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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蜀州的路上,虞妙然已经学会御剑。
她兴致勃勃控制着虚言长老送给她的青光宝剑,风长隐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站在她身后。
这个距离,如果虞妙然出了问题他刚好能够及时出手调整。
他们原本是乘千里马车前往蜀州,但马车里再宽阔活动范围也是有限的。
风长隐寡言喜静,虞妙然再没心没肺也是有眼色的知道不能打扰人进步,她乖乖玩自己的。
当然她那么乖主要是为了减少存在感,以防止风长隐心血来潮考她功课。
出远门还要考较,这是件多么令人发指的事情,在软塌角落缩成一小团的虞妙然心想。
可哪怕她安静不出声,风长隐还是注意到她。
这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入目就是小师父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望着她。
虞妙然躺在软塌上愣了愣,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拥着被褥坐起身,眨了眨睡眼惺忪的大眼睛,清甜的嗓音带了点嘶哑,“怎么了小师父?”
风长隐未做声。
虞妙然觉得他的眼神很奇怪。
她是知道风长隐是个恪守礼教的老古板,所以同乘一辆马车出行,虞妙然只散了乌亮柔顺的长发,连身上崭新的衣裙鞋袜都穿整整齐齐穿着身上,醒来时也没乱啊,她再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蛋没流口水……
她睡相很好的,虞妙然坚信。
风长隐闭了闭眼,同乘一辆马车,他打坐虞妙然解九连环,他看书虞妙然玩鲁班锁,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直到昨夜下半夜里……
风长隐端坐盘膝养神,后腰忽然被踢了一下,他蹙眉刚睁眼,又是一脚朝他肩膀直直踢来,风长隐当即伸手握住纤细的脚踝。
千里马飞快疾驰,马车内相当平稳。
风长隐冷白分明的手指抓住了绿萝裙,白色镶珍珠的绣花鞋在他侧脸边。
他凝眉望去,只见原本安安分分缩在马车软塌最角落的小姑娘,不知何时已经滚到他身边,一点大的身量斜斜地霸占软塌。
娃娃脸睡得十分安静恬美,但是身上盖得的薄被早已被踢到角落,连白皙的双手都是一上一下滑稽地摆放。
她的脑袋和身子好像是分离的,脸蛋有多安静,身子就有多扭曲。
风长隐将她的脚踝小心放下,摆正虞妙然糟糕的睡姿,捡起轻薄的羽被摊平再轻轻盖在虞妙然身上。
但还没过一会儿,她一滚,又滚到软榻边缘,薄被随着落下的小脚掉落大半……
风长隐看着乱七八糟的软塌及睡姿糟糕的虞妙然额头跳了跳,忍住将浑然不知的虞妙然束缚绑捆的念头,重新捡起被褥纠正她千奇百怪的睡姿。
一直到天光大亮。
虞妙然被风长隐盯着,抱着被褥,慢慢将白色薄被拉到滴溜溜转的眼睛下方,遮住了半张漂亮的脸蛋,小心翼翼猜测,“难道我夜里梦游……偷吃糖果?”
她牙齿天生不太好,风长隐在吃甜方面管得很严格。
果然风长隐下一瞬就朝她伸出修长干净的手掌。
呜……好不容易藏了点还没吃一颗就被没收了!
虞妙然含泪抱紧被褥。
后来风长隐弃了千里马车,开始指导虞妙然御剑。
一开始是风长隐控制。
虞妙然爱抱着他的腰,但她的爪子连他的腰带都没碰到就被他厉声呵斥了。
她委委屈屈收回自己的指尖,站在剑尾,迎风高空冷风,不太明白为什么她连风长隐的背都爬过好几回。
为什么不能抱腰呢?
她只是想从身后抱着他的腰而已。
双腿都缠过那么多回他的腰了,他的腰围她闭着眼睛都能比划出来。
怎么双手就不能抱了呢?
为什么她的指尖一碰小师父那么敏感?
虞妙然是个有疑问就问的好学生,风长隐也是个诲人不倦的好老师。
他俯视着虞妙然纯真的浅碧色眼瞳,忽然意识到他忽视一个严重的问题。
所以……
在去蜀州的路上,虞妙然不但学了花样御剑,还在山野湖畔,树荫底下听风长隐讲关于男女有别有关于生命起源的课题。
太阳快落山了,碧色湖面波光粼粼,有一对野天鹅游来游去。
虞妙然把她随身携带的小本本放在膝盖上低头认真做笔记,
风长隐嗓音很好听,他讲课不风趣幽默甚至理性严肃,但他总能用最简洁恰当的比喻让虞妙然迅速掌握知识点。
他说男子为阳女子为阴,合抱交.融则阴阳合繁衍孕育。
他说在成年之后一切以双方知情意愿为前提,不可强求不可折辱不可……
他说了很多个不可,虞妙然抬眸,望着风长隐颀长的背影。
夕阳映照,转眼间风长隐已经长这么高了,橘色的光线将风长隐的影子拉长至她的脚边。
湖岸晚风拂面,虞妙然见风长隐转身,欢喜拍了拍身侧空出的毯子喊他坐下,她有问题想问他。
风长隐以为她终于害羞了一回儿,坐在她身旁打算解答她的疑惑。
虽然他一点儿实际甚至围观的经验都没有。
虞妙然抓过风长隐的左掌,再摊开自己右掌,他们的掌心中有着同样一道红线,只有他们才能看到的红线。
“所以,我热毒发作的时候……”霞光照在虞妙然纯真美丽的侧脸,树荫下她仰头很认真地问,“就是想要阴阳交合的时候吗?”
此刻山野寂静,湖中野天鹅优雅亲昵交颈。
晚风吹着虞妙然鬓边碎发,她温热的右掌覆盖在风长隐冰凉的左掌,葱段似的五指插.进他骨节分明的指缝,十指相扣红线相连。
她始终仰头,露出修长脆弱的天鹅颈,一眼不眨盯着他,樱桃色红润的唇瓣张合轻问,“对吗?小师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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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镜中妖
◎难免动了点凡心也想尝尝是什么滋味◎
霞光无比灿烂挂在天边, 来自远方的清风徐徐吹过,漫山遍野的野花在开,郁郁葱葱的野草弯了腰。
远处一对野天鹅亲昵抵着彼此的额头, 清风拂开湖面层层粼粼波光。
如贪玩的美人鱼悄悄冒出水面,趴在岸边惬意轻甩漂亮诱惑的鱼尾, 而她的眼眸如碧色湖水纯净美好,不知世事。
虞妙然小手与风长隐修长冷白的手指相扣,切确点来说, 是她扣进他冰冷的指缝。
她仰视着他,笑得很甜。
晚风低吟浅唱, 湖岸边野草开着不知名的小白花。
柔弱无依而纯白美丽的小花朵, 只待清风采撷。
黄昏树荫下, 风长隐俯视着她浅碧色如小猫儿纯净的眼瞳, 看着她眉心若隐若现的银白色叶芽印记,嚅嗫唇畔,声音很轻, “……虞妙然”
“嗯?”虞妙然眨眨浓密卷翘的眼睫毛,如小白花纯真而无辜。
“能解释下这是什么?”
风长隐抽.出虞妙然膝盖上的小本本。
嗯?虞妙然清亮的双瞳移到小本本上,只见小本本栩栩如生画着鸭头、鸭脖、鸭掌、鸭腿……红烧的、卤味的、盐焗的、酒糟的……
她记笔记的习惯随了自律理智的风长隐分门别类一目了然, 就是一个字都没有。
远处两只野天鹅在霞光湖面优雅翩跹起舞, 如雪般圣洁的羽翼轻轻舒展,万物一切都很美好。
“额……这个嘛?”
上课不专心的虞妙然看着风长隐漆黑安静的眼眸, 该怎么向试图教学严格的老师解释。
虞妙然扭头看向湖面上那一对好优雅的野天鹅。
两只天鹅在湖面贴着彼此的额头, 修长的天鹅颈呈现优雅的弧度, 可以看到它们贴着彼此一点一点缓缓漫漫转圈圈。
仿佛湖面下鹅掌游动和人类踮起的脚尖轻盈跳跃, 是一支优雅而浪漫的天鹅舞。
“大概……”虞妙然再转回来对上风长隐不辨喜怒的眼睛, 试探性回答, “在郊外写生?”
“写生?”风长隐显然不信。
“对!写生!小师父看!天鹅颈弯成的心!”虞妙然精致可爱的娃娃脸露出讨好的笑容。
她伸出自己的双手放在胸口,两掌相合指尖相贴,呈现出此刻湖中天鹅交颈相贴的姿态,是一颗心形。
虞妙然将这颗小心心推到风长隐面前,笑如霞光灿烂,“给小师父妙儿的小心心!”
晚风路过,留下淡淡的花香。
风长隐垂眸看着她白皙纤细的手掌组成的心形,视线移开,落到湖面那对野天鹅,优美柔软的天鹅颈在霞光中构成美丽的心形。
好一个生动无比的写生!
虞妙然见他还是不说话,毕竟是上课分心老师不高兴了,她小心翼翼扯了扯风长隐的衣袖。
“不要生气嘛!小师父,我有认真听!男女赤身合抱阴阳交融,则生命孕育繁衍……要自尊自爱、要深思熟虑、要懂得保护好自己……唔成年才可以,一切以知情意愿为前提不可强求……”
风长隐听着她清脆复述的嗓音,凝望着野天鹅洁白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