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昆廷去了那个小镇。
镇子的确已经被焚毁了，莉莉在杰伊和阿格尼丝的梦境中看过这座小镇美丽的一面，如今入目所及全是废墟，没有一丝生机。
昆廷道：“那座哨塔还在。”
莉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看见了那座石头砌成的哨塔。她说：“我们过去看看吧。”
两人登上哨塔。
哨塔上的位置很小, 它其实并不算很高，但登上哨塔极目远眺, 能看到小镇外的风景。
莉莉掏出她的笔记本和羽毛笔，在上面描摹小镇原本的样子, 和哨塔上所能看到的风景, 她在哨塔上画了两个人, 不是她和昆廷，而是杰伊和阿格尼丝。
昆廷感叹道：“莉莉, 你画得真好。”
他之前也学习和尝试过绘画，但无法像莉莉这样三两笔一切都栩栩如生。想到自己之前随信寄给莉莉的一些画作……丢人了啊！
莉莉忽然道：“昆廷, 那边是不是有人？”
已经被焦灰和杂草覆盖的小镇道路上, 有一个人影在缓缓走着。
昆廷看过去：“是有人。看起来像是杰伊。”
莉莉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他也回镇子了。”
昆廷道：“要过去吗？”
莉莉想了想，摇头道：“算了, 不打扰他了。我们离开这里吧。”
“莉莉！”下哨塔前，昆廷叫住她。
有一瞬间，昆廷想，这座哨塔的寓意其实不是很好，杰伊和阿格尼丝虽然是在这里互通了心意，但最后他们分离了。
不过这种想法只出现了一刹。
杰伊和阿格尼丝的故事，又不会决定他和莉莉的命运。
莉莉回过头，看着他。
她抱着笔记本，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像是在发着光。
昆廷拿出他通宵做好的炼金机器，介绍了它的功能。他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画画不太好，还好会一点炼金术。”
“送给你。”昆廷伸手，把炼金机器递给莉莉。
那是个很小巧的盒子模样的金属器具，让莉莉想到了她小时候玩的“机械之匣”。
她抬头对昆廷一笑：“谢谢。”
“你喜欢就好！！”昆廷说。
莉莉歪歪脑袋，眼中蕴含着浅浅的笑意：“就只是说这个吗？”
“当然不是！”昆廷深吸一口气，“我想再说一次，我喜欢你，莉莉。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是昨天莉莉的主动牵手给了他勇气！
如果这次莉莉还不答应……那就下次继续！
莉莉笑起来，她说：“好啊。”
昆廷懵了两秒，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反应过来后，他冲上去抱住了莉莉，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只紧紧地抱着她，像是抱住了最珍贵的宝物。
……
“她……答应了……”
“崽崽！你糊涂啊！”
光明神殿，众神悲从中来，感觉自己一下子苍老了。
昨天莉莉主动牵昆廷的手，祂们已经狂怒了一波，今天更是……老父亲老母亲们痛彻心扉，排队去酒神金莱珂那里领酒喝。
之前是小恶龙主动，众神骂起来毫无负担，可现在，莉莉的举动明明白白地显示出她也不是全无意思……不，她就是对小恶龙有意思！祂们能怎么办？不论如何，祂们是不会责怪莉莉崽的。
“到年纪了……享受一下青春恋爱也没什么。”众神互相安慰。
“就是，有我们在，小恶龙敢欺负莉莉？”
“我这就去找恶龙族族长聊聊！”
“小恶龙要是敢让莉莉伤心，”欲望魔神捏碎酒坛，阴恻恻道，“他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
说出“好啊”的时候，莉莉也是有一点紧张。
嗯……大约是因为……第一次谈恋爱？
昆廷一抱住她，莉莉脸上又升腾起温度。她从前都没发现过，自己居然还挺容易脸红。
“好了……”莉莉小声说，“杰伊要来了，我们走吧。”
昆廷“嗯”了一声，点点头，傻笑着牵住了莉莉的手。
下哨塔时两人一前一后，牵紧彼此的手，却都低垂着眼，没敢看到对方。
第122章 拉德纳
拉德纳基茨港, 大船徐徐靠岸。
舷梯放下，旅客拎着他们的行李箱下船。
清晨的拉德纳城弥漫着白雾，细雨蒙蒙, 泛着潮湿冷意，港口的行人都戴着雨披，行色匆匆。
莉莉走下舷梯，左右张望。
来前她给米兰达写了信, 米兰达说会来港口接她。
昆廷打着伞, 站在莉莉身边。
旅客从他们身旁穿过，这时，清晨薄雾中一个人逆流奔来，扑到莉莉身上，抱紧了她：“莉莉！”
米兰达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 又脆又甜。
莉莉也笑着抱紧了她：“米兰达, 好久不见！”
“是有一阵没见了，”米兰达稍稍松开她, “但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快来拉德纳！”
她扭头看了眼昆廷：“嗨，昆廷。”
昆廷点点头, 也和她打了声招呼。
米兰达转过头继续兴致勃勃地和莉莉说话：“不过来得正好！我的小店最近刚刚开张, 我带你去看！”
莉莉：“小店？”
米兰达嘿嘿笑道：“一个神秘的占卜小店！”
没过多久, 清晨淅淅沥沥的小雨停了，太阳升起后, 朦胧晨雾也渐渐消散了。
米兰达拉着莉莉走在拉德纳城的街道上，昆廷收了伞, 跟在两个女孩身后, 目光微瞥，能看到不远处的海水在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地闪动着光芒。
在去占卜小店之前, 米兰达还是先把两人带回了家。
米兰达很小的时候，母亲、姐姐和她在灾厄女神的秘密教会居住过一段时间，后来搬了出来。现在她家住的地方是个三层楼的房子，能看到漂亮的海景，带一个花园。
“请进！”米兰达热情洋溢地为两人打开门。
莉莉回头看了昆廷一眼，对他招招手：“你先进。”
之前的路，她跟米兰达一直走在前面说话，昆廷默不作声地跟在她们身后，让莉莉觉得……像大狗狗一样，又乖又可怜的。
昆廷低低地“嗯”了一声，先一步踏进门内，然后站定回身，等莉莉也进来。
这过程中，米兰达的眼睛就在两个人身上瞥来瞥去。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把人带进客厅，准备茶水和零食给他们：“你们坐。”
莉莉在沙发上坐下，问道：“你姐姐不在家吗？”
“她去工作啦！”米兰达说，“妈妈和叔叔也是，都有自己的工作，你们先休息一下，我还有一点东西要准备下，然后我们再去我的占卜小屋！”
莉莉说：“好。”
米兰达把招待客人的东西全堆到两人面前：“你们随意用。”
然后自己跑上楼了。
偌大的陌生客厅，就剩莉莉和昆廷两个人。
米兰达不在，两人之间就有点沉默。其实距离哨塔表白已经过去了好些天，但两个人之间还是萦绕着某种奇怪的羞涩。
“……这个蜜饯味道不错。”莉莉说。
昆廷剥开烤栗子的壳，露出金黄、香气扑鼻的栗子肉，递给莉莉：“这个烤栗子也很好吃。”
莉莉一只手接过烤栗子，另一只手递了一块蜜饯给他。
昆廷唇角翘了起来：“谢谢。”
莉莉也笑着咬了一口烤栗子，栗肉甜甜软软，确实很好吃，她又喝了两口茶水，小口小口地把栗子吃完了。
昆廷问她：“还要吗？”
莉莉想了想：“再吃两个！”
昆廷就剥了两个给她。
莉莉说：“谢谢！”
昆廷小声说：“跟我不用这样客气……”
莉莉咬着烤栗子，说：“那你跟我也不用……”
两个人又对彼此笑了一下，很快移开目光，看向桌上的其他零食，装模作样地尝了起来。
“这个也挺好吃的。”莉莉指了指一个她不认识的小零食。
昆廷跟着尝了尝，点点头。
莉莉的注意力忽然又偏了，一直在看昆廷的手。牵手的时候她就发现了，昆廷的手比她的大，骨头也比她的明显，但并不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