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承浩看见了,看见对面跑车上两人亲昵拥吻的剪影,也看见姜优面色潮红地从车上下来,他心中没什么波澜,只是安安静静地在想,看样子他们俩和好了,也许是他昨天劝慰权景的话起了作用。
他告诉他,在一起的时候还是要好好珍惜,少吵架。
权景应当是听进去了。
他虽然和姜优提前约定好了下个月恋爱,可现在水平测试的成绩还有六天才公布,成绩出来才能重新选择,权景和她现在还是名正言顺的情侣,接吻拥抱都很正常。
只是停车场这里毕竟不是什么无人之地,还有监控,未免有些大胆。
高承浩不知道的是心中没有感受到波澜,不一定是对此没情绪,极有可能是因为水面太宽太广,轻轻丢进去一颗小石子荡起涟漪,涟漪要一圈一圈地荡开,最后才能波动到水面的中心。
司机不知该说些什么,也怕说错话,索性闭口不言,高承浩看着姜优走远,默默背上书包,开门下车,远远地跟在她身后。
若此时出现在她面前,她恐怕会不自在。
姜优不知道身后有人跟着她,坐电梯到一层,走出停车场,停车场距离教学楼有一段距离,姜优看了眼时间,肯定要迟到了,索性直接摆烂,走的更慢了。
她右眼皮轻轻跳了一下,没当回事,但偏偏霉事应验,碰上了随机检查的学生会成员在执勤。
明德大与其他大学规章制度不同,要穿制服,学生会成员随机执勤检查,频率不定,可能某个月连着一周都要检查,也有可能一整个月都不查一次。
姜优双手拎着包,蹙眉,烦闷地盯着朝她走过来的两个人,小声嘀咕:“真够倒霉的。”
两个男生一前一后走过来,为首男生身材颀长,眉眼清冷倨傲,像一块未经打磨的玉石,并不通透温润,反倒显得凉薄。
姜优认识他,赵嘉年。
就像明德大没有人不认识出身差,但美貌惊人,成绩优异的姜优一样,赵嘉年也很特殊,他是明德大唯一的穷人。
姜优虽然出身差,但她母亲好歹攀上了世亚建设的继承人李明镇,李明镇虽没给韩穗名分,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姜优也算有个还说得过去的身份,可赵嘉年不同,他父亲只是一个寻常的司机,说寻常却也不太寻常,不是普通的司机而是为财阀家服务的司机。
他父亲服务于SDI财团,SDI是老牌财团,业务主要涉及地产,机械,航空等,底蕴深厚,家教森严,对待衷心的员工也极为长情,会签署长久的雇佣合同。
赵嘉年的父亲便是这样,在赵嘉年出生前,他就已经进入SDI财团做司机,一开始是服务于老会长的副手司机,就像飞机有正副机长,为了确保老会长的出行安全,车上也会配备两个司机,以防有什么特殊情况。
后来老会长去世,他又为新的掌权者服务了一段时间,最后被调去接送SDI财团唯一的小少爷延誉。
那时延誉五岁,和他的儿子赵嘉年一般大,有时两个孩子会在一起玩,再后来延誉被送去海外国际学校读高中,被歧视,遭到了校园霸凌,又意外目睹枪.击案,患上了焦虑症,时常惊恐发作。
没办法只能回国,接受一段时间治疗后转入国内高中,但他没办法一个人上学,保镖无法进入学校时刻跟着他,最后选定了和延誉年纪一般大的赵嘉年陪着一起上学。
两人儿时一起玩过,虽许多年不见,但熟稔亲近的感觉还在,延誉对他并不排斥,赵嘉年从科学高中转到延誉所在的私立贵族高中,陪着他一起念书,保护他。
即便有熟悉亲近的人在身边,延誉也时常惊恐发作,大多数时间不愿意去学校,就这样在赵嘉年的帮助下磕磕绊绊地念完高中,入学明德大,但他的焦虑症还是很严重,没有办法像正常人一样来上学,赵嘉年只能继续陪着他来明德大读书,帮助延誉修学分,做志愿活动,完成小组作业,考试。
明德大也默许,因为SDI财团赞助了很多钱。
水平测试,同样的卷子赵嘉年要答两次,所以他的成绩和延誉的成绩是一样的,并列第四。
也就是说,如果选第四名恋爱的话,会间接收获两个男朋友。
姜优对赵嘉年和延誉都没兴趣,赵嘉年长的是不错,但太穷了,能有什么好的恋爱体验,说不定连贵点的餐厅都去不起,更别提像权景这样豪车接送,送包送项链的了。
对延誉那就更没兴趣了,病病殃殃的,开学到现在都没见着过他,万一长的很丑呢。
赵嘉年执勤检查本来已经快结束,准备回去了,谁知碰见个不紧不慢的姜优,远远就看见她裙子短的不像话,皱皱眉,直接走过去。
身后人喊他:“去哪儿啊,嘉年,不是要回去了吗?”
赵嘉年没理,抬步朝着姜优走过去,她应该是也看到他了,双手拎着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盯着他看。
他走近了一看,才发现,不光裙子短,铭牌也没戴。
姜优正走神,突然听到一道公事公办的声音细数她的“罪过”,没什么情绪,也正是因为没什么情绪,才显得不近人情:“迟到十分钟,裙子过短,没戴铭牌。”
“扣十分。”
没戴铭牌?她戴了啊,姜优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口,还真没了……
可能是刚才和权景接吻的时候弄掉了,掉在车上了,这铭牌是磁吸式的,本就不牢固。
赵嘉年看见她抬手摸胸口的动作,冷冷撇过眼:“没异议的话,就这样。”
说完,转身就要走。
姜优连忙拉住他手,娇滴滴的:“别啊。”
赵嘉年脚步顿住,回身,视线放在姜优手上,淡声道:“松开。”
姜优:“裙子哪里短了,我天天都这么穿。”
赵嘉年:“哦?这么说你每天制服穿的都不合格,我算算要扣多少分。”
姜优气得咬了咬嘴唇,很快又挤出漂亮的笑,雪白娇媚,眼睛灵动明亮:“除了扣分没有别的办法了嘛?”
赵嘉年冷眼看她:“裙子往下拉。”
姜优不情不愿地把裙子往下扯了扯。
赵嘉年淡声开口:“还是短。”
姜优气闷,一双含情目瞪着他,娇叱:“还短?”
赵嘉年瞥她一眼,算了,最起码比刚才好多了:“裙子合格,迟到加没戴铭牌扣六分。”
姜优气的小脸薄红:“说来说去不还是要扣分?”
这人真够难缠的,入学以来姜优不是没碰上过执勤检查的,每次她只需要稍微撒撒娇就好了。
赵嘉年挑挑眉:“不想扣分?”
姜优眼睛亮了亮,声音柔柔的:“可以扣在权景头上吗?他是我男朋友,不会介意的。”
赵嘉年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不能。”
“扣六分,去体育场罚跑,二选一。”
姜优楚楚动人,赵嘉年身后男生不忍心,小声商量:“要不算了吧,嘉年。”
赵嘉年无动于衷,冷声问:“选哪个?”
姜优哪个都不想选,直接装晕,也不必装的太像,她可不敢往地上晕,磕破皮了怎么办,直接晕赵嘉年怀里,他看出来又怎么样,反正拿她没办法,总不能把她扔地上吧。
赵嘉年正等着姜优回话,突然人软绵绵的晕他怀里了,柔若无骨,软的像水,顺着他臂肘往下滑,他连忙人捞回来,黑色大卷发落了他满怀,玫瑰香扑鼻而来。
赵嘉年看清她颤动的睫羽,冷声道:“别装。”
姜优一动不动。
和赵嘉年一起的男生惊讶的瞪大眼睛:“完了,你把姜优气晕了。”
“赶紧送她去医务室吧。”
赵嘉年回头瞥他一眼,脸色冷了三分:“你还真信啊?”
他捏着姜优手臂,少女穿的短袖,肤若凝脂,雪白皮肉手指一捏一个红印,赵嘉年松了松力道。
他也略微听闻过姜优的性子,但没想到这么难缠,一时有些头疼,这时,眼前覆过来一道阴影,声音温和客气:“交给我吧,我送她去医务室。”
姜优闭着眼睛,但耳朵竖起来,听出来是高承浩的声音了,这下更放心了,好巧,他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恰好出现。
赵嘉年和高承浩不熟,谨慎地看他一眼:“你……”
高承浩拿出手机给他看昨天在车上姜优拍的合照,声音平静:“我们是朋友。”
赵嘉年看了眼照片,随即冷着神色把姜优交给高承浩,他知道姜优没晕,但也不想再和她纠缠,就放过她一次。
高承浩轻轻松松抱起姜优,冲赵嘉年微微颔首,随即离开。
姜优睁开眼睛,笑盈盈的:“高承浩,你怎么出现的这么及时啊。”
“不过你也迟到了,他怎么没说要扣你分啊。”
高承浩略微思考了一下:“他应该是忘了。”
姜优窝在他怀里,哼哼一声:“我今天可能是倒霉。”
高承浩温声问:“那还去医务室吗?”
姜优瓮声瓮气:“去啊,已经迟到了,现在进去肯定要被教授骂。”
赵嘉年盯着高承浩背影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和同伴一起离开,最后还是没扣姜优的分,又是撒娇,又是装晕的,他要是还扣她分,肯定要恼羞成怒缠上他。
医务室
姜优躺着玩手机,高承浩坐在床边,安安静静看了她一眼,默默用被子盖住她腿。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声问:“姜优,昨天的葡萄甜吗?”
姜优把手机移开,水汪汪地眸子盯着他,有些惊讶:“你还没走啊?”
他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到没有什么存在感,姜优还以为他已经离开了。
闻言,高承浩眼底泛起一丝无措,抿了抿唇,不再说话,他皮肤白净,而且是不挑光线的那种白,这会儿看着像受了委屈的小白兔。
姜优连忙补救:“我不是赶你走,是你太安静了,一直没说话,我在玩手机,还以为你走了。”
高承浩安安静静地嗯了一声。
姜优收起手机,认真地和他说话,娇声问:“你刚才说葡萄,什么葡萄?”
高承浩这才再次看向她:“昨天晚上我让司机送了盒葡萄过去。”
姜优奇怪地蹙起眉:“是嘛?我没收到啊。”
她想了想又问:“大概几点送过来的?”
高承浩:“九点多。”
姜优估计了一下时间,元泰贤差不多就是那个时间段来的,当即媚眼含怒:“肯定是让元泰贤给扔了。”
“他手可真够欠的。”
高承浩的心绪一向是平静的,稳定的,长这么大生气,发脾气的次数屈指可数,可当他听到姜优说葡萄被人扔了的时候,明显感受到心头掠过一丝怒气,但转瞬即逝。
“没事,我今天再去摘,晚上给你送过去。”
姜优眼睛眨了眨,笑盈盈地望着他,打趣:“你这是提前上岗了?”
高承浩抿抿唇,轻声解释:“不是,昨天你说你爱吃葡萄,我……”
姜优娇俏地笑了一下:“逗你的。”
“嗯……不过提前适应一下也行。”
她凑近,声音甜腻腻的:“你送我葡萄,那我请你看电影吧?晚上你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