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不该说像是,她面对的就是一个小孩子。
女孩沉默地盯着她不说话。
时冽感受到了她散发出的阴郁气息。
“好吧好吧。”时冽只好道,“我猜你姓时。”
得到配合的女孩昂了昂下巴,语调不自觉轻快起来:“勉强算你答对一半,我叫时逅。”
时冽品了品名字的含义:“邂逅的逅?”
时逅矜持地点了下头。
“很好听的名字。”她说。
按照她对她们关系的推测以及这个名字,她们之间应该有一场愉快的相遇。
“是挺愉快的。”时逅突然道。
有过上次经历,时冽并不算特别意外:“偷听别人心声的小孩喝营养液必是苦瓜味。”
“是你说话声音太大了,我想不听到都难。”时逅嘲笑她,“还有,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怕喝苦瓜味营养液,你这话动摇不了我。”
时冽好奇:“是因为幻境由你掌控所以我的心声你听得一清二楚吗?”
“你觉得区区一个扭曲空间的精神感知类异能有能入侵人思维这么大能耐?”时逅不屑冷嗤。
“哦,那你的能力挺了不起的。”时冽思索着缓缓点头。
能够听到别人心声的异能,难怪时逅超越同龄人的成熟。
人不可避免会浮现一些肮脏的念头,再加上实验室的环境,会造就她这样的性格不稀奇。
时逅冷道:“所以你也觉得我很奇怪。”
“奇怪?”时冽笑了,“得亏是在幻境,不然你在我这儿别想有秘密。”
她们彼此彼此罢了,有什么好奇怪。
时逅斜了她一眼,眉眼缓和了些。
“说说看你找我什么事情。”时冽扶住额头,脑袋有些轻微晕眩。
“没什么事,就是看你进展挺快的,找你聊聊天。”时逅说。
时冽抵着额头觑她:“扭曲空间的异能并不能经常使用吧?我明天可又要头痛了。”
“不会。”时逅道,“我们这次把握好了传送的能量,你不会难受。”
“你还挺关心我的。”时冽笑了笑,抓住她话里的信息,“你刚才说‘你们’,‘你们’指的是你和带走银箱钥匙的人吗?”
“跟你讲话真没意思,明明拥有读心术的是我。”时逅有点气恼。
时冽安慰:“别气别气,我现在有点感觉到我俩之前应该挺熟的。”
时逅审视她片刻,转过头哼了一声:“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银箱钥匙在我这里,你们不用再调查了。”
时冽想起就连苏乐都搜查不到的暗网卖家。
“扭曲空间的能力连星网也能入侵?”她问。
时逅点头:“3S级的能力,虽然不如我,但是一个挺好用的。”
时冽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更亲切了。
她追问:“你打算怎么给我?”
“等你全部记起来的时候。”她说,“现在给你也没有用,反而容易被绯目察觉。”
“怎么说?”
“因为只有你知道怎么打开它。”
时冽一愣:“光有钥匙不行?”
“不行,不然你当初就把它一并带走了。你把它交给另外一个人就是为了让组织以为两者合一就能打开,从而隐藏真正的开锁方式。”时逅道。
时冽眉头一皱:“银箱上面有组织的图案,它应该是组织的造物才对。”
“没错,它是组织的造物,但你改造了它。”时逅轻笑,“没人知道你怎么做的,我也很惊讶,原来有读心术都读不到的秘密,原来……你面对我微笑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想。”
“看样子银箱里的东西很重要了。”时冽若有所思。
“当然,里面装的……”时逅说到一半止住的话头,“我才不告诉你,我要你自己想起来。”
时逅手掌一撑从地上站起来。
她垂下头,长长的发丝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真切她的神情。
她轻声说:
“时冽,你早点想起来好不好?我又有点孤单了。”
时冽张了张口想要回应。
然而眼前骤然一白。
如同列车驶过某段隧道后又重新回归光明。
时冽从睡梦中惊醒,猛地颤抖了一下,在看到置于床头的银箱后心莫名安静下来。
她微张着嘴呆呆地撑着脑袋坐在床上出神。
时逅。
她在心底念了遍这个名字。
东方的天空吐出了鱼肚白。
到了“锻炼”吉莫的时间。
第62章
◎时老板日记:我是该喊你巫致还是绅士呢,我亲爱的邻居先生◎
时冽为了好好“照顾”吉莫, 督促他养成一副逃命永远能跑在第一位的好身体,继续舍己为人陪他凌晨两点多起床,三点碰面一同锻炼。
他们约定在学校门口相遇。
时冽早睡早起睡满七个小时精神抖擞。
她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吉莫到了有一会儿了。
吉莫不情愿地往她来的方向挪了两步, 在距离三米远的地方停下, 抗拒溢于言表。
他努力对时冽挤出一个滞涩的笑容。
“时冽你来了, 早上好,好多天没见了最近过得怎么样?”他内心一点也不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反正他因为时冽这两天过得糟透了。
他以为自己能把情绪藏得很好,却不想等真正面对时冽时,指甲插/入肉里还是止不住浑身颤抖。
他压抑不住内心的怨毒, 更隐藏不住眼底深处的恐惧。
计划出了大乱子,要不是因为他身负接近时冽把控她形迹的任务,早沦为基地的新实验体了。
对时冽动手前他想过任务有概率失败, 但没想到失败得如此惨烈, 组织直接因为他失去了两个隐藏很好且驻扎已久的基地。
哪怕他不认为时冽能知道郊区那所基地的具体方位, 但是第一军团出动的时机恰是时候,组织不听他分辨便把账算在了他头上。
事情发生前他敢随意口嗨,现在却完全没有胆量承受这份来自组织的压力。
祁观礼看他饰演他时间久了,又需要一个人陪时冽晨起锻炼才勉强放他一马,这一刻他无比感激起一直以来坚持早起、每天跑掉半条命依旧艰苦卓绝的自己。
他接近时冽的任务不能再失败了, 不然祁观礼真的会把他扔进实验室, 他见识过实验体生不如死的模样,无论如何都不要落到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田地。
他舍不得死, 只好期盼能够戴罪立功。
而导致发生这一切的源头正站在他面前。
吉莫深吸好几口气才堪堪压制住杀死眼前人的狂躁念头。
时冽假装没看到他难看的表情,热情地挥手吆唤。
“小祁, 你不在可错过了好多大事, 我这几天过得惊险又刺激, 可惜内容保密不能跟你细说,总之很开心就是了。”
她笑眯眯说着轻松的话语,一字一句专挑刀子往他心上扎。
小样儿表情都绷不住还来她面前演戏呢。
吉莫皮笑肉不笑:“呵呵,是么。”
他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做的所有行为都由他买单了!
时冽毫不在意他的态度,继续往他心口扎刀:“说起来你身体也太弱了,之后可得每天和我一起抓紧锻炼。不如我教你游泳吧,正好夏天天气炎热适合下水,我想想,我们学校体育馆楼上就有个室内泳池,二十四小时开放,不如我们……”
吉莫眼睛倏地瞪大,连连摆手身心都在抗拒:“不、不用了,我从小见水就晕学不会,不劳烦你了!”
他可不想在时冽面前装不会游泳,天知道她会干出什么离谱的事情来!
疯女人的行为不能以常人思维揣测!
时冽遗憾:“这样啊,那可惜了。说起来难怪上回你陪我们钓鱼的时候会在那么浅的河里溺水,你早跟我说你怕水呀,朋友面前别逞强。”
吉莫一僵,忘了这茬。
他瞧着时冽安慰他的笑容,总感觉一股说不上来的讽刺,偏偏她字字戳心,很为他着想的模样。
时冽内心挺可乐的,她明里暗里三番五次话里夹枪带棒,吉莫永远听不出她的挑衅和嘲讽。
她对组织都快产生怜悯了,怎么派了个憨憨执行需要智商的任务。
但是祁观礼不像吉莫一般好糊弄,到时候换人了她得打起精神。
她试探性问:“我们暂时换了住处,不过白天基本呆在学校附近,平常有空多来聚聚。”
吉莫脸上可算出现真心实意的笑容:“好呀好呀。”
祁观礼天天嫌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他也来体验体验和时冽相处的折磨才好。
时冽通过表情基本猜出了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