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姐放心,圣母医院实际上是修道院,医生和护士都是神职人员,非常安全。‘黑山羊’没彻底覆灭,我们会暂时保护你的父母。”接引的船医说。
她知道名义上是保护,其实是监督她这名罪罚之矛的拥有者。但母亲愿意站队圣会,她便没有异议。
“好的,希望你们能好好地照顾我的父母。”
“一定会。”
唐若拉来到母亲的房间。
打着营养点滴的翡翠还没有睡意,示意她到床边来。
波浪般的棕发披肩头,她的灰绿瞳孔像冰冷的玻璃珠,可是充满慈爱。“让我看看,我们的小女巫是不是长大了。”
近乡情怯,唐若拉羞赧地嗔道:“我当然已经长大,我有能力调制魔药对付恶魔了。”
翡翠十分惊讶她的成长。
被掳走前,她的闺女还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调制魔药。
“不过,我把祖上留下的魔药古籍烧了……”她不敢看母亲,怕被骂。
“哈哈,珍姨一定会被你气死。”
没想到母亲笑得合不拢嘴,唐若拉诧异:“妈妈你不生气?我全部烧了!”
“为什么生气?你能够不依赖书籍调制魔药,证明你有天赋,我高兴才对呀。”翡翠眨眨眼睛,洋溢欣喜。
唐若拉松了一口气。“妈妈,到底‘黑山羊’为什么一定要找罪罚之矛?为什么我们家会有这个烫手山芋?”
成为女巫前,她根本没见过这五把玩意。她成为女巫后,是珍姨交给她保管,那时她才知道她的家族世世代代负责保管各方实力抢得头破血流的烫手山芋。
翡翠敛去笑容,反问:“若拉,你知道巫师的血脉怎么来的吗?”
她诚实地摇头。
“两种原因。第一种,是由祖师梅林的后裔或者由他的徒弟的后裔传承巫师血脉。第二种,”翡翠目光炯炯地注视唐若拉,“是精灵与人类的结晶,我的祖上就是精灵。”
“什么?”她万万没想到这么戏剧化。
“祖上曾经是草木精灵,她受命来到人间协助十字骑士军,从邪恶组织的手中抢回罪罚之矛。可是当时的精灵王没有命令她带罪罚之矛回族里,而是要求她选择一名忠诚的人类代为保管。”
翡翠笑了笑,“最后她选择一名骑士,也是她的丈夫。我猜当时的精灵王能够预测未来,他认为未来的人间需要罪罚之矛。”
“哼,‘黑山羊’确实需要。”
“‘黑山羊’想要打开命运之门看到当时精灵王看到的景象,罪罚之矛是钥匙,而他们想创造人类与恶魔结合的活死人作祭品,代替大量活人的鲜血。”
唐若拉哑然。
原来食尸鬼维塔尔是这种用处。
“还有。”翡翠忧虑重重,“找到第七碗以后,也需要罪罚之矛举行仪式才能吹响审判的号角。”
学习过神学的唐若拉明白,第七碗能够引发天地的最后一次审判。黑暗生物会利用这一次审判掠夺大地,那么它们不再生活在无边无际的黑暗炼狱之中。
“妈妈,你支持圣会就是这个原因?”
“不是,因为巫师协会不再纯粹,当初我和你的爸爸躲在一个海岛上躲避‘黑山羊’,就是巫师协会的人泄露我们的行踪。若拉,千万别相信他们。”
唐若拉冷笑一声。
那个副会长果然不安好心。
“那老约翰是怎么回事?你们知道他是驱魔师吗?”
“当然知道,老约翰是圣会派来保护和监察我们的驱魔师。”
她恍然大悟,难怪自己能韬光养晦,原来圣会的眼线遍布身边。
翡翠打量沉思的闺女,忍不住打听:“若拉,和你一起对付恶灵的男士是?”
“如你们所见,是血族。”
“我的意思是问你们的关系。”
唐若拉突然发现母亲和老约翰一样八卦。她忸怩地轻咳一声,支支吾吾地回答:“他……喜欢我……我也……咳……”
翡翠乐了,双眼晶亮。“若拉,我们女巫不能输给血族,加油!”
“……”
唐若拉带着羞涩的心情离开母亲的房间,遇到站在通道的霍尔德,其保留小助手的大众外貌。
看见他,她的心跳加快了些,脸上波澜不惊。“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
她眯眸,环手抱胸。“你什么时候恢复力量的?”
霍尔德一窒。“我们真的要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吗?”
“你骗我,我要算账。”
“我没骗你。”他无辜地眨眼睛,“我只是回答了一部分真相。”
“……”
好家伙,被他钻空子。
霍尔德的笑脸像微波柔和的清泉,声线则是簌簌的山涧泉鸣。“别生气,为了赔罪,我告诉你想知道的事。”
“好,你说。”
他抿唇左顾右盼,“我们到房间说。”
她随他到船上的房间,接着他随手关门。
唐若拉回头之际,忽地被高大的影子笼罩,闻到近在咫尺的、熟悉的洗衣液香味。
她还没反应过来,轻轻的一吻落在脸颊。
!!
她瞪着霍尔德的笑脸,又气又羞。“你偷袭我!混蛋!”
“我说过要赔罪的。”
“你没说过这样赔罪!”
“你不喜欢吗?”
她语塞。
居然抛出这个问题,好狡猾。
眼看她心虚地移开视线,霍尔德含笑勾起她的下巴。指尖的触感柔软细腻,他爱不释手。
目光偏移到她脖子的动脉处,他咬牙收回视线,对鲜血的渴望与人类的欲//望抗争着。
片刻,他的声音低沉性//感,视线是燃烧的烈火。“告诉我,你喜不喜欢?”
唐若拉心猿意马,脸上极力保持镇定。
母亲说得对,女巫不能输,要他后悔这样撩//拨她。
她勾起红唇,直面霍尔德炽热的情感入侵。
一双纤细的胳膊环抱他的脖子,她笑盈盈地歪着脑袋,双眼如月钩,弯弯的红唇是诱人的玫瑰红瓣。
霍尔德眼中的烈火烧得更盛,人类的欲//望压过对鲜血的渴望。
他正想警告她,面前的人儿却肆无忌惮地凑近。
一吻还一吻。
调皮的余温令他眷恋。
“你需要警告。”他搂紧她的腰肢,疯狂地克制自己的欲//望。
“我在回答你的问题呀。”
他颦蹙忍耐。
她眼含秋水,笑容狡黠。“那么你,喜不喜欢呢?”
腰肢上的双手不禁加大力度圈禁,可是害怕弄疼她,手背凸起青筋但减轻力度。
他喉结鼓动,全无之前的得意,神色有些阴沉。“若拉,我的忍耐有限度。”
“是吗。”她凑到他的耳边,笑似银铃。“真遗憾,我不需要忍耐。”
如此明显的挑衅险些使霍尔德内心的疯狂冲破牢笼。他深呼吸一口,认输般搂她入怀,迷恋她的温度。“我当时很害怕你死去,我不想再忍受孤独。”
拥抱过光明,他不想重回黑暗。
唐若拉收敛嬉笑,枕着他宽厚的胸膛。“所以你在以往漫长的岁月里,都是孤独的吗?”
“是,我不喜欢血族,不喜欢这个世界。”他垂眸投下落寞的暗影,双眼恍然无光。
唐若拉心头一震,“你答应我别干傻事,我也不想变回孤独的一个人。”
他笑了,贪恋地摩挲她的发丝。
“不会的。”
“和你战斗的是谁呢?你答应我会说的。”
霍尔德默了默,才说:“是我唯一的好友。”
错愕的她压下千百疑问,等待他继续诉说。
“成为血族前,帕德里克就是我唯一的好友,他家比我家的爵位低,我常常调侃但他并没介怀。时间长了,他成了唯一包容我的推心置腹的好友。”
“可惜一切在那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出现后改变。”
她默默地聆听。
“那个女人借帕德里克接近我,被我拒绝后,转头跟帕德里克订婚。我提醒过他小心那个女人,可是陷入热恋的他听不进去。直到有一晚,我亲眼看见那个女人在舞会结束后跟别的男人亲热。帕德里克不信我,我们发生激烈的争吵,然后……”
察觉他声音哽咽,她紧紧地搂着他给予支持。
“然后他跑出去,遇到刚苏醒的亲王。”
她已经猜到接下来发生的悲剧。
帕德里克被亲王咬死。