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男人倒下之后，黑衣男把他的东西都拿走了，往街口跑，结果撞上一辆车。”

　　刚开始宋初九还没察觉什么，等听到最后顿时神情古怪起来，只是不等她问出来，沈禹就急忙问道，“你是说，你亲眼看到了那个被撞死的人杀了人！”

　　他神情兴奋，“太好了，本来就物证确凿，现在又有了目击证人，这件案子已经没什么疑点，可以结案了！”

　　听他这么说，宋初九犹豫自己还应不应该问出心里的疑问，她以为警察们都跟江百川一样，知道刘小军不是凶手。眼下叶乔伊又作伪证说她亲眼看见刘小军杀人了，这不是胡扯吗？做这种伪证对她有什么好处？除非她牵扯进这件凶杀案了。

　　宋初九忽然反应过来，或许沈禹此举是在迷惑敌人，防止打草惊蛇，回去之后再慢慢调查。

　　这样一想，宋初九质疑的那些话却不好问了。她又看江百川也一样没说话，便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于是跟沈禹一样做出喜悦的表情。

　　叶乔伊眼神中还是带着紧张之色，但心里却悄悄松了一口气，她没想到警察会这么轻易的相信了她的说辞，只能感谢那个贪心的贼，留下了太多的证据。

　　沈禹又问了一些具体的细节，终于心满意足的打算离开。

　　“你这些天不要离开C城，我们随时有可能找你询问，感谢你的配合。”

　　叶乔伊低头应着，“不、不用客气。”

　　一直到三人离开，听着他们的脚步声从楼道下去，再也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叶乔伊才腿一软瘫在地上，后背已经湿透。

　　半天她又爬起来，手忙脚乱的找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拨过去。

　　手机那头被接通，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叶乔伊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警察找来了……”

　　宋初九三个人下了楼，没再继续走访。出了公寓大门，沈禹的兴奋劲儿依然没压下去，“难怪江队你一直要我走访，还真是收获不小。这下子好了，人证物证俱全，案子可以结了！”

　　江百川面无表情的斜他一眼，“蠢货。”

　　宋初九此时也明白过来，惊讶道:“你刚才不是在演戏啊？你竟然真的相信了她的话？！”

　　沈禹一头雾水，“什么演戏还有为什么不能相信她的话”

　　宋初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江百川冷冰冰的开口道，“说你蠢你还不信，这么漏洞百出的说辞你竟然都相信！我问你，昨天几点停的雨？”

　　沈禹回忆了一下说:“差不多七点半，我正好在外面，雨停的时候我看了一下时间。”

　　“梁秉申什么时候死的？雨停前还是雨停后？”

　　“肯定是雨停之前啊，伤口有被雨水浸泡的痕迹。”

　　“刘小军是什么时候撞死的？”

　　“七点五十八分，肇事车辆上有记录。”

　　“所以，刘小军在七点半之前杀了梁秉申，然后往巷口跑，七点五十八分的时候被撞死是么？”

　　这么一说，沈禹终于发现不对劲了，不到五十米的巷子能跑半个小时这结论让他傻眼了，不过还是嘴硬道，“那万一是他杀了人跑了，良心不安又回来，再次逃跑的时候被撞上呢？毕竟现场那么多证据都指向他……”

　　江百川冷着脸不想跟这蠢货说话，还是宋初九给他分析说:“即便是这样，那跟叶乔伊的说辞也对不上。她说七点看到刘小军杀死梁秉申，往巷口逃窜，然后被撞死，这中间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差。再者，若是真按她说的，刘小军是在大雨中杀死梁秉申，那凶器上根本不会留下他的指纹，一定早被雨水冲刷干净了。”

　　“可是上面偏偏留下了他的指纹，那只能说明他是在雨停之后才留下的。”沈禹也终于反应过来，顺着她的思路说下去，“本来能证明他是凶手的指纹，现在反而帮他洗刷了冤屈。但叶乔伊却说她亲眼看到了刘小军杀人，还是在七点的时候，这显然是在说谎。”

　　还说的漏洞百出，完全经不起推敲。

　　沈禹一拐过弯来，就明白了自己方才有多傻，不禁脸红了，“那啥，我也就是一时没想明白……”

　　“不是，这么重要的不合理之处大家都没看出来，也不是我一个人蠢。”

　　江百川冷眼看他，“不，蠢的就你一个。今天上午开会的时候我们就讨论了指纹的异常之处，从而怀疑凶手另有其人。而你，在知道指纹是刘小军的、而他身上又找到了属于梁秉申的财物，断定他就是凶手后，回宿舍补觉去了。”

　　沈禹更加脸红了，“昨晚忙了一夜，我看案子真相大白了，这才……”他越说声音越低，几乎没脸抬头看自家队长。

　　江百川也懒的说他，这蠢货心大、性子脱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要是说了他就能改，那才真是稀奇了。

　　“江队，那，这个叶乔伊肯定有问题，你们刚才为什么没有拆穿她？”还任由他在那里胡说。

　　“叶乔伊有问题，但她不是凶手。法医根据梁秉申身上的伤口推测，凶手应该是一个身高一米七五以上的成年男性。不过叶乔伊肯定与凶手有关系，不然不会作伪证。你那样说也不是没有用处，既避免打草惊蛇，也可以让凶手放松警惕，露出马脚。”

　　江百川解释了一番，沈禹总算没那么心虚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派人盯着叶乔伊，她肯定与凶手有联系。”

　　“好，我马上去办。”

　　沈禹去打电话了，宋初九看天色不早了，便提出告辞。

　　江百川脱口而出的“好”字，到了嘴边硬生生的转成，“好……像不合适，让你陪着我们跑了半天，总要请你吃了饭再走。”

　　沈禹打完电话回来，正好听到这一句，立刻道，“就是啊小仙女，这正好到了饭点，一块吃顿饭吧。”末了又嬉皮笑脸的凑到宋初九身边小声说，“我们江队从来不请客的，我认识他五年了都没请过一次，这次沾了你的光，也让我蹭一顿老大的饭呗。”

　　宋初九也不推辞，微笑着应了，“吃饭也可以，不过还是我请吧。你们也算帮了我的忙，请你们吃顿饭也算聊表谢意。”

　　江百川立刻觉得，这真是一个好姑娘。下一刻就听沈禹说，“这哪行啊，说好了江队请的。江队难得开这个口，还是让他请吧，你下次再请也一样。然后下下次再轮到我请。”

　　这样就可以跟小仙女多吃几顿饭了，他可真机智！

　　陷入美好幻想的沈禹，丝毫没注意到身旁江百川的冷刀子几乎要把他戳成窟窿。

　　因为江百川两人吃过饭还要回去继续工作，所以他们也没有跑太远，只在路边找了个干净的小饭馆。三个人点了六道菜，米饭免费，干净又实惠。

　　宋初九不重口腹之欲，随便吃了点就放下了。江百川虽然喜欢人间美食，但他嘴巴挑剔，六道菜中，唯有一道糖醋小排合了他的胃口，便只吃那一道菜。余下的全进了沈禹的肚子里，把他撑的肚子都圆了。

　　“江队第一回请吃饭，怎么着也得给面子都吃完。”

　　江百川冷笑一声，起身结了账。宋初九慢了一步，也不争抢。下次再请回来好了。

　　三人出去后，宋初九说，“我跟你们不顺路，我往这边走，咱们就从这分开吧。”

　　“别啊小仙女，我送你回去。晚上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尤其是你长的这么漂亮。”

　　宋初九笑了笑，“没关系，不用麻烦你了，我离这不远，很快就到了。”她摆了摆手，转身离开，“有空再见！”

　　沈禹还要说什么，被江百川出声打断，“行了，我们回去还有事，让她一个人走吧。”

　　江百川大概知道宋初九不住在这个城市，不然他在C城五年了，不至于一次都没发现过。妖怪手段莫测，她估计会用特殊手段回去，沈禹跟上去，纯属给她增添麻烦。

　　沈禹不知道这些，眼睁睁的看着宋初九走远了，眼神幽怨，“队长，活该你28岁了还没女朋友！这么晚了让人家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去，你注孤生也别拉上我啊！”

　　江百川懒的搭理他，往前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现金还是转账？”

　　沈禹迷惑，“什么？”

　　“饭钱！”江百川丝毫不脸红的蹦出俩字，“宋初九的忽略不计，你吃五盘我只吃一盘，AA制显然不合理。一共120块，你出100，我出20，十分公平。你是转账还是直接给我现金？”

　　沈禹惊呆了，表情寸寸龟裂，他知道老大向来一毛不拔，但没想到能一毛不拔到这种程度！

　　在江百川如同看死人一般的冰冷目光下，沈禹颤颤巍巍的掏出手机给他转了一百块钱。

　　“江队，你这样真的会找不到女朋友的。”在小仙女面前还装大方，人一走就跟他要饭钱。不过小仙女果然还是特别的，老大他以前可是连假大方都没装过！

　　江百川嗤笑一声，“找什么女朋友！养女朋友不需要花钱？”

　　让他花钱养女朋友？

　　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第5章 这锅我不背5

　　早上，沈禹打着哈欠进了办公室，精神萎靡，顶着俩黑眼圈跟国宝似的。

　　昨天他们又加班到半夜，凌晨两点多的时候，他实在撑不住了回值班室眯了会儿。他走了，队长可没走，还在盯着案子进展。他们队长简直是非人类，有案子的时候能几天几夜不合眼。他不行，他熬一宿就得去半条命。

　　沈禹刚跟同事要了桶泡面，江百川从办公室出来，喊了他一声，“沈禹，跟我出去一趟。”

　　沈禹在泡面和队长之间犹豫了一秒，依依不舍的放下了泡面。

　　“江队，咱们干什么去”

　　江百川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凌晨刚得到的线索，可能跟案子有关，现在去找受害者家属问点情况。”

　　沈禹心虚不已，他又错过了重要线索。不过这线索也真是的，怎么净挑他不在的时候出现呢？

　　江百川这回也没说他，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跟他一样几天几夜不睡也没事。人类肉体凡胎，终究还是脆弱的。

　　沈禹开车，江百川坐在后排。沈禹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江队，到底是什么线索啊？”

　　“我们的人查到，蒋瑶曾经找私家侦探跟踪过梁秉申。”

　　“咦？蒋瑶找人跟踪梁秉申？不是说他们夫妻感情挺好吗？怎么，梁秉申出轨了？”

　　“不知道，所以要找她问话，或许能知道梁秉申出现在桃花巷的原因。”

　　“哦。”

　　沈禹应了一声，又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江队，昨晚吃饭的时候小仙女不是说，有了线索告诉她一声，她随时可以帮忙吗。那，江队你看，好歹我们也是一个桌上吃过饭的朋友了，要不要叫上她？我看她对这个案子挺关注的。”

　　江百川垂眸，漫不经心的开口，“随意。”

　　沈禹瞬间兴奋了，这是默许的意思啊！他立刻给宋初九发微信，问她有没有空过来。

　　宋初九自然是有空的，本来她就一直在关注这个案子，现在能参与进去也正合她意。问了地点后她就从公寓里消失，下一刻直接出现在了麒麟小区门口。

　　沈禹他们也很快就到了。

　　“小仙女你怎么过来的？我说去接你你不让，果然比我们快多了。”

　　宋初九笑了笑，“我恰好在这附近。”

　　沈禹不疑有他，倒是江百川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宋初九神色坦荡，笑眯眯的，一点都不心虚。

　　江百川心底又悄悄给她记了一笔，小妖怪是个谎话精，撒谎都不带眨眼的。

　　三人一同走进麒麟小区，路上沈禹把他们得到的线索给宋初九转述了一遍，让她心里有谱。

　　说不定，这次也要指望她来问话呢。

　　麒麟小区是一处比较高档的住宅区，地理位置优越，小区环境幽雅，当然，价钱也好看。

　　由此可以看出梁秉申夫妻俩经济条件不错。

　　他们按了门铃后，许久才有人出来开门。开门的是蒋瑶，她的眼睛又红又肿，满脸疲倦，但仍然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十分干练的女人。

　　沈禹给她看了证件后，她就引他们进去了。

　　“进来吧，家里比较乱，我给你们倒杯水。”她声音沙哑，说话也有气无力，但仍然礼貌而得体的招待他们。

　　“不用麻烦了，我们这次来是有几个问题想询问。”沈禹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

　　他也想委婉点迂回渐进来着，但是又想着人家刚刚痛失亲人，或许并不愿意一直跟警察打交道，所以还是速战速决，多给她一些时间整理悲伤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