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祈就算再厉害，也绝不可能知道系统的存在！
可他现在是想做什么？
“为什么不说？”谢无祈眯起眸子，笃定道：“果然，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郁晚摇头，感觉到他抚上自己后脑的宽厚手掌，那双手从前只会给她带来欢愉，从未像今天，让她如此胆寒。
想到某种危险的可能，郁晚再也无法强撑淡定了。
“谢无祈，你要对我做什么？”她无法从他的掌心逃脱，瞳孔紧缩，“难道你也要对我用搜魂术？像曾经对九颜那样？”
“晚晚，别再说这种玷污我心意的话。”谢无祈狠狠用唇碾上她的，“我怎么舍得？”
郁晚唇上吃痛，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还好。
还不至于落到最坏的结果。
她尽可能让自己冷静，柔声哄他，“对不起，谢无祈，我不会再说了。”
谢无祈稍稍平静下来。
见他态度果然缓和，郁晚继续努力，“那你可不可以将这些锁链解开？我又不会跑。”
这下谢无祈没再顺着她，而是摇了摇头，“不好，你会。”
“就算你不跑，也可能会有别的人试图将你从我身边带走，晚晚，就当是为了我再忍一忍可好？”
*
郁晚可以忍，但有些东西不会。
当有一天晚上，郁晚被双世剑肆虐的魔气吓醒时，她就知道，不能再等了。
独属于神剑圣洁的光勉强将魔意压制住，它才注意到盯着自己出神的郁晚。
“你竟然能够看到我？”双世剑的剑灵不解道，道侣的确能够使用对方的本命剑以及看到剑中剑灵，可郁晚和谢无祈分明还没有结为道侣。
它认谢无祈为主，与他心意想通再正常不过，可为什么眼前这个魔女竟然也能看见它了？
剑灵的态度并不算好，因为魔女能看到它，就说明她也能看到双世剑中的另一只不怀好意的邪魔。
最近那只邪魔操控双世剑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想要同主人做交易，而交易的原因便是因为眼前的魔女。
魔剑灵说，只要将它放出来，它便愿意去救郁晚。
双世剑是创世神剑，威力巨大，谢无祈还当真因此动摇，好在关键时刻剑灵重新夺回双世剑的控制权，才没让谢无祈受邪魔唆使犯下大错。
郁晚也不明所以，此前她的确从未看到过双世剑的剑灵，但最近好几次的确依稀见到了那两只同宿在双世剑内的两只剑灵。
“什么两只剑灵！”双世剑剑灵恼怒道：“若不是你，另外那只坏家伙好好沉睡的，因为你，才让主人生出恶意，从而唤醒了它。”
郁晚哑然，说不出反驳的话，身侧的剑修还没有醒过来，眉头紧皱，似乎很是痛苦。
她问剑灵谢无祈是怎么了。
剑灵叹息：“双世剑虽然是主人的契约剑，但那魔剑灵实在不受控制，就算是主人，每次镇压他也会耗费自己许多精力，他这是神魂过于疲惫，才陷入昏迷。”
郁晚点点头，忍不住问起另一件事，“那魔剑灵所说的，将它放出来，它便能找到两全的法子，我不用死也能毁掉转生石，这是真的么？”
剑灵闻言一惊，瞬间警惕起来，“你这魔女，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你放心，只要我在一天，我便不会纵你们这些魔物狼狈为奸！”
“枉我主人没日没夜为你寻求破解的法子，可你却想为了自己害他被魔意侵蚀，你可知，若真教那魔剑灵得逞，届时它主宰一切，根本不会兑现承诺！”
“所以，它是的确有这样的能力？”郁晚抓到关键，同剑灵解释，“你何曾见我伤害过谢无祈，身负转生石也并非我本意，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让谢无祈因我而饱受折磨，被逼做选择。”
剑灵沉默下来，它与谢无祈心意相通，也的确知道一路走来眼前这魔女从未害过谢无祈，反倒是她让主人的心柔软起来，更像个活人。
谢无祈喜欢她，它作为主人的剑灵，其实根本做不到真的讨厌她，尽管她是自己最不喜欢的魔。
“那你就该好好劝劝主人......”剑灵意识到不妥，没再说下去。
让她劝主人什么呢，劝他冷静些，看她去死么？
郁晚没在意剑灵的话，她想的是另一件事，“既然魔剑灵有能毁去转生石又不害死我的方法，你不是应该也有这样的能力么？”
“那魔剑灵的法子是有违天道的，我怎么使得？”
郁晚短促的“啊”了一声，嘀咕道：“那你有什么本事，连这个也做不到？”
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世间，也只有我能毁掉转生石！”
郁晚彻底愣住，连剑灵也意识到它闯了什么大祸，缩回双世剑中不敢再同郁晚搭话。
所以，当日清虚掌门没有对她动手，也并不完全是为了谢无祈，还有一层原因，是就算他杀了她的肉身，也没有办法毁掉她体内的转生石么。
能毁掉转生石的，只有谢无祈一人。
周遭陷入死寂，只有两道交错的呼吸声，静静缠绕。
在天光微亮之时，郁晚眨了眨酸痛的眼。确认身边的剑修还没有清醒，她低声道：“你这笨蛋剑灵，就不能也学那魔剑灵一般，骗一骗你的主人么？”
剑灵没有回答。
要它骗主人什么，骗它也能违背天道，在双世剑毁去那魔女胸腔内的转生石后，还留她一条性命么？
就算它愿意冒着激怒主人的风险诓骗他，这魔女难道就肯配合么？
要知道，双世剑下死掉的魔物，连转世再生的机会都没有。
“可我不一样呀，你们忘了么，我是先天魅魔，身负转生之力，就算你将我杀了，我还是能夺魂重生。”郁晚轻声道：“怕什么，小剑灵，你杀不掉我的。”
是这样么？它的确还从未杀过天生魅魔，传闻中天生魅魔也的确有这样的能力。
剑灵有些犹豫。
“魔剑灵能够做到的，我相信你也一定有办法，说服谢无祈。”
剑灵：“你真的不会死么？”
“当然，我可是魔。”郁晚轻声，“你不会真以为一个魔当真会为了一个正道修士连性命都不顾了吧？我是实在厌烦了要被困在这里，你另一半的魔剑灵那么渴望自由，所以你肯定也能理解我吧？对于我们魔而言，自由真的太重要了。”
谢无祈醒来，郁晚转身睡去。
再醒来时，屋内果然没有谢无祈的身影。
身边属于他的温度早已冷却，郁晚知道此刻谢无祈一定在藏书阁，这些日子他除了在执法阁便都在那里。剑修坚信自己能找到两全之法。
郁晚叫出慢慢，不用她问，慢慢已经将她想要知道的答案告诉她，“就差百分之一了晚晚。”
郁晚长出一口气。
“可是晚晚，你不知道......”
郁晚打断慢慢的话，“慢慢，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
郁晚一直在等着剑修给她带回好消息的这一日，终于在半月后的某个下午，得偿所愿。
郁晚这段时间堪称对谢无祈百依百顺，但两人能在白天见到的时间实在是少之又少。
如今他乍然在本不会出现的时候出现，郁晚就知道，一定是她想的那样。
果不其然，少年的脸上是藏不住的欣喜，他轻轻吻着郁晚的眼皮，将人吻醒。
“怎么了？”郁晚揉了揉眼，惊奇地摸了摸他上翘的唇角，“怎么今日这样高兴？”
谢无祈将人从床上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金色的锁链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郁晚如今早已适应了这金锁链的存在，缩在谢无祈怀里，很自然拖拽着细长的链条，将双臂环绕过他的脖颈。
谢无祈神色定定，先前的激动褪去，又浮上一股心疼和愧疚。
“怎么了，你想对我说什么？”郁晚柔声问。
谢无祈纠结良久，才正色道：“晚晚，天生魅魔与生俱来便有转生之力，这是真的对不对？”
郁晚点了点头，“九颜逃走，但却没死，你不就应该知道么？”
谢无祈稍怔，“你知道九颜的事？”
郁晚点头，“那日我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劝我快逃，我就猜到了。若不是他性命垂危，不过是一个传递消息的梦魇之术，他不会使得那样艰难。”
“所以，你见到他了？”郁晚问。
谢无祈点了点头，“他的确还活着。”说这话时，他仔细注意着郁晚的神情，生怕错过分毫细微的变化。
郁晚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天生魅魔不会轻易死的。”
谢无祈喉咙有些干涩，虽然心中的不安又落定不少，可要他说出那番话还是太难。
郁晚像是看出他的犹豫和纠结，叹了口气，主动道：“谢无祈，如果我愿意将转生石交给你们天剑宗，那群老头子能不能放过我们？”
她将头迈进他的脖颈，低声道：“我不想留在这里了，谢无祈，带我走吧。”
“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又为什么不肯让你离开，是因为我对不对？因为我体内的转生石。”
“那如果我愿意将转生石交给他们，他们能把你给我么？”
郁晚闭着眼，听到她拥抱着的少年的心跳。
“晚晚，你没有骗我？”
郁晚不知道他口中的骗指代什么，她骗他太多了，说也说不清。
“骗你什么？”
谢无祈嗓音微哑，“愿意和我一起，还有转生石的事。”
郁晚惊呼，“我怎么会骗你。”
谢无祈与她对视，半晌，僵硬的肩膀松懈下来。晚晚也这么说，那一定就是真的，晚晚看不到他双世剑的剑灵，它们总不会是提前商量好的，“我知道你没有骗我，双世剑剑灵也同我说了，它能确保毁掉转生石但不伤你性命。”
郁晚也点头，“那是你的剑灵，又是神剑，肯定不会骗你。我自然也是。”
“清虚长老已经答应我，此事结束后，就让你我离开。”谢无祈叹息道：“晚晚，再没有人会将你我分开了。”
谢无祈细细讲起剑灵同他说的，如何才能万无一失将转生石与郁晚剥离分开，郁晚认真听着，时不时发出几声疑问，谢无祈都一一解答。
连各种灵药灵宝都被他找来了，可见他是真的害怕郁晚吃苦。
甚至，他连二人结道的东西都备好了。
结为道侣后，他就能替她承受那一刻的疼痛。也不必让晚晚担心自己的安危，他们二人将寿命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