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旁的海豚微笑怒视他：“原来那些穿着白衣服的人, 是他请来的医生！”
“他们用尽各种手段，让我不要死。”
令月听见这话，心里便是一阵一阵的恶心，她以为自己见到的恶心事情够多了，没想到, 还有这样人, 真是该死啊。
令月冰冷的落在园长身上, 他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总有股不详的预感, 张了张嘴：“令月, 你——”
令月可以见招拆招，也可以直接掀翻整个棋盘, 什么虚与委蛇, 在得知动物园园长的秘密之后, 主动权就一直掌握在令月手里。
她锐利的目光刺向园长, 刹那间, 仿佛直看透了他的所有算盘。
令月：“海豚得了抑郁症，您应该请医生过来，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哦，我忘了，你已经请了很多次，还是没有得到缓解。”
令月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园长吓得瞳孔猛缩，仿佛被凶兽盯上，连动都不能动。
她怎么会知道？！
令月继续笑道：“所以你就打算舍弃海豚，把它的死诬赖到我头上？”
最简单也是最阴险毒辣的手段。
毕竟，到时候海豚是真的死了，诬赖到令月头上，就算她有一千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
动物园园长脸色难看至极：“你胡说八道什么！”
“海豚微笑可是我们游泳馆的明星动物，我为什么要杀它，我傻了吗？”
他想要快刀斩乱麻，令月比他还狠，直接拨打报警电话：“喂，警察同志，我举报，新西山动物园园长参加动物走私，并且贪污公款。”
一句话说完，方才叫嚣的动物园园长已经倒吸一口凉气，再看令月，哪是粘板上的鱼肉，分明就是地狱来的魔鬼。
他几乎要抓狂，她怎么会知道的？！
令月看他的样子，不由怜悯地瞥了眼他，当时是动物告诉我的，傻瓜。
其他人闻言瞬间愣住了，走私动物，贪污公款，这是他们的园长？
平日里，动物园园长十分和蔼亲民，所以令月说出的那些话，大家多是不信。
令月也知道，但是……
她有证据啊。
令月笑了起来，看得他头皮发麻，此时的他已经快要后悔死了！
令月目光重新落回游泳池里的海豚微笑身上，没有忘记它的抑郁症，身上的萌化光环开到最大，海豚微笑的暴躁情绪终于缓和下来。
现在，海豚的情绪非常稳定，稳定的是绝望和寻死之心。
令月伸出手，将准备好的宠物粮洒进泳池了，香喷喷的味道即使是失意中的海豚微笑也很难顶住，它小心翼翼地游了过来。
海豚微笑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令月，听见的声音：“你先吃了它。”
海豚微笑没回答，微微点头，清澈的海水泛起一层层涟漪，不知道为什么，它本能地相信对方，小小地尝了一颗，忽然停下动作。
令月眉头皱紧：“怎么了？”
海豚微笑：“……很好吃。”
在警察到来前，海豚微笑几乎吃光了一罐宠物粮，胃里饱饱的，比起刚才，它确实稳定了很多。
海豚微笑灰蓝色的身体在海水里浮沉，露出圆圆的脑袋，一双大眼睛看着岸上的令月，它又不是没有感觉的石雕，自然知道，女孩子对它很好，几乎照顾到了它的所有需求。
但是，长期的训练与折磨，让它早就不再像从前那么天真地相信人类。
它告诫自己：不要再靠近人类了！
至于警察之类的，一直生活在海洋馆中的海豚微笑不知道那是什么，可它看得到园长听见之后的心虚和慌张。
那一定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类吧？
是她叫来的。
海豚微笑忽然顶起水面上的彩球，动作利落又漂亮的拍到令月怀里，令月呼吸一滞，忽然蹲了下来。
这次不是她主动询问，而是海豚微笑自发靠过来，抵在粉刷成蓝色的水池边缘，发出嘤嘤嘤的叫声：“你怎么啦？是不是我抛疼你啦？”
它完全忘了自己刚才发的誓，令月抬眸，就能看到海豚脸上大大的明媚的微笑，好像那么多的伤害，它都已全盘接受。
令月伸出手，迟疑地看着它。
海豚反倒主动挺身，朝她靠拢，冰凉滑腻的皮肤蹭着她的手心：“我允许你，摸摸我呀。”
令月清楚看见，它眼里有光芒熠熠闪烁。
*
今天的西山动物园格外热闹，警察到来让游客都有些惊讶，还没弄懂发生了什么事，已经随手拍了下来。
至于令月，她深深看了眼海洋馆里的海豚微笑，经过一次短暂治疗之后，微笑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
当然，更因为令月的承诺。
刚才的兵荒马乱之中，她俯身告诉海豚微笑：“我有办法。”
在它清澈圆润的眼睛里，令月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她再次重申一遍：“我可以帮你回家。”
“为什么我要信你？”
“你们人类都是大骗子！”海豚微笑一改之前的温柔，发出愤怒的高音，把周围人吓了一跳，纷纷再次后退，谁也没忘记它刚才发飙的样子，那样的庞然大物，如果被击中，不死也要半残！
它看得见那些人类脸上惧怕的表情，后退的动作，是人类把它变成这样的。
而这些惶恐不安的人群，反倒衬得令月愈发镇定自若，只有近距离接触她的海豚微笑知道，她是真的不怕。
所以，它可以相信她吗？
令月解释道：“我也是一家动物园园长，这件事结束后，你可以来我们的海洋馆。”她说着忽然一顿：“可能暂时要等等。”
“我们的海洋馆暂时还没清理出来。”
这句话听得海豚微笑脑袋发懵，动物园园长，她也是来骗自己的？
旋即，海豚微笑又听见她的解释：“在我接手动物园之后，那里的海洋动物，已经回到大海了。”
令月定定看着它：“你愿意赌一把吗？”
“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继续呆在海洋馆。”
令月的话如暮鼓晨钟，狠狠敲击在微笑心头，它在心里反驳，不，这不是最坏的打算，我无法选择自由，但是我可以选择死亡。
它看着面前的女生，漂亮明媚的大眼睛眨呀眨，久到令月以为它不会回答，海豚忽然探出头：“我答应你。”
令月半跪在地上，温热的额头和它的眉心贴近，一刹那，双方都感觉到无法言喻的电流。
令月站起身，刻意咬重字音，跟它说：“等着我吧，微笑。要记得等我，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令月温柔地注视着它，如同一抹温暖的阳光，温柔地轻轻地融化了它心头的坚冰。
海豚微笑发出愉悦的高亢的声音，它甚至在水中，喷出了一道小小的水环。
它在水里摆尾，嬉戏，又蹭地一下破开水面，露出圆圆的可爱的脑袋：“我记得！我一定会记得！”
令月笑了下，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海豚微笑的抑郁症，她怕它在自己到来之前，根本撑不下去。
这也是令月决定速战速决的根本理由。
多一分，多一秒，都是对海豚微笑的煎熬和和折磨。
令月离开动物园之前，海豚微笑在水池里游泳，它的半边身体趴在岸边，大大的圆润的眼睛看着她，旁边是令月带来的小彩球，在轻轻地随水转动着。
谁能拒绝这样可爱单纯的生灵，令月完全不能。
她吐出一口浊气，看到了脸色惨白，慌里慌张应对警方的动物园园长，后者瞥见她的瞬间，眼神仿若淬了毒的尖刀，贱人！
令月想，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身为报案人的她，甚至主动提醒警方：“可以从海豚微笑身上查起，还有走私公款，国家每年调拨的金额已经很庞大，西山动物园收入也不菲，可是动物园的动物……”
令月叹了口气说：“普遍营养不良，那些本该用来购买它们口粮的钱，不知道落进谁的口袋里，又让谁长成了一副脑满肠肥的样子呢？”
大腹便便脑满肠肥的动物园园长，他下意识深吸一口气，可是，那个十月怀胎般的大肚子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滑稽样子让人笑到流泪。
令月更想狠狠给他一拳，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像是在评估一头案板上的肥猪，看得他瞬间不寒而栗，冷汗迭出。
他真的后悔了，为什么要招惹这个天煞魔星！
他嘴里发苦，还要不断应对警方的盘问，一个错眼，发现令月竟然还在动物园，停留在每一间笼舍跟前，手里拿着不知名的东西，她在和动物交谈！
刹那间，他心头咯噔一跳，终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把令月引来了！没有员工发觉，可是动物们知道，它们会告诉令月！
动物园园长想要尖叫，血压升高，竟然硬生生把自己吓得晕死过去。
地面发出砰地一声，令月一怔，跟前的大狮子还在长大嘴巴：“啊啊啊——”
快投喂我呀，我保证什么都说！
可惜，令月已经扭头看过去，不知谁喊了一句，动物园的游客们瞬间尖叫起来：“卧槽，地震了！大家快跑啊！”
“地震？地震！”
令月：“……”
且不说京市没在地震带上，就算是，有这样的地震吗？
她的目光落在大胖子园长身上，别以为这样就能逃过去，想也别想！
别墅里。
“好惨啊呜呜呜~”
大黑已经忍不住哭起来，啪嗒啪嗒地掉眼泪，一旁的寻宝鼠给他递纸巾，狗狗爪爪按着纸巾擦眼睛。
海豚真的太惨了。
一瞬间，让它想起当初的自己，不也是这样，差点儿活活闷死在垃圾桶里。
寻宝鼠多多义愤填膺道：“还有这样的人，真是太可恶！”
倒是鸦鸦，聪明又主动地打开令月的笔记，看了几眼，它现在可不是文盲啦，上面好多字它都认识，狮子、老虎！
鸦鸦歪了歪头：“这些都是月月今天的记录吗？”
令月点了点头，西山动物园的事情能存在这么多年，绝不会像她想的那么简单，所以她选择先下手为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时，鸦鸦突然惊呼出声，爪爪压在书页是：“有大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