
就是现在……
薛灵均一剑捅进青澜的心脏，又点燃几张对付妖物的符纸，塞进了他的心脏。
然后，他握住了江清璃的耳朵，不让她听到这巨蛇的痛嚎声，免得脏了她的耳朵。
陈芙语大喊：“饶他一命，你们和我们都是相爱不被世俗接受，还请您看在这同病相怜的份上放过青澜，我愿意去死，可这一切和青澜无关，都是我的错。”
一样吗？他看了眼怀中睡颜恬静的江清璃。不，他们不一样。他的清璃，不会出事，他们也不会分开。他是刀俎，怎么会任人鱼肉？
薛灵均冰冷的眼神看向陈芙语，杀意已经浮现。
青澜快死了，他的尾尖一点点放松，放开了陈芙语，却在最后一刻化作蛇身扑过去一口吞掉了她。
即使是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薛灵均玩味地看着眼前这惨烈的一幕，有意思。
隐藏在暗处的鬼火察觉到有新鲜尸体，竟然团簇着扑向陈芙语和青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