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会放任一个想杀他的人好好活着。
俞方相微微眯了下眼。
成为掌门的滋味果然很爽,再不用对熊城义那个蠢货做小伏低,收拾人也容易得多了。
颜崖一死,清虚宫连续两次失去掌门,必然有内乱,颓势一起就如荒原野火不可控制了。
父亲啊父亲,说不定清虚宫最后仍能回到我手上,你再不情愿也没有办法。
被白念宸一提醒,陆情这才想起来颜崖还在魔界。
她皱了下眉:“她怎么还在魔界?快通知她回来。”
俞方相慢悠悠道:“清虚宫马上要接应她回来了,我们仍按计划来就行。”
陆情点点头:“那就好。”
李郢眸光一沉,觉得有些不对,正要问俞方相如何得知清虚宫的安排时,琉璃镜噼啪一声,镜面上出现两道裂痕,蓦地黑了。
俞方相突然看不到那边,他只当一切都已商议定,陆情这个直性子A不打招呼就切断了联系,并未怀疑其他。
俞方相环望身边的沙漠,不远处魔界区域就像一片黑云伏在地平线上。
他胸中骤然升起豪情。
他其实对魔界没什么感觉。虽是异类,俞方相倒没什么斩尽杀绝除魔卫道的想法。
他如此积极地想与魔界一战,只是因为好处多多。
比如,首先他可以毫不费力地借势让颜崖命丧魔界。
然后吞下清虚宫。
这一战中修真界的局势必将也有改变,战争总有伤亡,有些在战中元气大伤的门派,也许也能被他收入囊中。
他会成为修真界地位最高的人。
俞方相微微笑了起来。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那只吃掉了熊城义的虫子。
俞方相期待着与魔界一战开启他的野心之路。
他万万不会想到,琉璃镜的那端出现了谁。
当然,在场的陆情等人也绝不会想到,魔界之主会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
破碎的琉璃镜溢出丝丝缕缕的黑色魔气,拾牧的身影出现在其中。
魔气与他的黑发融为一体,他金色的眸子显得有些虚无。
李郢盯着他的眼睛,心中泛起一阵抓不到的熟悉感。
“你是魔尊?”
气氛骤然变得紧张且古怪。
这魔尊是开战前专程来放狠话的?
还是想使什么计?
“我来通知你们一件事。”拾牧语调平平地说道。
众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出现在这个场所的,都是能够改变这个世界局势的。
不管魔尊说什么,都会对未来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我有我的主人,我遵从她的意志,服从她的指令。有什么事,你们自可以直接同我的主人谈。”
此言一出,在场人再有城府,也不禁露出惊愕之色。
假的吧?魔尊这种暴戾恣睢的生物,竟能甘心认人为主?!
什么样的人才能把魔尊都驯服?
而李郢猛地止住了呼吸。
他终于想起了对魔尊的熟悉感来源于哪里了——颜崖在沧澜派时的那只玄魔犬坐骑!
第42章
颜崖被系统嚷嚷得动摇了。也许拾牧真的觉得当她坐骑的那段时光不错?
黑气蓦地溃散。
琉璃镜彻底碎成了粉末。
魔尊似乎连对他们多说一句都不愿多说。
现场的气氛并没有随着魔尊的离开而解冻, 寂静了许久,才由蒋向天打破。
“所以说,只要搞定魔尊的主人, 就能不费任何功夫地让魔界不再来犯。”
“甚至, 能让魔界自此成为修真界附属也说不定。”
蒋向天语气很不正经,但听者有心, 明白这不一定是玩笑。
陆情摸摸下巴, 真心好奇:“所以他也没说他的主人是谁啊。能驯服魔尊那肯定是个大人物,那我们至少肯定听说这人的名字。”
“上次门派大会,诸位不是都去了沧澜派吗?难道你们就没发现?”
李郢面无表情开口道。
白念宸看他一眼:“怎么,魔尊主人出自沧澜派?”
“不。是魔尊出自沧澜派。”
闻言诸人都惊了。
白念宸反应很快, 略一想就想到点子上了:“沧澜派唯一与魔界有关系的, 就只有他们在门内豢养的魔兽坐骑了。难道魔尊曾经……”
“恐怕就是如此了。我听说门派大会后没多久沧澜派就丢失了一只玄魔犬。”
李郢给出提示:“门派大会时, 不少人曾想选那只玄魔犬作为坐骑,但都未能得手。只有一人做了他的主人。”
陆情叫道:“是颜崖那丫头!”
众人面面相觑, 联想到目前在魔界的也就颜崖。
所以……她就是魔尊所说的主人?!
陆情怔愣愣道:“这可牛逼了……”
拾牧缓缓睁开眼。
眼前仍是熟悉的魔殿。
恢弘但阴冷,像一座巨大的囚室。
而魔殿外, 是更大的魔宫, 无尽的魔界。
不过是比这座囚室更大的监狱罢了。
拾牧抬手,按住了另一边的小臂。
从前魔尊那捡来的黄金荆棘的圆环嵌入小臂后, 就像他生来就有一样。但他总是记得这个东西。
它像一个诅咒,让他没法逃离这里。
但他本也没想逃离, 他又能逃去哪儿呢。天下之大, 并无属于他的一砖半瓦。
若他出去, 站在总是被绿色雾气笼罩的天空下, 面对那些总能轻易挑动他肝火的魔修, 他很快就会觉得喘不过气。
所以拾牧常常在这座殿中一呆就是许多天。
直到颜崖的到来, 情况才有了变化。
拾牧步出魔殿,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望向颜崖所居住的方向。
只要想到她就在这座魔宫中,窒息的感觉就会减轻许多。仿佛一轮新的太阳照亮了这永远蒙蒙的天空。
魔尊年轻但冷硬的面容柔和了起来。
颜崖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将拾牧从窒息中解救了出来。
姜奇同她约定的时间已临近,颜崖有些坐立不安,不知道清虚宫他们的计划靠不靠谱,别帮了倒忙才好。
而且,她心中其实还没做出决断,若是真的偷偷溜走了,不知道为何,颜崖有种把拾牧抛弃,太不厚道的感觉。
正深思着她为何会有这种想法,房中突然出现了别的声音,颜崖差点跳起来。
“颜颜。”
转头望见熟悉之人的影像,颜崖露出笑容:“白宗主!”
转而疑惑,来联系她的怎么是白宗主?
白念宸先打量了颜崖一番,见她气色还好,就直接说起正事:“本该是姜奇来找你的,但我替代了他,有些事情要同你说。”
颜崖眨眨眼:“您说。”
“你之前就和魔尊相识,是吗?”
颜崖无声地吁了口气,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到底还是被修真界的知道了。
她沉重地点点头。
白念宸:“他很听你的话吗?”
“咦?”
颜崖从没把“听话”这个词和拾牧联系起来过。
她有些愕然白念宸为什么提出这个问题:“以前,他当我的坐骑的时候,算听话吧……”
白念宸宽和地望着她:“那你为何不让他管束魔界,与修真界保持和平呢?”
颜崖指指自己,瞪大了眼睛。
不是,白宗主什么时候对她有了这么强的信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